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第二十一章泪坠醇香醺欲醉(1) 第二十一章泪坠醇香醺欲醉 一时间,席间安静下来,只余两三个女孩子跑调的歌声,尤为惹人耳目。 只听何婆子在外面过道里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才这么三杯两盏的就醉得 不成样子,都还嫩着呢!”她一间间巡视雅座包间,对前两间均是一扫而过,走 到第三间门前却怔住了。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个没倒下也不唱曲的,还坐在那里 稳稳当当地吃着呢。 小红喝的不比同桌几个少,再加上何婆子的不安好心,她甚至还比她们多喝 了好几盅呢。可是这会儿她使筷子的手连晃也不晃一下,夹起一块肉片来,耐心 地等肉片上的汤汁滴尽,才收回筷子把肉片送入口中,闭口轻轻咀嚼。举动之间, 筷子与杯盘没有碰撞出任何声响,啜饮、咀嚼、吞咽更是无声无息,进食的动作 极尽斯文之能事,像是故意等在这里,好叫何婆子大吃一惊的。 何婆子气得七窍生烟,也不能把她如何,心下暗道:“进了万坛金,你就算 落在我手里了,总有一天会整得你服软告饶。”这个没眼力的老货,一心只想收 回面子来。 小红不理会她,走下木质楼梯,眼前渐渐起了水汽,一片迷蒙,险些看不清 台阶,赶紧用手背抹去。打二楼雅座下来,她一眼看见大堂里那么些凑热闹的乡 邻,不想从人堆里挤过去,就翻回身向后门走。她一路走着,觉得眼睛里湿漉漉 的。刚走到后进的过道里,透过雕花窗格子,见一个白色背影静静地坐在天井屋 檐下的阴影里,便走不动步了。 立了好一阵子,直到那个背影转动轮椅回过身来看她,她才醒过来,想躲出 去却不好意思,便转到门槛前,一个人在门里,一个人在门外。 “天井里日光这么好,怎么不好好晒晒,却躲在屋檐下乘风凉,现在又不是 夏天。”小红起了个话头来打发尴尬,眼前的水汽又冒出来了,眼眶就快关不住 了,她却不好在人前擦眼睛,显得她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因此拼命地转动眼珠, 想把眼泪转回去。 江清酌却不答她,只盯着她的脸,原本平静的神色略有了波澜。他看了好一 阵才问道:“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红以为他问的是何婆子的事,却不想屡屡拿此事做文章,那样未免也太看 重这何老婆子了,便把头一摇,“她还欺负不着我。”这一摇可好,把眼泪晃出 来了。 “是吗?”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你过来。” 小红原本不是任人摆弄的性子,可到了他面前就没了脾气,听话地跨出了门 槛,走到他的身边。 江清酌伸出手来,袖子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拭,沾起一片泪花来,“都哭了, 还不承认?” 她自小就爱喝酒,喝了劲头足一点的酒就会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来。酒后落泪, 无关悲伤。可这事却牵扯到自己的身份,小红还不想讲给外人听,哪怕是眼前这 个能让自己心里莫名一酸的江清酌。她只得拧着脖子岔开话题道:“这么好的太 阳,你怎么只坐在屋檐底下看?” “太阳确实很好,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看。再好的太阳,看看也就够了。” 他淡淡地答道。看他那么苍白的皮肤,旁人恨不得担心真若晒太阳会不会将他晒 化了。 小红这时只怕没了话题他又要提起自己的眼泪来,就胡搅蛮缠起来,“这是 什么道理,好好的太阳,晒被子也是晒,晒衣服也是晒,晒面粉也是晒,放着不 晒白不晒。你就是再小气,晒太阳又不用你出银子。你看你脸色白得吓人,晒一 晒太阳,气色也会好一些的。”说罢竟不管他还未点头同意,就扶了轮椅的椅背 将他慢慢推到天井正中的日光里。 就在这片刻工夫里,又有泪水蒙住了眼睛,幸而她站在轮椅后面,赶紧抬手 背抹去,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江清酌却回过头来,正看见她抹眼泪的手。他叹一口气,伸手把小红拉到面 前,“不管何婆婆怎么整治你,你现在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三桌女孩子里,只 有你一个人没喝醉,真是不简单。”他盯着小红的眼睛,语气里不知是真的在夸 赞她,还是在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