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第十一章错中错错会兰心 第十一章错中错错会兰心 “二位,这是我们酒坊的少东家,旁边的是我们酒坊的江大掌柜。”赵二见 小红怔怔地立着看,便殷勤地介绍了一句,“我们走吧,少东家不爱见生人,以 后两位有事找我赵二即可。我们图的是回头客,价钱好商量。” 听到赵二掌柜说话,小红才回过神来,像是恍然从梦中惊醒,发现那坐轮椅 的白衣少年身边,弓腰立了个精瘦的老人,因穿了赭色长袍,居然完全被那少年 的光芒压住,隐在暗处了。 “你们少东家……”小红喃喃地说了半句,没收尾,低头默然同古大巴一起 走出了万坛金酒坊。 待古家兄妹将定下的货物装运完毕,驾车离去,一个小伙计匆匆跑来找赵二, “少东家叫您去哪!” 赵二心虚了起来,想:莫不是自己多嘴,在生人面前说出了少东家的身份, 惹得少东家不快了? 这个少东家,虽是一副仙童的好模样,也有些异才,可脾气着实古怪,不好 伺候啊。 赵二想着想着,已来到了那少年的面前,腰自然地躬下去,“少东家,不知 唤小的前来有什么事?” 那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把眼光放在那些褪色的纸签上,语气清冷, “方才来这里的是什么人?” “回少东家的话,是枫陵镇那家小酒馆的新店主。说来也是个市井笑谈,那 家酒馆原本的店主是个孀居十年的寡妇,半个多月前忽然和镇上武馆的教头一起 不见了。她将酒馆托给了她看中了两年的一个摆面摊的男人,谁知那个男人两年 来却没看中过她……” 赵二眼见少年的眼微微眯起,才觉察自己的废话太多,又惹得少东家不悦了, 赶忙扳回话题来,“那个男人就是今日来的后生,姓古。” “与他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少年显然对赵二的回答并不满意。 “回少东家的话,那个小姑娘是古家后生的妹妹,叫小红。”赵二忙不迭答 道。 “古小红?”少年的唇角微微翘起,不晓得是浅笑还是不屑,“你下去吧。” 少年挥手,打发了赵二。赵二倒退了十步才转身离去。 “古小红,像是她的名字吗?”他似在把玩手里的一件玉器般琢磨着这个名 字。片刻后,他叫身边的江大掌柜江远过来,“远叔,烦劳你去查访一下了。” 他双手扶了轮椅的那对轮子,缓缓推动,出了偌大的酒坊仓库。江大掌柜紧 紧跟随,只是不敢上去相帮一把。 小红今日成了万坛金的新客,哪知店中也来了稀客。 桑晴晴正拿麻线细细穿着钱,只觉得店堂里光线一暗,不大的门口竟被堵了 个严实。 来者是一名青年公子,看年纪还不满二十。天气寒冷,他身披一件轻裘,纤 尘不染,风霜不沾,像是刚从马车上下来。 却说那公子,袖着狐皮手笼迈步踱进店来,四下一打量,冲着柜台后头的桑 晴晴微微颔首,“这店房虽小,但也整齐别致。不错,不错。”说着想要在桌边 坐下,猛然见到面前堆了四个小酒坛子、正猛嗑盐豆的关仁。见已有人坐了一边, 他踌躇了一下,待细想了想,又乐呵呵地与关仁坐了个对脸。 桑晴晴忙从柜台后头转出来,见那公子一身华贵,一时吃不准他的来意,只 是热情寒暄。 那青年公子也不答晴晴的招呼,自顾微笑着细细打量起她来。从头至脚,又 从脚到头,一双桃花眼颠来倒去地研究着。 晴晴心里一阵发毛,心中鄙视不已,口气自然也没那么友善了,“公子可是 来买酒?若只是歇脚就请往对面饭庄或者后街客栈去,小店打开了门是做生意的, 不是施茶水的。” “对!对、对、对……买酒就掏钱。不买?不买就赶紧走,看什么看!”还 没等那公子搭腔,关仁倒大着舌头嚷嚷起来,眼见面前三个坛子都倒了,显是醉 得不轻,正奋力睁着迷蒙的眼去抓最后一个坛子。 “敢问这位姑娘,掌柜的何在?可否请来相见?”他双眼来回扫在晴晴和醉 醺醺的关仁之间,那漫天的桃花又开始飞荡起来。 桑晴晴担心关仁借酒惹祸连累大家,又唱起了红脸,“近在眼前。公子何必 明知故问呢?莫不是觉得我等年幼,有意相戏?” 不承想,关仁闻言又跟吃了火药一样一蹦老高,一手撑着台面,身子斜俯下 去,嘴里的酒气直直喷到那公子脸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来,直骂来客是“小白 脸”。关蒙慌得急忙抱住他的臂膀,回头招呼了无心过来,两人一起使劲把他按 坐在条凳上。 桑晴晴也是脸色尴尬,那公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显得那眼角更耷拉了, “这位兄台与掌柜姑娘如何称呼?” “这个……这是家兄,实在让公子见笑了。”桑晴晴狠狠瞪了眼被关蒙和无 心架着还不停摇晃的关仁,心说:事急从权,便宜你捡了我这个妹妹! 关蒙和无心用力架起关仁向后走,一路跌跌撞撞。 见那三人搂成一团隐入了后堂,桑晴晴不由长舒一口气。她转过身来,踩了 个小凳子,自去架子上拿下一个小酒坛,又从柜台里掏出一个竹杯,用手绢细细 擦了,放在那公子跟前。 她先致了歉,又试探起这位公子的来意。 公子取过酒杯自斟了一杯,细细品着,桃花眼眯得更细了,眼下浅浅地泛起 些红晕,“这酒还算不错,在这小镇上也是难得了。掌柜姑娘,在下姓宝,令兄 是姓古吧?” 桑晴晴笑着不答,心里却想:不知道他问的是古大哥,还是现在白捡的这个 关仁大哥呢? “咦,你怎么知道她大哥是姓古?这酒好香……”无心安顿了关仁,又循着 酒香出来了,歪打正着接了上去。 “呵呵,本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能掐会算……”宝公子打 了个哈哈,绕过了无心的问题,再听他说下去,竟然也是曲丽燕的裙下臣。 “在下曾匆匆路经此地,那时的掌柜是位窈窕妇人,软语温柔,真真酒不醉 人人自醉。今日故地重游,怎知酒馆早已易主了,当真世事难料啊。”说着,宝 公子一副不胜欷?#91; 留恋的表情,仰脖又喝下一杯,晴晴忙又给他满上。猛听 得一声呛咳,不知什么时候关蒙也同无心一起坐在柜后共分剩下的酒。听着宝公 子的话给呛到了。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样好笑的心思:能把曲姐姐看成这 般神仙人物,怕是这品位也跟江大和尚差不多。 那宝公子见晴晴不搭茬,只是低头浅笑,不由追问道:“姑娘可知道,那原 先的掌柜哪里去了?在下……好生思慕。” 桑晴晴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与他周旋,“想必公子之前见到的是曲姐姐,前些 日子她说有事要办,离开之前将这小铺交给我兄妹照料。” “噢……”宝公子显出一脸失望的神色,却并不十分相信,“那么,姑娘可 知她到哪里了?” “这……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桑晴晴似是又为难又害羞的样子,支吾起 来。 那宝公子顿时来了精神,紧紧盯住她,连身子都不由向前倾去,鼻息竟喷得 晴晴的刘海一阵轻轻颤动。晴晴的脸红了起来,头垂得更低了,却暗自向柜后的 无心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