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十八章风动幡动是心动(2) 赵二掌柜神秘一笑,低声对小红道:“赵某在万坛金确实不错,蒙东家看得 起,调我来枫陵镇上的分号来当酒馆掌柜,不还是与酒打交道吗?算不得转行。 且原先在万坛金酒坊,我只是第二号的掌柜,上头还有个江大掌柜呢!到了这里, 刨去东家就数我说了算啊!” 小红心里一盘算,便知道万坛金此举来者不善,却还摸不清他们的路数,只 得赔笑道:“恭喜赵掌柜荣升,扶正了……”这话透着点损意,可赵掌柜不知道 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没听出来,并不计较。 赵掌柜成日领着工人在还未开张的酒馆里鼓捣出惹人注意的响动来,还用红 底黑字写了张大告示,贴在一扇门板上,正对着街面,来来往往谁都能一眼看见。 爱瞧热闹的枫陵镇百姓又三三两两地聚拢来看那告示了。大意是:万坛金酒 坊为了扩展业务需要,来到枫陵镇这块宝地开分号,希望周围乡亲多多捧场,多 多扶持。眼下万坛金酒坊正打算制造一批上等好酒,需要十来个十二至十六岁的 少女进酒坊做工。做工地点就是这家酒馆分号的后进作坊间,凡被录用的女孩子 每天只需工作半日,管一顿中饭,每天还给四个铜板的工钱,家人不放心的还可 来陪着…… 这张告示在民风淳朴的枫陵镇里引起不小的轰动,犹如平静的鱼塘里砸下一 块巨石,溅起半天高的水花,有的鱼在水面乱跳,有的鱼躲到更深的水下。 酒坊里向来是不用女工的,造酒是个重体力活,女人没有那力气,光浪费口 粮成不了事,怀孕的女子进酒坊更是犯大忌,说是会把晦气带进酒坊,酒酿不成, 全部酸坏,甚至要引出血光之灾。就算少女不会带来灾祸,可没有力气如何做工? 再说这枫陵镇不比荒僻的乡下,也是个富庶的鱼米之乡,是连接周边几个大 城市的水陆枢纽,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码头,镇上的人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穷 疯了要卖儿卖女的,哪舍得自己家的闺女跑去那不知底细的买卖店家里帮工?家 里有点小钱的,女儿都藏在闺房里绣花做针线,等着到了年纪许个好婆家;稍微 不济一点的,家里还算有个买卖的,女儿就在自家铺子里帮忙,眼前看得见顾得 着,还安心些。真个送去那万坛金酒馆里打那每天四个铜板的零工,成日里提心 吊胆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被拐卖了怎么办?所有有女儿的人家都不敢贪这份 便宜。 于是前几日,万坛金门前看的人多,进去询问的人少。见招不到人,赵二掌 柜一咬牙,涨工钱!从四个铜板,涨到六个,再从六个铜板涨到八个,当工钱在 三日内飙升到二十文钱时,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一个包子三文钱,自家闺女去酒馆帮忙,一天能挣二十文,自己贴一个铜板 就能买七个包子,足够家里吃两顿的了,自家闺女的那顿中饭还不用在家吃。有 些人肚子里的算盘开始打得噼啪响。 慢慢的,队伍的尾巴排到了街上,头藏在店堂深处,那地方是后进作坊间的 门口,门上挂了道帘子,来报名的少女正一个一个地进去,不许大人陪同。少女 们进去后,有的出来满脸欢喜,有的出来垂头丧气。 “进去都看了什么啊?”后面的大人问出来的少女。她们便答:“里面是个 满凶的老婆子,让脱了鞋和袜子看脚,两只脚都抠着脚趾缝看,有鸡眼的不要, 脚上生癣的不要,脚跟上肉皮糙点的,指甲盖长得歪了一丁点的都不要!” 古小红与无心在豆腐坊的天井里,一面拉着架子练功,一面听见桑晴晴津津 有味地讲述那些甄选失败的少女出酒馆时的样子,还有那些大人得了定钱之后的 表情。 小红居然收了架势,往自己的鞋面上看了看,“我的脚不比那些被选中的女 孩儿差吧?鞋底扎得厚,这些年跑步也没跑出茧子来。” “哟?!你也想去挣那一天二十文呢?还是想跟那些被选中的女孩儿斗气啊? 她们哪能跟你比?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泥水里按吗?”桑晴晴笑话小红。 “我是酒坊人家的女儿,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酒是怎么个做法呢! 一点也不 懂,将来……”将来如何管理骆家的百酿泉酒坊?小红这话只是说了半截,相信 晴晴也猜得到下半截了。 小红没换衣服,只是找了双干净的新绣花鞋穿上,拍拍衣衫下摆,还没走到 万坛金酒馆呢,见那队伍的尾巴已经越过“醉枫乡”,扫到胭脂铺门口了。走到 “醉枫乡”门前偷偷一望,关蒙正捧着本书坐在柜台后闷头看,对外面街上的热 闹不闻不问。 小红故意走到万坛金门前,扒着门框看了良久,就是不进去。赵掌柜一回头 看见小红,急忙笑着来招呼,“小红姑娘啊,怎么你也有这兴趣来凑热闹啊?” 小红的下巴朝长蛇一样的队伍一伸,苦脸道:“我也是听说赵掌柜的大手笔, 想来赚两个零钱花。没想到来报名的人这么多,排到天黑也轮不上我呀!看来我 还是没这份时运,捡不着这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