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晓田不在。桌子上放着晓田留的一张宇条,说是去大连出差,要过几天才能回 来。晓田是做推销工作的,作息时间十分自由。 李梅一个人懒洋洋地做饭,随便地泡了一袋方便面,就着榨菜,就把一顿晚饭 对付过去了。 大概晓田走得太匆忙了,换下来的衣服扔得哪都是,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李梅慢腾腾地收拾,纯粹是给自己找事消磨时间。太早了,才晚上八点多,冬 天的夜特别漫长,睡不着觉,又没有电视可看。 挨到十点多了,李梅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手上的一本杂志也看完了,就连广 告征婚启示什么的,她都仔细读了一遍,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了。灯太亮,太不容 易培养睡意。李梅起床去关灯。 这时有人敲窗户。李梅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她租住的房子是一楼。几秒种之内,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害怕自己发出什么响动。夜太静了,敲窗户的声音 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李梅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找她,或者是找晓田。可她们 平时基本上不和外人怎么接触。 李梅定了定神,大声地问:“谁?” 外面的人不回答,仍在敲窗户。 “谁呀?”李梅不知哪来的勇气,“哗”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站着一个陌生 的男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你干吗?” “我是别人介绍来的,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男人两手抓着铁护栏,脸几乎 要贴到窗户的玻璃上了。 “你他妈的有病呀!”李梅叉着腰,表现得像个小泼妇。 “我就是有病才来找你的嘛!”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的纸钞晃了晃: “别跟我装了,我可以先付钱,后办事。开门吧!侍候我满意了的话,我还可以再 帮你们拉来几个客户呢!” 李梅气极了。大骂道:“臭流氓,你给我滚!要不我叫人了!”这时候李梅忘 记了害怕,剩下的全都是愤怒了。他妈的,这个王八蛋男人竟把自己当成鸡了! “他妈的傻B,有钱不赚,跟我装紧!”男人骂咧咧地嘟囔着走了。 李梅这时候才想起害怕,不敢关灯,一个人傻傻地坐了很长时间都不敢动弹。 临睡前,李梅又将窗户和门检查了一遍,她总是不敢确认到底关没关严实门窗。 这一夜,李梅在梦中被惊醒了好几次。 因为没睡好觉,李梅的头一直是晕沉沉的,陈玉茹好几次跟她说话,讲的是什 么,她都没听清。 “李梅,你怎么回事儿?心不在焉的。” “头疼,可能昨晚没睡好觉。” 这时电话响了。楼上财会部打来的,叫李梅上去取公司本月各部门的效益月报 表。 “我上去替你取吧!”陈玉茹很热情:“我正好上去报销这个月的月票费。” 陈玉茹偷偷地把经济部的月报表抽了出来。李梅没有发现。陈玉茹把东西交给 她后,她直接把东西交给了刘志。李梅根本就不会想到陈玉茹会把庞家伟那个部门 的月报表拿走。 两天后,刘志腾出空来审检公司各部的月报表。一个月来,经济部呈报上来的 广告费用的抵押物品总是和财会实际人帐总额对不上。有人跟他说庞家伟在外面低 价兜售广告物资,刚开始刘志并不相信。庞家伟是和他一起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搭挡 了,他怎么会背着他在外面搞截流呢?直到不断的有客户打过来电话指责刘志压低 价钱卖他们的产品,扰乱了他们销售市场时,刘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在问 题没弄清楚之前,他不能无凭无据地做结论。在工作上,他的原则性很强。特别是 对像庞家伟这样的老朋友。刘志翻了几遍月报表,却单单少了经济部的。他以为他 放错了地方,找了几遍都没有。 刘志把李梅叫过来:“经济部的月报表呢?” “都在里面呀!” 刘志把一摞报表递给李梅:“你找找看。” 李梅一篇篇地翻着,没有。 “陈姐给我拿下来的时候,我根本没动,就直接给你了。” “打电话问问财会是不是忘拿下来了。” 李梅拨通电话。 “没拉,都拿下去了。”财会说得很肯定。 李梅只好看着刘志,这件事她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刘志说:“以后财会部做出来的月报表要自己去取。” 李梅点头:“我以后一定注意!” “一会儿你上楼再让财会给我做一份拿下来。” “好的。” 李梅从刘志的办公室里出来,陈玉茹关心地间:“刘经理找你什么事儿。” “经济部的月报表不见了。” “他没说你吧?”陈玉茹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没有。” 陈玉茹吁了口气,对李梅笑了笑:“刘经理对你挺好的。以前那个文案有一次 也把月报表给弄丢了一张,他当着大伙的面儿当时就发火把人家给刺儿了一顿。” 李梅看了陈玉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陈玉茹急忙从抽屉里翻出那张月报表,放进李梅的抽屉里,思忖了片刻,又觉 得不妥,只得又重新拿回来放回原处。她已经把月报表复印了一份交给了庞家伟。 本来她早就想找个机会把月报表悄悄地放回去的,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事到如今,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报表在她这里。她得尽快把那张报表毁掉。 陈玉茹刚把报表撕成两半,何冬萍忽然从外面进来。“陈姐,刘经理在吗?” “在。”陈玉茹吓了一跳,急忙把报表夹到放在桌面上的一本广告杂志书里, 扔进抽屉。然后冲何冬萍一努嘴:“刘经理在里面呢!” 何冬萍推门进去。 “有事儿吗?”刘志头也不抬。 何冬萍在他对面坐来下,盯着刘志,不语。 “你又怎么了?”刘志很不耐烦:“没钱了?” 何冬萍一字一顿地:“我怀孕了!” 刘志愣了愣:“是我的吗?” “刘志你混蛋!” 门未关,陈玉茹在外屋听得清清楚楚。何冬萍怀孕了,刘志竟然不敢肯定何冬 萍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屋里,刘志打了一个手势:“好吧,去把孩子打掉,我写个条儿,你去楼上财 会部取钱。” 何冬萍哭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她在和刘志之间的感情上加的最后一 个筹码。刘志那么喜欢孩子,可他却竟然不要她生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都不以为惜! 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贸然把孩子生下来。三十多岁的女人 了,她不能不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加以冷静理智的分析。何冬萍深深地吸了下鼻子, 擦着眼泪出去了。 看见何冬萍哭了,赵艳迫不及待地跑到楼下去问陈玉茹。不能让刘志看见,她 把陈玉茹叫到走廊里。 “怎么回事儿?刚才。” “何冬萍怀孕了。” “怀孕了?” “刘总让她把孩子打掉。” “我说的么。”赵艳松了一口气。何冬萍怀孕了,刘志不想要,这让她很轻松。 最后,是李梅陪着何冬萍去医院做的人流。何冬萍帮李梅跟刘志请假。 “我想让李梅陪我去医院。” “……李梅同意了吗?” “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好吧!”刘志看着何冬萍,“你出去叫李梅进来。” 李梅进来了。刘志拉开抽屉拿出一摞钱递给李梅,“去医院做手术时用。然后 再帮我看看替她买点补品什么的。万一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个电话。” “……你该陪她去。” 刘志:“……我没有时间。” 李梅不再说什么,接过钱,转身出去了。 刘志皱着眉头,什么也做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他心里想。 李梅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门。她听见何冬萍因疼痛而发出 声嘶力竭绝望无助的惨叫和医生冷冰冰的训斥声。李梅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脑口那种被某种东西强制压迫的抑闷。即使做为一个局外人,在这种地方,面 对这样的事,她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冬萍的手机响了。李梅的手里拎着何冬萍的背包。 李梅拿出何冬萍的手机:“喂?” 对方很意外。“你谁呀?”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是何冬萍的同事。” “何冬萍呢?” 李梅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犹豫了片刻,“她去洗手间了。你哪位,要不一会儿 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你告诉她我姓杨就行,她知道我是谁。” “行。”李梅刚放下电话,就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何冬萍手捂着腹部,腰弯 着面色惨白地从里面走出来。 李梅跑过去扶何冬萍:“冬姐,你没事吧?” 何冬萍无力地摇了摇头。李梅扶着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何冬萍离婚以后,自己就一直租房子住。女儿早在头一天就被她送到她妈妈那 里了。离婚以后,女儿只是偶尔回来。屋子是单居室,一张大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 厚重的窗帘将窗户这得严严实实。小屋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梳妆台前的椅子靠背 上胡乱地搭放着两件睡衣——其中一件是男式的睡衣,地下的拖鞋也是如此。 李梅安顿好何冬萍躺在床上休息,她去厨房很快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的肉丝鸡蛋面条端出来。 “冬姐,快起来趁热吃吧。” 何冬萍坐起来,吸了吸鼻子:“挺香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李梅笑着:“我也就是面条做得好,正好跟你显摆了一把。对了冬姐,刚才在 医院的时候有一个姓杨的打电话找你,男的。” “是吗?你怎么跟他说的?”何冬萍表情紧张。 “我说你去洗手间了。” 何冬萍释然:“李梅,这几天有人打电话到单位找我的话,就说我出差了。” “唔。”李梅点头答应。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梅,”何冬萍忽然问:“你交过男朋友吗?” “交过,整整处了三年,后来被人家淘汰了。” “为什么?” “他是个孝子,他爸妈不喜欢我。我说要不咱俩分手吧!他说行,就分手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关系?”何冬萍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随便地问道。 李梅长长地吁了口气,“整整三年,你想想我们会不会发生关系?” 何冬萍看着李梅,“……李梅,刚才你在医院接的那个电话是我的……”何冬 萍艰难地选择合适的字眼:“我的那位打来的。反正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他对我很 好,特别特别的好。而且,他也很爱他的老婆。和他在一起,我无法要求他给我什 么承诺。他和刘志不一样。说实话,这次怀孕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刘志的,还是他的。 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们两 个人谁都不是属于我的,可我却谁都放弃不下。我……算了,不说了。”何冬萍自 嘲地:“李梅,你不会笑话我水性扬花什么的吧?” “不会。”李梅笑笑。“我理解。” 李梅真的很理解。在心里,她悄悄地把自己当作是伺冬萍,她也许会这么做的 ——感情互补。不过,想过之后,她还是庆幸自己不是何冬萍。毕竟她和何冬萍不 一样! 何冬萍的妈妈来了。李梅执意从何冬萍那儿出来以后,天已经很黑了。 路过公用电话亭,她给刘志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呢?”听到李梅的声音,刘志很高兴。李梅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你应该去看看冬姐。”李梅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她实在想不出还应该 跟刘志说些什么。 那边,刘志生气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摔他的 电话。 艳姐像妈妈一样关切地拍拍刘志的脸,“谁又惹咱家大宝生气了?” 刘志没好气地打掉赵艳的手,起身回自己的屋去了。 赵艳略作思忖拿起刘志的手机调出刚才的号码打了过去,是公用电话。 “麻烦问一下刚才谁在这儿打的电话?” “一个女孩儿。” “长得什么样儿?” “你这人有病啊,你花多少钱雇我让我替你看着人家长什么样?”机主气呼呼 地骂了赵艳一通。 “妈的。”赵艳冲着话筒骂了一句。尽管赵艳语气柔和,可对方的态度却极其 恶劣。 女的?女的会是谁呢?听语气肯定不会是何冬萍。王艳实在想不出是谁会让刘 志这么生气。 李梅实在懒得回到住的地方。肚子有点饿了,想了半天,坐车去了上次和刘志 一起吃饭的小餐馆。却没有想到陈玉茹和庞家伟也会在那儿。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也看见了她。 庞家伟表情很不自然。相反,陈玉茹很高兴。她起身拉住李梅:“李梅你一个 人来的吧?过来,一起吃点。人多了,吃饭也热闹。” “不了,陈姐。我一点都不饿。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在这儿见面。他还没来, 我得出去给他打个电话。” “李梅,你可别骗我。” “看你说的,陈姐,我骗你这事干吗?”抽出陈玉茹擦着的手,跟庞家伟打了 招呼:“那我走了啊,庞主任,再见。” 站在街上,李梅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东张西望地站了一会儿, 发现街对面的拐角那儿有烤羊肉串的,周围围了好多人。 李梅也走了过去,要了五块钱的肉串,和那些人站在一起,慢慢地吃了起来。 李梅的呼机响了。拿出来看是一位姓张的先生让她速回电话。她根本不认识。 她许是别人呼错了。李梅没理。直到呼第二遍时,李梅才回话。是晓田的那个“叔” 呼的她。 晓田病了,是被吓的。她和她的“叔”在大连的一家宾馆里住宿时被查宿的给 清查出来了。 那天晚上,晓田和老男人在床上做爱正做得兴起的时候,公安局的就来敲门。 结果,他们来不及有任何应急措施,就被人给抓了个正着。 老男人被罚了二千块钱,可晓田却被吓坏了。 老男人在一个小城市的某机关里担任不算小的官职。单位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 自处理,他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晓田。 “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晓田,过几天我再过来看她。”老男人请求李梅。 晓田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额头很烫,嘴唇四周起了很多水泡。她病得很重, 她身边的确不能没有人照顾。 没有办法,总不能扔下晓田不管。第二天早上,李梅让小卖店的阿姨替她给公 司里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病了,替她请了两天的病假。 刘志想李梅肯定是在何冬萍那儿照顾何冬萍。他给何冬萍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你现在?” “还行。 “你那有人吗?我怎么听旁边有人说话。” “我妈妈在我这儿。” “噢。我还以为李梅在那儿陪你呢,她今天没来上班。” “没有。” “……那好吧,有时间我去看你。” 李梅没在何冬萍那儿,刘志开始有一些担心。他考虑再三,下决心呼了李梅。 李梅没有回电话。这让刘志的心里很受挫。 庞家伟先刘志一步,在公司开每月例会之前,把经济部的效益表呈交给刘志。 和财会部做出来的总额相差无几! 刘志无可挑剔。毫无疑问,这一切肯定与上次丢的那张月报表有关。仔细分析 了能与此事接触的人之后,无论怎样,刘志都无法相信此事会和李梅有关。可除了 李梅,还有谁呢?刘志心烦意乱,什么都做不下去了。 陈玉茹照着小镜子,拿小镊子修理眉毛。和庞家伟约会了几次以后,她越来越 注重自己的仪表了。甚至还偷偷的去了美容院做了几次皮肤护理。 “小陈,你去楼上帮我把这份材料交给打字室,让他们在临下班之前打出来。” 陈玉茹吓了一跳,抬头看刘志正在自己跟前站着。她太专心了,竟然没注意刘 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陈玉茹红着脸把小镜子收到抽屉里,掩耳盗铃地从里面拿出 一本广告杂志放到桌面上。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接过刘志手里的材料,近乎于讨好 地对刘志道:“我马上去。” 刘志拿起陈玉茹放在桌面的那本广告杂志,随便翻了几页。经济部的那张丢失 的月报表从里面掉了出来。 陈玉茹忘了销赃。 刘志很意外。他不动声色地又把报表重新夹到里面。这件事真的和李梅没有关 系。他竟微微地感到有些高兴。 其实刘志呼李梅时,李梅正在诊所陪晓田打点滴,她根本就没带呼机,她把呼 机扔到住处的床上了。 从诊所回来后,李梅才听到呼机的提示声音。 晓田说:“谁呼你了?” 李梅拿起来看,“我们经理。” “你出去给他回个电话吧,别有什么事儿。” “算了,隔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有事儿的话,他不会只呼一遍。”把呼机扔 回床上。 “晓田你渴不渴?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你歇一会儿吧,陪我累了一整天了。” “你和我还这么客气呀!”李梅洗了个苹果,坐在床边,慢慢的削皮。 两人谁也不说话。她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李梅极力地掩饰着这种气氛,小声地故作轻松地哼哼一首歌曲。晓田看着李梅, 看了很久。 李梅很不自在:“你看我干吗,我脸上长人民币啦!”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晓田 手里,“吃苹果吧。别跟同性恋似的。” 晓田叹了口气,表情认真地说:“李梅,你长得真好看。” “你别胡扯了,闲得无聊泡我!” “我说的是实话,说真的,有时候我都有点妒忌你。” 晓田自嘲地抬手抚摸自己因痤疮遗留下来的满脸疙瘩:“有时候我就想,我的 这张脸要是稍稍的长得漂亮一点儿,我的生活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你现在不是挺好吗?” “得了吧,李梅,我知道你心理挺瞧不起我的,找了那么大岁数的一个老男人, 比我爸的年龄还要大。” “其实也没什么瞧不起你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嘛。” “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你才会这么说。你不懂一个心理正常而相貌平平,可又 不甘寂寞的女人的悲哀。其实,我特别害怕别人瞧不起我,包括谈恋爱。一个丑女 人极少拥有选择的余地。我被人淘汰了好几次。只有在……老男人面前,我才能找 回自尊,不管怎么说,我要比他年轻……我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 “那你以后呢?” “什么以后?我根本就没想过以后,你放心我不可能去嫁给那个老男人的。那 样的话,我会不甘心。况且,他的儿子都比我大两三岁。还有,我对婚姻根本就没 有信心。” 李梅愣愣地看着晓田。晓田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她认为晓田找那个老男人 是因为她从小就缺少父爱,有恋父情结。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王丛要钓李梅的事儿了。是赵艳说出去的。就连老虎 也知道了。一大早,老虎就打电话来找李梅,是陈玉茹接的。 “我找李梅。”老虎说话的语气很冲。 “你谁呀?”陈玉茹挺生气的。 “你是李梅吗?” “我不是。” “那你管我是谁,你让李梅听电话。” 陈玉茹把话筒递给李梅:“找你的,说话挺横。” “谁找我,那么横。”李梅边开玩笑,边接过电话:“喂,你好,我是李梅, 你哪位?”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王丛的老婆,我可不喜欢再有别的女 人和我一起花他的私房钱。” “你到底谁呀?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老虎一字一顿:“我是王丛的 情人,跟着王丛已经半年多了,这事儿他老婆都知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神经病!”李梅气呼呼地挂掉电话,发火:“简直就是 莫名其妙。” 陈玉茹问李梅:“谁呀?” “不知道。” “听语气肯定是老虎。”陈玉茹不容置疑地下结论:“那个女的以前王丛带我 们单位来我见过,看着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还挺厉害。” “我看她是有病!”李梅愤然地发牢骚。“大清早的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和王丛 是什么关系。他们什么关系关我屁事呀!陈姐,你说她不是神经病吗?”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这事根本就和我沾不到边嘛!” 陈玉茹提醒李梅:“那咱们单位的人可都知道你和王丛的事儿了。” 李梅讶然:“我和王丛有什么事儿?” “王丛喜欢你呀!”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咱们单位你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那又怎么样?这不代表我对他也感兴趣呀!” 陈玉茹有点不相信:“王丛可是挺有钱的,你不喜欢钱?” “不喜欢钱是傻瓜。” 陈玉茹拍手:“那不就结了。”陈玉茹趁机开导李梅。“不是我说你,现在有 钱的男人有几个好的?看看大街上年轻漂亮点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傍一两个大款。正 好有这么一个王丛看上你了,而且又有钱,你不借机捞点才是傻瓜!告诉你李梅, 这是机会,你得把握住。” 李梅皱眉,摆了下手:“算了,陈姐,还是说说你和你那位怎么样了吧!”李 梅说的那位指的是庞家伟。 陈玉茹听李梅这样问她,两眼立即满是光彩,表情羞涩:“……昨晚上他跟我 说他爱上我了。” 李梅不好意思笑:“是吗?” 陈玉茹点头,“我就纳闷,李梅你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他到底爱我什么呢?” “那可难说,你没问问他?” “那我哪好意思问哪!再说,我问他他也不过是说爱我成熟、温柔、善解人意 什么的。我猜都能猜到。” 李梅的气焰竟然比自己当初还要嚣张!老虎气坏了!一连一个星期没有抓着王 丛的影儿了。她随手拔通王丛的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再打,关机了。老 虎不甘心,又拔通了王丛家的电话,是王妻接的。她告诉王妻,王丛在外面又另有 新欢了。“是刘志他们单位的,不信你打电话问赵艳。” 王妻的反应极为平淡,甚至还带有那么一点儿的幸灾乐祸。“我管不了。” 老虎决定晚上下班时直接去刘志的单位找王丛。 老虎到的时候,刘志他们还没下班,王丛坐在刘志那屋瞎侃。刘志办公室的门 大开着,王丛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在外屋办公的李梅。李梅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 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他一眼,这让他略略有些失望。 “你找谁?”陈玉茹问进来的老虎。 老虎理都没理她,直接闯到刘志那屋去了。 看见老虎,刘志和王丛都愣了一下。 王丛很不高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老虎理直气壮:“废话,不上这来我能找着你吗?”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盯 着王丛:“干吗不接我的电话?” 王丛起身,“有什么事儿我们出去说,你别在这儿闹。” “谁说我要闹事儿?我不过是来刘总这儿串串门儿,不行啊?”笑咪咪地转对 刘志:“刘总,我今天来你欢不欢迎?” 刘志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朋友。” 王丛恶狠狠地瞪了刘志一眼。 刘志很无辜地冲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王丛无奈:“你想怎么样?” 老虎柔声细气:“不想怎么样。就是听别人说你在刘总这儿新认识了个女孩儿, 我挺好奇的,就过来看看。你不想介绍给我认识啊?说不定我和她还能成为好朋友 呢。” 王丛求助地看着刘志。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刘志也很紧张。两个男人都想像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老虎表情悠然地望着眼前面面相觑的两个男人。 外屋。陈玉茹悄悄地捅了下李梅,小声地:“李梅你出去躲躲吧,我看事情要 闹大了。那女的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我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李梅一副生气又满不在乎的神 情。老虎把她的斗志给勾出来了。 “李梅!”陈玉茹没想到李梅会这么倔。 老虎这时也注意到李梅了,她忽然站起来。王丛紧张地拉住老虎的手:“老虎 你要干吗?” “我身上又没带定时炸弹,你这么紧张干吗?”老虎很不满地甩开王丛的手, 径直来到李梅面前。“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李梅吧?” “你没认错,我是李梅。” 李梅神态自若地和老虎对视,这让老虎大为光火。她皱了皱眉头,打量李梅片 刻,旋即又灿然一笑:“王丛的眼光真不错,你长得挺漂亮的。” 李梅比老虎表现得更为平和,“不光王丛,很多人都这么说。” “王丛跟你说过他喜欢你了吗?”“没有。他喜不喜欢我你得问问他。” 老虎回身温柔地抱住王丛的胳膊,扬脸:“你说你喜欢她吗?说实话,我不会 介意的。” 屋里的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王丛,王丛尴尬之极。“老虎,你别捣乱了行不行?” 老虎很遗憾地松开王丛的胳膊,用手指了下王丛问李梅:“那你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他是我的事儿,我干吗要告诉你?” “不过我知道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李梅挑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他跟你说了?” “他没胆量跟我说,因为他知道有我在我就不可能让他再去喜欢别的女人!” “他很听你的话?” “对!”老虎很得意。 李梅则是一脸的不屑:“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怎么还来找我!” 老虎火了,气急败坏指着李梅:“你不要脸!” “我看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李梅毫不示弱地回击。 老虎很大的叫骂声终于引来单位的一群人跑来看热闹。 没有什么比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更令人兴奋的事儿了。 办公室门口很快拥了很多人,个个都在拭目以待,期许着有更精彩的情节出现。 老虎疯了一样又踢又骂,她的双手被王丛紧紧地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刘志将李梅拉到自己的里屋后,严厉地对王丛下命令:“老王,你把老虎弄走, 马上!” 王丛连连道歉:“对不起,刘志,对不起。”拽着又踢又叫的老虎走了。 大家显然意犹未尽。有的人干脆直接进来问陈玉茹:“怎么回事儿,陈姐,怎 么回事儿?” 这件事几乎把整个广告公司的人都给轰动了。 刘志的办公室里。李梅定定地坐在那里,紧咬双唇,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刘志进来,反手关上门。 刘志什么话也没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开始办公,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 生一样。 李梅忽然感到很委屈,积蓄很久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刘志抬头看了她一眼,拉开抽屉,拿出一块洁白的毛巾递过去:“真没看出来, 你还挺会吵架的,口才那么厉害!” 李梅流着泪被逗笑了。 “那个老虎真是神经病,听风就是雨,以为她喜欢的东西别人也跟着稀罕。王 丛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有能耐她找个绳子天天把王丛拴在身边看着啊!” “明知道人家是神经病,还跟神经病叫劲生气,我看那种人比神经病病得还厉 害。” 含着泪的李梅被气乐了,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抹眼泪。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啊!刘志在心里暗自叹息,娇羞、自尊、倔强、勇敢, 刘志真想将李梅紧紧搂在怀里捧起她的脸,然后,替她把额头上那缕凌乱的头发轻 轻挟到耳后。 李梅注意到刘志的神态,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没事了,下班了,我走 了。” 刘志没有作声。李梅抬头看了他一眼,出去了。 陈玉茹还没走,她帮李梅收拾好东西,一直在等李梅。见李梅从刘志的办公室 出来了,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李梅,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没事。” 陈玉茹对李梅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没想到你嘴茬子那么厉害。那个老虎差点 让你给气疯了!跟你说李梅,你不知道你当时说的那几句话简直是太精彩了,听着 都解恨。” “你别说了,陈姐,你这么说倒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得理不饶人的小泼妇似的。” “什么得理不饶人?什么样人什么样对待。对付这种人,你就得得理不饶人, 要不她还以为你好欺侮呢!你不知道吧,王丛的老婆就让她给欺侮住了,拿她连点 办法都没有。”陈玉茹越说嗓门越大。 李梅指了指刘志的办公室。 陈玉茹咧了下嘴,赶紧住声了。 李梅背起自己的包:“咱们走吧。” 路上,李梅忽然想起来该去看看何冬萍了。她转到商场里买了一些东西,没跟 何冬萍打招呼,直接去了何冬萍家里。 是一个男人给李梅开的门,男人很客气地问站在门口的李梅:“请问,你找谁?” 李梅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麻烦问一下,何冬萍是住在这儿吗?” “谁呀?” 未容男人说话,何冬萍在里面喊着问。 “冬姐,我,李梅。”边答话边同时看了一眼挡在跟前的男人。 男人赶紧欠开身子:“不好意思,快请进。” 何冬萍正坐在床上,一手捧着盘子,一手捏着虾片吃。看见李梅她很高兴: “我今天还想往单位打电话让你有时间过来呢。”放下盘子,拍了拍手:“快过来 坐。” 李梅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屋里正中央的椅子上、地上各放着一个脸盆,里面分别 浸泡、盛装着女人的内衣内裤。乳罩之类的小东西和没洗好的衣裤。地上被弄得湿 漉漉的一滩水。很显然是刚才那男的特意在屋里边洗衣服边跟何冬萍聊天来着,而 他洗衣服的技术却并不熟练。李梅冲何冬萍作了个表情,“这几天怎么样,感觉?” 边说话边绕过地下的东西,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挨着何冬萍在床边坐了 下来。 “还行。其实就是疼那么一会儿工夫,抗过去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时候那男的也跟了进来。“不好意思,家里乱了点儿。”边说边将地下的东 西收拾收拾端出去了。 李梅小声地猜测:“这位谁呀?那天在医院给你打电话的那位吧?” 何冬萍抿着嘴笑笑,点点头:“对。” “他知道了?” “知道。我跟他说是他的孩子。” “他怎么说?” “心疼,内疚,觉得很对不起我。” …… 片刻工夫,男人又折了进来。手里这回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桔子。“来,吃 点水果。”他热情地剥好一个桔子递给李梅,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的一切熟悉之极。 “谢谢。”李梅仔细地打量他一下。体形微胖,周身透着一股和他的年龄以及 他成功的社会地位极其相称的成熟、稳健和自信。脸上是那种即使做了坏事也很难 让人与其相联系的笑意。李梅怎么也想像不出,这样堂堂的一位局长大人给女人洗 内衣内裤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 何冬萍说:“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李梅,老杨。” 老杨说:“小李,等冬萍养好了身体以后,我们请你吃饭。冬萍的事儿,真是 谢谢你了。” “干吗这么客气。我和冬姐本来就是朋友,你这么客气,倒显得有点见外了。 说不定我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就求上冬姐了呢,你们还不是一样帮忙。” 说话的间隙里,老杨似乎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又看看何冬萍。 何冬萍注意到了。她很善解人意地说:“我没事儿,你回去吧,我让李梅在这 儿多陪我一会儿。明天有时间你再来看我。” 老杨期期艾艾地说:“对不起,冬萍。他们现在都在等我,在外地工作的女儿 今天也回来了。” “我明白,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过生日,一人一年也只有一回。别让她失 望。” 李梅想躲出去,可又觉得这样可能会让他们两个更尴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 觉察出她听懂了他们的话。李梅拿起放在何冬萍床头上的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专心致志的调频选节目。 何冬萍的手机响了,是刘志打来的。老杨还没走,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刘志说话。 老杨那么精明的人,就是看表情,也会敏感。何冬萍求助地看着李梅自语:“我们 经理给我打电话干吗?” “可能是找我的吧!”李梅的反应很快:“今天下班的时候让我去电视台送广 告播出带,我跟他说我上你这儿。他肯定是问我送没送。”李梅边说边接过何冬萍 的手机。“喂,刘经理,我是李梅。” 刘志没想到李梅会接电话。“李梅?你怎么在那儿?” “刘经理你是问广告带的事儿吧?我已经送到电视台了。” 刘志听得云山雾罩:“什么广告带?我现在就在何冬萍家楼下!” “什么材料?行,您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楼去取。” 李梅关掉手机,冲何冬萍挤了下眼睛说:“刘经理送来份客户材料,我下楼去 取。” 刘志的车就停在楼下。李梅刚一出楼洞口,就看见了。 刘志坐在车里吸烟。李梅拉开车门坐在他的旁边。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刘 志是个聪明人,他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李梅心里想。 看见老杨行色匆匆地从车前走过去了,刘志忽然问李梅:“是这个姓杨的吧?” “嗯?哪个姓杨的?” “李梅你就别欲盖弥彰了。”刘志摇下车窗,将手里的烟头扔出去,“这个人 我以前见过。” “……你上去吧。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冬姐还在上面等你呢!” 他们都看见何冬萍正站在阳台上,向楼下张望。 李梅下车,向楼上的何冬萍招了招手,走了。 刘志又坐了一儿,才下车上楼。 门是虚掩着的。刘志刚一开门,何冬萍就扑上前把他的脖子紧紧搂住了。 刘志的身子绷得僵硬,何冬萍感到很无趣,讷讷地松开手,“怎么了,你?” “我还有事,马上就得走。” “很急吗?” “不是很急,但是我必须得去。” “那你就不应该来。”何冬萍有些恼怒,盯着刘志的眼睛,“你刚才在下面看 见他了?” 刘志很不屑地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我知道你看见了。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挺不舒服的?” “这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你觉得快乐就行。” 何冬萍手指着门,“你走吧刘志,我现在不想吵架!”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刘志的语气居然充满关切。 何冬萍重重地将门关上。这扇门就这样把他们给隔开了,她多不甘心啊!当初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想着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日子,就像做 梦一样。但却真实得让人揪心。事情弄到今天的这个地步,真是悲哀得欲哭无泪。 而她和刘志之间的所有恩恩怨怨又决不单单是仅仅用泪水就能解决得了的。 刘志跟何冬萍说有事,不过就是去见王丛。王丛一连好几天没露面了,今天晚 上他来看何冬萍的路上,王丛忽然打电话来,他说他和老虎分手了。 那天王丛拉着老虎从刘志的公司出来,在车上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王丛第一次跟老虎发那么大的火。“你简直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让我 很没有面子?” “少跟我讲面子!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要面子了?整天跟个哈巴狗似地 围着我转。那时候你的面子哪去了?” “你怎么像个没妇似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以前就这样儿,那时候你可是说你喜欢我的就是这点。你怎么说来着?你 说我有个性。这话是你说的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说白了,就是我不喜欢别的女人跟我一起花你的钱。”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钱。好吧,你说你想要多少钱才能放过我?” “怎么?玩够了想打发我走呀?也行,不多,你拿八万块钱吧。吉利数字。” “你是敲诈!” “舍不得就算了。只要你保证不再和别的女人来往,我也保证以后给足你面子。 下不为例。” 王丛咬牙:“我给!” 老虎愣了。 刘志有点不相信,“这回彻底结束了?” “绝对彻底!” “我操!八万块钱?也太浪费了点吧!那得找多少个小姐啊!” 王丛一本正经,“不管怎么说老虎跟我的时候还是个处女。我得讲点良心呢。”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吧!我就不信老虎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刘志替王 丛分析:“你又不是不了解老虎,你们分手都多少次了!” “所以我现在求你呢!” “求我什么?” “当个见证人。我今天晚上和她约好见最后一面。八万块钱一次性付清,然后 再让她打个收条,双方鉴个君子协议什么的,也算是好聚好散!” “我说哥,你她妈的就别搞得这么隆重了行不行?还有,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这叫什么事呀!” “刘志你别不够意思,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说我求过你什么事?” “操,你还不如求我点别的事儿呢!” 王丛约他,本来刘志不打算去来着。他原计划陪何冬萍一晚上。不管她怀的孩 子是不是她的,既然她告诉他这件事了,他就绝对不能再做到事不关己的漠然。更 何况,他们还一直断断续续的保持着那种关系。如果万一要是哪次不小心就是他留 下的后患呢?虽说不能探究到底是他或者是与何冬萍有关的其他男人的责任,但因 为自已和她藕断丝连,他也就不该排除可能性。毕竟,他不是无辜的。 可是在何冬萍家的楼下看见老杨从何冬萍家出来,刘志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给 王丛打电话,王丛说:“就等你呢!” 在中街的一家酒店,王丛特意预订了一个好位置。 老虎今天晚上打扮得特别的漂亮。尽管认识得那么久了,王丛的眼睛还是不由 的一亮。 刘志到的时候,王丛和老虎已经喝了两瓶啤酒了。两个人开开心心情意绵绵的 对唱着一首情歌,一点都不像要分手的样子。甚至领班的小姐还给他们献上了一束 鲜花,这让刘志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包括他坐在他们中间,别别扭 扭的怎么看怎么像个多余的人——电灯泡一个。 因为迟到,王丛和老虎竟然还一起联合起来,罚刘志一连喝干了三杯啤酒。这 样一直闹腾到最后了,王丛才把钱交给老虎。老虎看都未看,笑着把用报纸包着的 一大摞子钱接过来直接装到特意带来备用的手提袋里。 老虎说:“我是不是该给你打个收条了?” 王丛把预备好的纸和笔递过去,说:“老虎你数数别少了什么的。” 老虎边写收条边说:“我知道肯定不会错。你是个讲原则的人,在这一点上我 太相信你了。” 王丛有些感动,“老虎我真地希望你以后会有个好归宿,找个好男人幸福地生 活。最好离像我这种男人远点儿,真的。以后交男朋友眼睛擦亮些,别那么单纯。 现在的社会让男人学坏的机会、环境和条件太多了。说句实话,现代的男人真没有 几个好东西。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那我还怎么找呀?” “好男人还是有的。你找个老实点儿的,对你好的!我指的是那种对你没有邪 恶目的的好!” “你说的是去幼儿园找一个从小培养还是在农村找个农民?”老虎把写好的收 条递过去。刘志接过来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交给王丛收好了。 王丛叹了口气:“话说回来,老虎你的脾气以后真得改一改。要不对你以后的 生活都有影响。” 老虎使劲地点头:“行,这个建议我接受,我的确是任性了点儿。说实话,我 以前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王丛挥了下手:“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从包里拿出写好的协议书。“不好 意思,老虎,这个你也得签字。其实,也没什么别的目的,我觉得对我们以后的生 活有好处,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既然对彼此都有好处,我保证没意见!” 刘志先拿过来看了一遍。协议书写得很规范。内容分了几条,大致意思就是甲 方老虎,乙方王丛。甲乙双方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乙方一次性付给甲方青春损失 费八万元整,甲方以后不得以任何名义向乙方索要其它费用之类。 刘志把协议递给老虎:“老虎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补充的,或者是别的 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老虎看了看,发表见解说:“写得挺详细的。”说得王丛挺不好意思的。他问 老虎:“老虎,说心里话,你认识我后不后悔?” 老虎说:“看怎么说吧。有一失必有一得嘛。别的不说,起码你给我找的工作 就是别的女孩可望而不可及的。单就从这一点上,我还就得真该谢谢你呢。”老虎 说得极其真诚。 王丛说:“这主要也靠你自身的努力。你主持的节目听众率挺高的。” 老虎很得意:“那倒也是。每天光接听众来信就好几十封呢。” 在谈话中,三个人在协议书上都签了字。 刘志抬腕看了下表,提议说:“差不多咱们就撤了吧!” 王丛看了一眼老虎。老虎说:“也好,时候也不早了。” 王丛招手结了帐。 大街上。老虎说:“刘总,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想和王丛在一起。” 王丛很意外,刘志发急了,说:“老虎,咱们可说好了。这协议书什么的可刚 刚鉴完,你可不能反悔!” 老虎笑了:“看你想哪去了。”搂住王丛的胳膊,动情地说:“最后一个晚上 了,就算是分别留念吧!……毕竟,半年多了,王丛又是我经历的第一个男人。” 王丛的心里挺难受的。 刘志看了眼王丛。王丛说:“要不你就先走吧!” 刘志无奈地摇摇头:“真服了你们了。”只好自己先走了。 这一晚,王丛和老虎在床上特别疯狂。老虎又哭又笑,用尖尖的虎齿使劲地咬 王丛的肩膀。王丛痛苦又快乐地忍受着。他仔细认真地抚摸亲吻老虎的每一寸肌肤。 他在脑海里想像以后将有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他,像他现在一样如此在老虎的身体里 冲撞,忌妒得心口发堵。他甚至有点后悔提出和她分手的决定了。 第二天下午,王丛早早到刘志的单位找刘志。刘志正在开会。办公室里只有陈 玉茹一个人在给庞家伟打电话。刘志提前了两天开每月的干部例会,这次他没有通 知庞家伟参加。陈玉茹偷偷地打了电话告诉庞家伟。“我看他们都来了,就缺你一 个人。” 见王丛进来,陈玉茹对着话筒小声地说:“有人来了。”赶紧放下电话。 “人呢?”王丛问。 “都上会议室开会去了。” 王丛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在李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最近看陈姐变得越来 越漂亮了。” “哪呀,人老珠黄了。再怎么收拾也比不上小姑娘讨人喜欢。”王丛的话让陈 玉茹很受用。她笑咪咪地给王丛沏了杯茶:“王总,你坐着喝点水。我估计用不上 半个小时,他们的会就开完了。”陈玉茹在王丛的对面坐了下来,试探着说:“好 几天没见你了。” 王丛笑笑说:“那天让老虎给闹腾的,觉得挺对不起同志们的,没脸过来。” “那天老虎也确实太那个点儿了。真把李梅气得,哭坏了……你和老虎没什么 吧?” “分手了。” “分手了?不是为这事吧?”陈玉茹的语气满是关切。 王丛刚要说话,庞家伟进来了。他接到陈玉茹的电话,就从楼上下来了。看见 王丛,他愣了一下。他以为陈玉茹说的“有人来了”是公司里的其他职员。 “我看外边停的车像你的嘛!”庞家伟的反应比陈玉茹要灵敏,他打趣王丛: “怎么着?来找后院的候选人来啦!” 王丛扔给庞家伟一颗烟,吹牛:“操,我还用找?一招手后面能跟一大群!” 自己也叼了根烟点燃:“你怎么没去开会?” “开什么会?”庞家伟装傻。 “哎,小陈刚才还说你们今天开干部例会呢!” “不知道啊!没有人通知我。” “庞家伟真是太聪明了!”陈玉茹心里暗叹。 散会了,李梅知道王丛来了,她没有回办公室。正好是下班时间,李梅把会议 记录寄放在别的同事那里,直接回去了。 没有等到李梅,王丛觉得特别失望。 赵艳看见王丛来了,又开始积极煽动大伙儿凑局打麻将。因为李梅的事儿,弄 得王丛挺没心情的,一副欲玩不玩的模样,状态十分欠佳。 赵艳开导王丛,“我跟你说,好女怕豺狼。依我说你死缠烂打的紧抓不放,肯 定能行。想当初,我初恋的男朋友就是用这招儿把我给追到手的。” “我看就算了吧,就那个小丫头的脾气,能拿刀把我给杀了!”王丛摇头又摆 手:“再说我真到了那个地步,也显得我太没水准了。” 说话的工夫,赵艳已经把麻将桌支好了。刘志却不让赵艳人局,“艳姐,让小 陈玩吧。你先回家准备几个菜,今晚上我请家伟和老王吃饭,小陈也去。” 几个人除了王丛之外,都很讶然。他们几乎一齐去看刘志的表情,却什么也看 不出来。 开局时,刘志安排让陈玉茹挨着庞家伟坐。陈玉茹偷偷看了庞家伟一眼,庞家 伟也正巧望着她,两个人的眼里都隐隐地藏着些许的慌乱。陈玉茹突然开始肯定, 刘志一定知道她和庞家伟的事了!一定是李梅说出去的。因为他和庞家伟的事儿只 有她知道。 事实果然如此。在赵艳家里吃饭期间,刘志仍让陈玉茹和庞家伟紧紧地挨着坐, 并不时的拿他们俩个打趣,半真半假的,搞得两人含糊其辞的不敢多说话。好几次 庞家伟都把话题岔开了,可未等说几句,刘志又把话题重新统回来了。这样三番五 次的几经重复,就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况且刘志说话一向就带有煽动性,这样一 直引导王丛和赵艳终于注意到这一点了,开始大发兴致地追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刘 志反而倒不说话了,一脸坏笑地小口抿着啤酒,专心致志地吃着放在跟前的一盘炸 鱼。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特别是在男女关系的事儿上,除非己莫为,否则不可能 不透风或者隐瞒得了的。这样陈玉茹和庞家伟就被逼问得哭笑不得的。越描越黑, 到后来,两人索性连解释都不解释了。 喝汤时,大家发现少了一个汤匙,庞家伟因为挨厨房门儿最近,所以很积极地 道:“我去吧。” “你肯定找不着,还是我去吧!”赵艳和庞家伟一起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赵艳一把抓住拿了汤匙正欲出去的庞家伟,小声地问:“是真的还 是假的?” “什么真的还是假的?” “别跟我装湖涂!你和陈玉茹的事儿!” “你看呢?” “我问你呢!” “你那么聪明,看还看不出来吗!”庞家伟说完扭身出去了。 赵艳气得紧咬牙!她怕自己不小心骂出声来。她立在那儿又站了一会儿,调整 好了情绪和表情才端着一碟儿糖醋大蒜出来。 “来,来,尝尝我亲手做的泡菜!”赵艳热情地招呼大伙儿。 “好吃!还别说,艳姐的手艺真不错!”王丛最先剥开一瓣尝尝,不住的点头 称赞。 “那是!我以前的老公就特别爱吃我做的糖醋大蒜。”赵艳得意地吹嘘。 “操!都哪百年的事儿了,还提你以前的老公!”刘志把已经挟到碗里的蒜又 重新放回去,“我不吃了。”故意做出一副和赵艳相亲相爱而又因为第三者的出现 大吃干酷的模样,和在座的人发牢骚:“艳姐总是这样,一让我吃她做的东西,总 是不忘记补上一句提醒我她以前的老公也爱吃。”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 点也不顾及做为她现在的男朋友的心理感受!” 刘志很有渲染气氛的表演天赋,他的一番话和故作气馁的表情让大家觉得很逗 乐。有时候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在家里,刘志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给人的印象 是他对赵艳还是很有感情的,并且真正和经历过坎坷的成熟男女同居的恋人般融洽、 相爱和彼此相互吸引的心平气和。 因为刘志的幽默,大家笑了好长一阵子。 “也不是我念念不忘旧情。我以前的老公确实挺宠我的。”赵艳感慨万千: “真的拿我当个宝似的!哪像他对我呀!”赵艳拿筷头指指刘志,摇头:“冷一阵 热一阵跟抽风似的!” “后悔了吧你?”王丛幸灾乐祸:“你这叫做自作自受!不是我说你赵艳。老 刘就是让你给惯的!成天拿他跟个大爷似地供着,还防着看着的怕人跟你抢!” “要不算命的说我这辈子事业有成,爱情不如意么!”赵艳叹气:“真的,我 现在特别相信!” “我说艳姐,咱能不能不吹牛!”刘志带头嘲笑:“要说爱情屡遭挫折,我信, 要是说你事业有成,我可代表全广告公司的人跟你提出抗议!你什么时候事业有成 过呀!” “那不对!”王丛阴阳怪气地反驳刘志替赵艳打抱不平:“赵艳事业要是不成 功的话,那她哪来的这套房子呀!里里外外装修的,整个就跟座宫殿似的。再说了, 在广告界,谁不知道赵艳是大姐大。自出道以来谈业务向来就是所向披靡,战无不 胜,攻无不克。提起刘志有可能有人不知道,可提起赵艳,不可能有人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王丛话里的意思,陈玉茹和庞家伟只笑不语,根本就不知道往 下按什么话合适。 刘志著有所思地挠头:“说的也是。”话锋又随之一转地自我解嘲:“可值得 我欣慰的是,艳姐在外面挣钱,回来养的却是我!”刘志的话说得大伙忍俊不禁。 王丛也知道刘志向来对那种事看的很淡,而且赵艳对那种事也不太在乎,所以他才 敢在众人面前开这种玩笑。 王丛目光语气温柔有加地和赵艳商量:“赵艳,要不你今晚陪我吧,好赖替老 刘把明天泡小姐的钱挣出来。”说着伸手试着去摸赵艳的手背。 赵艳拿筷子打了王丛脑门一下:“你别损了,我看你还是说说你那位吧。” “哪位?你指的是我老婆,老虎还是李梅?”王丛耍贫:“我老婆是我的现在, 老虎是我的过去,李梅是我的未来。大伙想听我这三部曲的哪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