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第三章无心插柳道拾遗(1) 第三章无心插柳道拾遗 那胖子显然是从未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粉白的胖脸涨成了个大红灯笼。 他一摆手,旁边的家奴就过来了。 萝卜姑娘不耐烦与家奴打交道,绕了个大圈儿又转到胖子跟前,“这华城里 排得上号的几家权贵,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 小红在人丛里听得萝卜姑娘如此说,暗暗叹道:“才来了没几天,侠女居然 将华城里哪几家可以下手都摸清楚了,以后夜探玉家,定要拉上她。” 又听萝卜姑娘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姓常的算老几,是圆的、是扁的?! 你谁啊你,仗着谁的势力敢这么猖狂?!” 那胖子闻言,把胸脯一挺,气哼哼地亮了身份,“没见识的丫头片子,想那 京都安城里,谁不知道我常金财常大老爷……” 萝卜姑娘不待他说完就蹦上了,“你个外来户口,华城里没一个认得你,就 算你在安城里是了不得的人物,到了这里也没人卖你面子。你休走,赔钱来!” 她是骂不怕、吓不走、油盐不进,跟狗皮膏也差不多了。 常金财被气得浑身发抖,上前几步,短胳膊一伸,想要把萝卜姑娘的领口抓 住提起来。 萝卜姑娘见他来势汹汹,忽然一捂胸口,高叫一声,“调戏良家妇女啊!” 飞起一脚踹出去,正巧踹在常胖子小腿迎面骨上。 按说萝卜姑娘那一脚力气不大,是蹬不动胖子这个庞然大物的,可小腿迎面 骨最不吃痛,这一脚让胖子龇牙咧嘴,脚一缩,步子就乱了。他的身子本是冲向 前的,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缩起来,向前的势头不减,便一头扑倒,整个人好 似个大皮球一样滚了起来。 萝卜姑娘见状,觉得好玩,闪身让过迎面而来的皮球,赶紧又在胖子的屁股 上蹬了一脚,让他越滚越快。 这个皮球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势头,沿着恶奴清理出来的通道滚了出去,直 奔凳子山而去。众人见状都惊呼起来,直道不好,可谁都不敢出来阻拦这个大肉 球。 小红的棋子本来是让他摔跤的,现在这个胖子已经摔了,还滚了起来,她就 没辙了,赶紧向上挥手让晴晴快想办法。 这时肉球已经滚到了凳子山前,一头撞了上去,本就岌岌可危的凳子山轰然 倒塌。下面的看客忙着躲避砸下来的凳子,顾不上去救晴晴了。 凳子砸落,完全将那肉球埋在底下,没伤及太多无辜。人们开始探头探脑地 在凳子堆底下找起晴晴来。 这时有人叫:“在上面呢!”众人抬头,见晴晴坐在房梁上,对着下面一笑, 黛眉红唇,将众人都看痴了。晴晴一翻身顺着大立柱滑了下来,等她落地,众人 这才醒了过来,翻了倍地鼓掌叫好。 晴晴是如何上的房梁,那过程也只有小红和为数不多的几个看客看到了。原 来晴晴在凳子山倒塌的那一瞬间,取下头顶的碗摔了,从腰里抽出了软鞭,缠住 房梁,脚下一蹬就荡了上去。凳子山倒塌,她丝毫未伤着。 就在这闹哄哄的一股劲儿没过去的时候,小红眼角瞥见了个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花白的山羊胡子,脸色红润,此人正是骆家百酿泉酒 坊的主人、小红的叔父骆炳韬。 骆炳韬将头从后门的帘子后面探出来,对着闹哄哄的厅堂扫了一眼,似是被 这嘈杂的声浪打扰而大为不满,哼了一声又匆匆放下帘角缩回去,并未发现小红。 百酿泉酒坊的主人、小红的叔父,为何会出现在福升大酒楼里?若是来饮宴, 他自恃身份不愿在大堂也该在楼上雅间里,怎么会猫在后进?那么,他这是来谈 生意,还是动阴谋?小红一见,当然不能放过,在人丛里奋力钻了几下,闪到布 帘边,掀起一条缝往里探看,正看见两个人走进酒楼的账房。 两个人,她都只看了一个侧脸。走在前面的那个,是个阴鸷的中年男人,四 十多岁模样,身长八尺,不胖不瘦,三绺黑须,模样也算周正,可列入美中年的 行列,只是眼角一直耷拉着,一看就是精于算计。这个人,小红不认识。走在后 面的正是骆炳韬,也有几分精明,可与身前的中年男子一比,就好像个跟班,或 者说是个老管家更合适。 两人进了账房,关上门。伙计们不知是被支开了还是都拥在店堂里瞧热闹, 门帘后面竟是悄无声息,不闻人声。小红见账房门前无人经过,便悄悄沿墙摸过 去,隐在账房门前的那片阴影里侧耳细听。 一听之下才从二人的称呼中知道,那美中年竟是福升的大掌柜。 言语间,叔父对大掌柜极为恭敬,甚至带着畏惧。再听两人所谈的,竟与香 雪酒有关。大掌柜先是含蓄地试探了一下,叔父婉言回避。后来大掌柜便明着提 出两家联姻,图谋香雪酒秘方的居心昭然若揭。叔父却不敢拒绝,含含糊糊地像 是答应了。 这时小红听得身后脚步声,知道有人要来,忙连走几步出了帘子,重又回到 店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