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第八章昨昔杭京原汴京(4) 小红心内思忖,忽觉身子一顿,玉蝴蝶已停住了。 “到了吗?”她从斗篷里探出头来,见已身在一个园子里,四周种了不少四 季常青的花木,略扫一眼,竟看不见园子的墙头,想必园子大得出奇。玉蝴蝶并 不是立在墙头,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平地上一个爬满老藤的门洞前。藤上一片绿 叶也无,光秃秃地贴着墙,不细看还以为是墙壁年久失修,裂了无数的口子。高 墙围起了个园中园,里面一座三层小楼,月下依稀可见。 “真缺德!我今年新做的牛皮靴子,才穿了三天啊……”玉蝴蝶心疼地抬起 靴子底查看。 小红也好奇地探头打量,见原本簇新的靴底竟被揭去一层。 “墙头上不知涂了什么玩意儿,踩上去就把脚粘住,撕了一层鞋底才跳下来。” 玉蝴蝶愤然道。 “走门吧,门洞上没有门扇,更没有锁,犯不着跳墙啊。”小红在玉蝴蝶的 胳膊底下挣了一下,想跳下来。 “别胡闹,虽然我是可以来去自由的,对你不免有几分危险,保险起见,你 还是脚不沾地跟着我为妙。”玉蝴蝶一面吹嘘,一面反将她夹得更紧了些,“在 这园中园里,光明正大敞开来让人走的地方,要比上锁头的去处惊险多了。江清 酌那个小混蛋,奸诈得很。” 小红往门洞里看去,里面就是个园子,只是树栽得密密匝匝,小楼的入口都 被遮掩起来了。这些树与万坛金踏曲间里的梅树应是一个品种,只是花信未至, 又没有温暖之气催发,此时还尽是光秃秃的枝丫。奇的是,那些枝头高高低低, 悬挂了数不尽的黄铜铃铛,夜风过处却没有一丝铃声传出。 “树上的铃铛是对付夜行人的,风吹不响,可若想飞身上树,踏枝而过,即 使你落脚再轻,踩上去还是会扰动响铃,通报给小楼内的人得知有人入侵。”玉 蝴蝶见小红不信,便多解释了几句。 接着,他便夹着小红缓缓步入园中。穿过门洞时,玉蝴蝶那屏气凝神,随时 准备拉开架势野战八方的紧张劲儿,令小红觉得未免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个巴掌 大的小园子吗?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更奇的事,“你怎么闭眼走路?喂、喂!要撞上树啦!” 小红见玉蝴蝶已经闭了眼,径直向一排树墙走过去,不由出声提醒。 玉蝴蝶的手滑进斗篷里,将小红的嘴死死捂住,“小点儿声,你还怕江清酌 在楼里听不见吗?” 小红柔软的嘴唇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像是在重申她方才的提醒。 玉蝴蝶将小红从胳肢窝底下掏出来,抱在臂弯里,一只手还是严严实实地罩 在小红的脸上,只是小红的处境可改善多了。 “你懂什么?看起来几棵破梅树,可是暗合了诡异莫测的阵法的,这阵还不 是死的,不同的时辰里,不同的人走进来,发动的阵法各有变化,能把人引到不 同的岔道里去,运气好的不停地兜圈子,若是运气差的,就会掉入陷坑。那坑还 分许多种,有脏坑、净坑、梅花坑。” 小红的嘴唇又动了动,像是在问脏坑、净坑、梅花坑各有什么说道。 玉蝴蝶一面闭眼往前走,一面絮絮叨叨地给小红讲解,“脏坑就是底下搁了 零碎的坑,有时候搁钉板,有时候埋一个刃尖向上的刀阵,有的一掉下去还会牵 动机关,在坑里万箭攒身,把人扎成针插包儿。若还嫌不过瘾,可在利刃上涂抹 毒药,管保掉一个死一个。所谓净坑,里面铺了半人深、厚厚一层细白的石灰面, 都是用细箩筛过的,掉下去先扬起半天高的灰烟来,把人滚成一个白灰人,五官 七窍都进了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稀里糊涂就被活擒了。至于梅花 坑,那是最厉害的,一坑接一坑,似是净坑实是脏坑,脏坑又套着净坑,有时好 像已经出了坑了,其实进了更大的坑……” 小红眼见玉蝴蝶闭眼聒噪,一头撞上树墙,以为自己的脑门也准跟着起包, 没料竟什么都没碰上,轻轻松松地穿了过去。她搭住玉蝴蝶的肩膀回头细辨,才 见身后的树墙上果真有一个一人来宽的豁口,只是因为豁口后面也是树墙,四下 里又是被月光照得一片树影斑驳,轻易就将人蒙骗了。 她惊疑不定地挣扎起来,不仅是嘴唇在动,整个身子都用力扭了扭,表示她 实在有话要说。 玉蝴蝶刚将手挪开,小红立刻低声惊呼,“我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 在自己家里摆这么个要命的迷魂阵?你又怎么知道破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