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第十六章笑问能饮一杯无(1) 第十六章笑问能饮一杯无 “姑娘若想知道我是谁,又为何夜深人静在这园中独饮。走,我们亭中一叙 ……”他伸出手来,也许本意是要握住小红的手臂。小红侧身躲开,他进一步逼 上,原本要握的手势也跟着换成了抓。 “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况且,你装神弄鬼吓着了我,我 哪有这兴致与你饮酒吟诗,我还是早早回去睡觉,改天吧。”见那男子步步紧逼, 小红贼人胆虚,仅有的一点好奇心也吓没了,掉头向墙外跑去。 那男子却并不打算放过她,轻声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微微一扬手,青 色酒盏自手中飞出,划了一道轻响,打向小红。小红只觉得右腿膝盖弯子上被重 重一撞,腿一歪摔在了地上。 用小石头打麻雀,曾是她擅长的游戏。今日,她倒成了被石头砸中的雀儿了, 不免心中苦笑。来不及爬起来,身后的人就到了。 “姑娘,不用急着走。你若不依,我可要喊了……”一只手搭住了小红的肩 膀,说搭,委实是因为那只手没用什么劲,轻轻松松地就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那男子拎起小红,让她站好,手却还搭在她的肩上不松开。他蹲下身来,面 对面看着小红的脸,温热的气息拂在小红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仔细地扫过小红的 脸,仿佛要将她看透。 终于,他瞧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姓玉,你叫什么?” 小红紧抿着嘴不说话,寻思自己该扯个什么谎来脱身,说自己姓骆是万万不 成的,这男子说自己姓玉,那他和福升大酒坊定有关联,而她此番是来寻福升大 酒坊的破绽的。那……说自己姓古呢?更不行,现在酒坊行内都知道枫陵镇有对 卖酒的古姓兄妹,说不定这些人顺藤摸瓜找到古大哥还有小晴他们,这不是连累 了他们吗?撒谎倒不是难事,难的是随口编个像样的名字。她眼睛往园内一扫, 张口就来,“我叫小梅。”原来她看见的是一株腊梅。 那玉公子见她双眼骨碌碌乱转,忽然定住,又报出这样一个名字来,不禁失 笑,“怎么就看中了那棵老而枯瘦的腊梅呢?小秋?小亭?小山?小桥?都比小 梅别致些呀……” 小红张口结舌,心道:我现在用的名字比“小梅”更恶俗,恐怕报出来更不 像样。都怪古大哥当初一时兴起,随口给自己胡诌了这么个名字来,自己那会儿 又心灰意懒,没提出抗议来,结果叫着叫着就定下来了。“骆锦书”倒被蒙尘荒 废,自己念着都像在叫一个半生的旁人似的。 “我……我没名字……”她干脆耍起赖来,“还没来得及起呢!” 那玉公子闻言,不怒反笑,“没有名字?连姓都没有?那我给你起一个?就 姓玉好不好?”说着,搭在小红肩上的那只手略略加了把力,像是要将她揽进怀 里。小红忙用力抗住,那玉公子显然未使全力,两股力道僵持不下,她的身形摇 晃几下,总算没落到他怀里。 若他想搂,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只是他还不想这么做,成心想戏弄戏弄 她,看她小脸憋得通红,腰板僵直的模样,煞是可爱。她也该知道,凭她一个小 丫头的能耐,难以从他手底下逃出去了吧? “你叫什么?”这玉公子不紧不慢地重又问起。 “我……有名字,可眼下心里太慌张,想不起来了……”她继续打马虎眼。 “那你再想想……”说着他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慢慢将她的身子扳得更近 了。 小红只觉得自己运起的力气根本无法同他的力气相抗,像一只大坛子里灌满 了水,倒进去一小盅的酒,那坛子里的还是水,一星酒味也闻不见。两人的距离 已近得不用那男子张口,小红就能闻见他唇中散发的淡淡酒香了。 正在这时,沉寂的园子里再度响起了异声。 吱呀—— 玉公子立时回头去看那秋千,只见空荡荡的蹬板牵着两条绳子正从半空里落 下来。只是这一瞬,他感觉手底下一空,再看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挟着那小姑 娘掠出了墙外。他发劲急奔,一个腾跃翻出墙外,却赶不上了。 街上半个人影也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立在冷冷清清的月光里,听着园子里的 秋千还未停歇的吱呀声,像是那姑娘还站在上面荡着…… 她的身手比玉家任何一个丫鬟都灵巧,抱住蹬板脸色煞白的模样还真有些让 人心疼。被发现后居然没有转身就跑,还有几分镇定地与他对峙了良久。 要不是最后那人节外生枝将她救走,他一定可以问出她是谁来,一定能知道 她夜半翻墙到玉家来,除了荡秋千,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今夜,她只是荡了秋千,不是还未来得及办正经事吗?那么,她迟早会再来 的。 玉公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一转身,翻回墙里去了。 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一幅奇景。一个穿暗色衣衫的彪悍青年,飞快地掠过街 道,肩上扛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匹灰马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相距不满一 丈。一人一马奔跑间,足音微乎其微,仿佛脚不沾地。 古大巴不骑马,是为了让雪虎的蹄音更轻些,不要惊动了巡夜的差人。而他 跑得也够快,即使有差人撞上他们,还未看清模样便可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