第20节:第六章落英照水不解语(2) 桑晴晴嗤笑,代为答道:“她在,你进去吧!”见关蒙推门进去了,便摸摸 鼻子,走到门边假意整理草人,留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关蒙进了闺房,见里面只是一张竹片床,罩着青帐子,一个不甚像样的衣柜, 便再没别的家当了——实在不像少女香闺的样子。 古小红掇了只凳子坐在窗边做针线。他斟酌了片刻,竟不发话,也掇了只凳 子坐到小红的面前,看着她做那针线。 “这是姑娘家的闺房,你跑进来干什么?”小红咬断了线,头也不抬。 “小红,”关蒙清了清嗓子,想是自己已准备好了说辞,临到头了,心里依 旧打鼓,险险要将话咽下,再装作无事的样子踱出去。可这样一来,他的心思, 不是白费了吗? 他盯住了小红那双莹白的小手,待看清了她手中的那件衣服,脸色一变,脱 口而出,“这不是小和尚的衣服吗?” “是呀。”小红随口道,“今天去你家打探消息,被你家的家丁扯坏了,按 说你该赔他的。” 关蒙双手抓住了那件短褂,一扯,将它从小红的膝头抽离,出语似有些凄惨, “赔就赔!小红,你怎么能……怎么能给他补衣服呢?!” “他也没有个姐妹,我和小晴不帮他补,难道眼看着他穿破衣服?再者,我 也帮你补过衣服呀……”小红见关蒙语气有异,居然还抢了短褂,不禁抬头望了 他一眼。 “就是因为……因为你先帮我补了衣服,你就不能再帮别人补!”这可是他 从未有过的霸道语气。 “这么说,古大哥、小无心的衣服都得晴晴补了吗?可我在帮你补之前,都 是帮他们补衣服的呀……”小红依旧不解。若她再大几岁,也许就能明白了。谁 让关小书生被逼着走到了这一步,等不得了呢? “小红,我们关家,有一条规矩,”关蒙蹲下身,平视着小红的眼睛,“男 子凡到了十五岁,必须成亲……我是被曾爷爷逼的,我从未见过他给我定的那个 姑娘,我也不想娶那个姑娘!” 怪不得,那个关老爷子才六十出头,就当上了曾爷爷,关家这条规矩真是有 趣得紧。若关蒙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当了爹,三十出头当了爷爷,那还不把人笑 死? “即使不想娶,你也该好好地同你曾爷爷说,他现在担心你,我看他胡子又 白了一些呢。”小红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一点也不体恤小书生的焦虑,“他还说, 凡事好商量,我看你还是回去与他再商量商量吧!” “小红!他们都可以笑我,只有你不应笑;他们都可以劝我回去,独你不该 劝啊!”关蒙的眉心又纠紧了一些,“你在我心里,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小红抬手触了触他的眉心。关蒙受宠若惊,按住了那只手,“我……我现在 就同古大哥说去!”他站起身,一把拉起小红往外冲,把门外的桑晴晴唬得一鼻 子碰在草人上,急忙跳开,让出门前的空来。 “你、你要同大哥说什么呀!”小红被关蒙拖拽着到了天井里,也是一惊。 桑晴晴在天井里望见关蒙,一手拎着无心的短褂,一手牵着小红,满脸通红, 鼻尖沁汗,这副尊容别提多让人乐呵了。她笑道:“哟,这是干什么?” “我要找古大哥说话,你别管。”关蒙拉着小红又要往外冲。 桑晴晴已回过味儿来,可就不让了,拦在天井通向前进屋子的门前,冷笑道 :“就凭你,也想带走小红?你曾爷爷乐意吗?你那任吴郡刺史的准岳父乐意吗? 他们都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还有我,我也不乐意!”一直猫在厨房的无心,也神出鬼没的一下钻了出 来,“你把小红带走了,以后谁做酒酿给我吃?”也许,应是没人藏了酒酿让他 翻来偷吃吧!说着,他也一把抱住小红的另一只手臂。 两个少年,在天井里绕着石磨赛开了拔河,小红的身子也踉跄着,一会儿到 这头,一会儿到那头,直扯得小红的手肘险些脱臼。 最后还是关蒙心疼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