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第九章一捧真心付饕餮(1) 第九章一捧真心付饕餮 “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喝酒!”小红一点儿也不慌张,过去将他扶 到后面睡房去躺着,回来收拾酒坛碎片。 第二日,无心又去了趟关家,回来居然提了一食盒点心。小红打开食盒,里 面的糕点果脯满满当当,想是无心已在关蒙家塞了个饱,居然没有偷吃盒子里的。 “不用问,他又让你明日去送还食盒吧?”小红冷哼了声。 无心抓抓头,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来。 接下来的几日,无心每日都去关家小书生被软禁的书房里打野食,临走再带 回一盒点心和一封信。点心有时是桂花糯米糕,有时是小盅大的豆沙八宝饭,或 者一碗银耳莲子羹——无心居然也没弄洒了。还有蜜枣、柿饼、桂圆干之类的小 果脯,丰盛得连桑晴晴也循香而来打牙祭了。 桑晴晴一面用竹筷夹起一枚枚玲珑小巧的八宝饭往口里送,一面翻看着柜面 上攒了十几天的情诗。她们还不知道这些诗句有的是抄了前人的经典,有的是摘 了当世名家的杰作,只觉得肉麻牙酸,但若这些情诗总是与那些点心搭着一起来, 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愿他被他那个曾爷爷关一辈子,我们就可以一直这么吃下去了!小红你 就是不喜欢他,也千万别明白地回绝他啊!”桑晴晴坏笑。 “无心,那关蒙与他曾爷爷谈判,谈出什么结果来了吗?”古小红转过脸去, 问背对着柜台、脸冲外正喝酒的无心。这还俗的小和尚,荤腥不忌,现在又喝上 酒了,醉过几次都没醉怕了他。 小红问话,他却只是一口一口灌酒,不吱声。小红将声调放高了,又问了两 遍,他依旧不言语。 “你这贼猴长了胆子了啊……没听见小红姐姐问话呢!”桑晴晴就趴在柜台 外面,一探手,轻轻扯起无心的耳朵。小手的虎口上,那粒朱砂痣鲜艳欲滴。 无心哎哟一声,不得不随着她的手站起来,“小晴你干嘛扯我!”他高声大 叫,却不敢挣扎。 “我是看看你长没长耳朵!”桑晴晴见他终于回话,也就松了手。 “咦?小晴,你怎么干动嘴皮子不说话啊?怎么啦,今儿嗓子哑了?”无心 睁大眼睛盯着晴晴一张一合的嘴。 “灌了几口猫尿你就敢糊弄我?”桑晴晴劈手要去夺无心的小酒坛。 无心飞身闪开,跳到店堂最外沿的一条板凳上架起腿,又灌了一口,“你生 什么气呀,嗓子哑了就别说话了。我又没做错事,干嘛不许我喝酒?” 桑晴晴觉出不对来了。按说无心就是调皮,在她这只小胭脂虎面前,那还是 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地淘气。她回身望向小红, “我说话有声吗?”小红笑着横了她一眼,“废话。” 说着小红将情诗一篇篇归拢好,撩起眼皮看了无心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无心,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无心看着小红的嫩菱角嘴,“小红,你也逗我玩儿?我知道了,不是哑了, 是你们跟我玩猜口型吧!猜就猜!你是不是在说,不行,你不能吃豆腐花?” 桑晴晴翻了个白眼,“你看他,装疯卖傻!” 小红仔细看了看无心手中的坛子,却轻轻笑了起来,对晴晴道:“莫怪他, 他许是真听不见呢……” 话刚说一半,一个长袍少年风风火火地闯进店里来,“小红!小红!我跟曾 爷爷谈妥当了!我这酒馆的账房先生来报到了!” 桑晴晴轻叹一声,趴倒在柜台上,赶紧又塞了个腌渍李子在嘴里,“怕是以 后只有酸诗,没有甜果了……” 小红柔笑了一声,问道:“你和你曾爷爷怎么说的……” 关蒙的个头高出柜台一大截,他俯身横过柜面去,小声对小红说:“曾爷爷 答应我婚事可以暂缓两年。你放心,这两年内我一定想办法解除那个婚约!” “你曾爷爷虽疼你,但能平白答应吗?你也答应了你曾爷爷什么条件吧?” 小红打柜台底下抱出个小酒坛来,开了封,推到关蒙鼻子底下。 “我答应了他,为家族……做点事情……啊,是酒酿吧,真香……”关蒙含 糊其辞,匆匆转移话题,“我在家里这几天,就想念小红做的酒酿。” “乖,坐下慢慢吃。”小红难得如此温柔,小书生自然受宠若惊。 关蒙拣了挨着柜台的一条板凳,与无心坐了个对面,“小和尚,多谢你近半 月来为我和小红鸿雁传书。”说着拱了拱手。 无心只是冷哼一声,“你也来耍我玩儿!”竟别过头自顾自喝酒,不理关蒙 了。 “小红,你看到我那些……信没有?” 小红在柜台里侧的竹筒里抽出一支木勺递给他,“有话吃完了说吧。” 桑晴晴横了古小红一眼,用眼神问她,“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凭着两年来的默契,小红自然会意,也回了个眼神,“等着看好戏吧……” 君子食不言,寝不语,关蒙专心致志地吃喝起来,不时发出满足的感叹。隔 了会儿工夫,估摸着坛子连糯米带汤水被他解决了十有七八了,小红才在他背后 轻声唤,“关蒙?” 那挺直的背影一动不动,手也不颤一下,稳稳地将木勺送到嘴边。 “听得见我说话吗?”小红放大了些声音,又问了句。那位还是不答,看那 模样是根本没听见。 “你在酒酿里下了聋哑药了?”桑晴晴诧异地看着无心和关蒙一对天聋地哑, 面对面抱着坛子,谁瞅谁都不顺眼。 “没有啊,只是……我新做的一种米酒……”小红低了头,看着关蒙大勺大 勺地捞着坛底的糯米。 她只是在酒酿里添了煮沸又冷下来的甜井水,密封起来接着浸,浸它一两个 月,酒性便浓了。那些酒酿还是当初无心、关蒙这两只老鼠来不及偷吃的。原本 她还不想开封,打算将这些酒酿浸到春节的,可眼见无心近几日时常胡乱喝柜台 格子里的酒,不忍放任他养成酗酒的恶癖,只好先开了几坛出来,给无心过酒瘾。 那坛子里滗出来的酒液色泽淡青,还带着些浊白,与格子里真正黄酒的琥珀色截 然不同,只是因为装在坛子里显不出颜色,加上无心只是刚刚喝上酒,分辨不出, 只以为是新鲜品种呢!且这米酒的气味比黄酒更加芬芳香甜,倒更适合他的口味。 至于关蒙喝的,那是连酒糟都还没来得及滤掉的原坛酒。 “你会酿酒?看不出来啊!”桑晴晴好奇地打量着古小红。 “酒酿的做法是悄悄问了曲姐姐的,这米酒,是我自己做着玩的……”小红 别开眼睛,不想叫桑晴晴看出她在扯谎。其实酒酿的做法是娘教的,娘还告诉了 她米酒的做法,只是她锦衣玉食的时候,从未想过要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