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第七章侠客夜驰救娉婷(2) 无心也跟着一跃上了车。 两个男人一人揪住一个孩子的脖领子扔下车去,“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 这是好玩的吗?在家老实待着。尤其是你,无心,保护两个姐姐和关家小哥!” 古大巴一声呼哨,雪虎稳稳跑了起来,平板车转眼过了桥,隐没在夜色里, 渐渐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 几个孩子还立在门口。无心受了嘱托,自觉比关蒙高上一头了,像个小大人 似的转身道:“都回屋里待着去,有本小爷保护,不用担心。尤其是你,关家小 小少爷……就你要武艺没武艺,要身板没身板,出了差错我可没法向你曾爷爷交 代,更没法向你的未来岳父交代。” 关蒙脖子一硬要顶上几句,早被古小红推进门去了。 无心与关蒙都劝两个女孩去歇息,可她们哪里睡得着?四个孩子围着桌子坐 了,又趴着打了会儿盹。 待再听见雪虎那熟悉的马蹄声再度响起时,仿佛刚刚打过三更。几个孩子立 时醒了。 无心身形一闪,已开了门,见外面灯球早熄了,只凭着清冷月光辨认,江和 尚正将曲丽燕打车板上横抱下来,古大巴正卸车辕。 平日里娇艳活泼的曲丽燕,没了半点神气,哆哆嗦嗦地被弄进了房里,坐在 凳子上,裹着古小红给她捧来的一床棉被,喝着桑晴晴煨在厨房灶上的汤,半句 言语都没有。 “曲姐姐,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桑晴晴接了空碗, 又盛上汤给她端过去,见曲丽燕讲不出话来,又转头去望刚进屋来的古大巴。 古大巴却摇头道:“我们急着逃出来,还没来得及问。” 看她的衣裳也不凌乱,也不像受了伤,多半是路上遇见强人,被打劫了货物 钱款,受了番惊吓吧?孩子们大抵都是这么想的。 “要问这前后经过啊……”江和尚收了平日的粗鲁,正温柔细心地轻拍曲丽 燕的后背,防着她喝汤呛着,“要不是我和古老弟——当然啊,主要是我——燕 燕你今儿回不回得来可就不一定了啊……”一脸谄媚邀功相。 江和尚口沫四溅地继续抢功,“我晓得的,燕燕每回进货都要跑好几家,我 去多了,对那些分布在郊外的酒坊也是了然于胸啊。话说我和古老弟,按照我记 忆中的路线,这月黑风高的,伸手不见五指啊,一家一家酒坊地找过去,每找一 家,必然是我施展潜踪秘行术,一马当先进去搜索一番……”说得眉飞色舞、抑 扬顿挫,活脱脱一个街头说书人。 几个孩子听得心中暗笑,也不知道江和尚这么胖大的身材,是如何施展潜踪 秘行术而不被人察觉的。只听他接着道:“等我找到李家的丰香糯酒坊,见几个 黑衣汉子正在门厅里赌钱吃酒,后面仓库角落里被捆成粽子填了嘴的,正是燕燕。 我便悄悄退出来,给古老弟分派了任务,他用袖子遮了脸假扮偷酒的,待那几个 黑衣人去追古老弟,我便进到仓库去将燕燕解救了出来。” 这一番讲述,竟都成了他的功绩了。其实每到一处酒家,他便把古大巴支在 外边看车,要的就是单独表现的机会。等在丰香糯酒坊找到曲丽燕,他也是差点 儿就扯着古大巴冲进去把几个大汉打昏直接抢人了,亏得古大巴拦下,说为免留 后患,还是低调行事为妙。 江和尚说得口干,自去厨房盛了碗汤来喝。古大巴只是坐在桌边默不做声, 也不知想些什么。此时的曲丽燕喝了热汤已经缓过劲来了,闻言当即哭出声来, 身子不断颤抖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我一个寡妇又碍着谁了?都怨我这双贱腿,没事乱跑个什么劲呀……” 当日下午曲丽燕来豆腐坊借马车,见平日里老早就来候着的江和尚不在场, 也乐得没人在耳边聒噪。她早先独自驾车进货也有好几年了,一人应付得来。 她进了城先给两个女孩扯了碎花布料,忆起前番丰香糯的老板曾说过阵子会 出新酒,今番第一家便到了丰香糯。与往日一样,她下了车,拴了马。李掌柜笑 脸相迎,将她领到仓库深处,指着几坛年份陈的老酒向她推荐。曲丽燕问起那新 酒,李掌柜推说时候未到,还在酒窖里存着,估摸再下次来就有了。曲丽燕也不 在意,随着掌柜的在偌大库房里走着。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个短打扮的汉子,一 脸的横肉。李掌柜一见着他,就走到一边。来人凑在掌柜耳边匆匆说了几句,掌 柜眉头紧皱,脸色一沉,转脸向曲丽燕作揖,说是坊中临时有些要事要处理,请 她自己慢慢挑,看中了什么等他回来交钱。曲丽燕便一人在宽阔的仓库里游逛。 仓库有三间,一间套着一间,俱是高阔的样子。 仓库存放的棕色陶坛,口上封了白膏泥,粗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里头装的东 西可是天差地别。按年份、造法、配料不同分开码放,有的堆砌起了一人多高的 厚墙来,有的在墙角堆成有峰有脚的小山,还有铺地砖似的铺了半间仓库地面的。 要挑酒,也只能看看酒坛外边贴的菱形红纸签,上头用墨笔标注了酒的名字、年 份及额外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