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咦?她人咧?怎么还没回家?他已经在她家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了耶! 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只好拿出手机……咦?关机。 对了,坐飞机不能开手机,下了飞机却又忘了开机,这么说她有可能打他的手 机,想到这里,白永健连忙打电话听留言。“你没有新的留言。” 他今天很没人缘喔!竟没人找他。 那只好由他来找人啰!认命的按动键盘…… “喂?”几乎是立刻接起。 才轻轻一声,却让他好感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雪君。天,他们分开还不到一 天,而且她还放他鸽子,可满腹想要发泄的碎碎念,在听到她“喂”的同时消失无 踪,他就知道,“我惨了。” “你惹了什么麻烦?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你家门口等你。”白永健的声音好轻好柔,“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看 不起自己,竟用这么哀怨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老婆,他还没进她屋子就已经变成 主夫了。 “快了。”黑雪君说,“你怎么会比我先到?” “我坐飞机。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慢?你应该在两个小时前就到了呀!” 她沉默。 他想像着她正一边开车一边皱眉思索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你回头找我了?”他的嘴巴咧得好大、好开,呵,呵,原来她还是有 那么一点点在乎他。 “没,我去办点事。”她的声音很平静。 他却仿佛“见”到她的狼狈,“呵,呵,我不信。”胸膛溢满甜甜的蜜。 “你敢质疑我的话,你忘了我是谁吗?”她生气了。 “我没忘,我亲爱的老婆。”白永健呵呵的说,反正她这老大在回台北的路上, 隔着这么段距离,她能拿他怎样?用枪也轰不到他。 “放肆!”她暴然大吼。 只是这声音好像不只从话筒里传出来,好像……自他身后,吓,不会吧? 他慢慢转身……真的看到黑雪君站在电梯口,横眉竖目的瞪着他。他吞了吞口 水,笑着欢迎她的靠近。 “老……大,欢迎回家,我等你好久了。” “你等我做啥?”她掏出钥匙兀自开门进去,“你妹妹安然回来了,你回家去 呀!”累得坐倒在床。 他跟着进门,细心的把门关上。“雪君,我们结婚了。” “那又怎样?”她转转头,发出咯吱咯吱响,全身肌肉僵硬,都亏他的努力, 忍不住没好气的瞪他-眼。 白永健立即会意,“不舒服是吧?我帮你揉揉。”上床到她身后,伸手帮她揉 搓起僵硬的肩膀。“这样有没有好过点?”手上熟悉的触感,引发了昨晚热情的记 忆,恰巧他们又在床上,好想就这样把她压下去,创造另一番记忆…… “别以为我们结婚了就会有什么改变,告诉你,没有!你过你的路,我做我的 事,没事少来烦我。” 冷言冰语浇灭了他的情火。“可是我们已经……” 黑雪君转身,“上了又怎样?”猛然一推,把他推倒,顺势压倒他,手肘扼住 他的脖子,厉声申明,“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他好吃惊,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她做了他想做的事,“可是,我希望被压 倒的是你。” 她怒眼偾张,“你色胆包天,不要命了是吧?”加重力道扼住他的脖子,“再 说一次,我立时让你做个风流鬼。” 奇怪,以前他会怕的,但此刻他却不怕,难道他不信她会痛下毒手吗?好像是 的。所以他勇敢的抬高头,“你动手吧!” “你……”黑雪君咬牙切齿。 “能死在老大老婆的手上,我做鬼也风流。” “你!”她再加重力道,“你真以为我不敢?” 他的反应是闭上眼睛,毫不反抗。但如果真的性命垂危,他当然会抵抗,可他 不以为会发生…… “可恶。”她霍然起身,低声诅咒。 果然如他所料,微笑睁眼,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大掌马上劈来,“啪!啪! 啪!啪!”四个耳光在两秒内打完,白永健还来不及眨眼,她已经在浴室旁边撂下 狠话—— “洗完澡后还看到你,就不只耳光那么简单。滚!”然后冲进浴室,门砰然关 上。 他委屈地倒在床上,像个被老公修理的怨妇,就差没哭而已。 “不过也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语,为自己好生委屈。一片赤诚向她,却换来 耳光无数;满怀柔情为她,却引来她张起自卫的剌,如何才能让她了解他的“爱”, 信任他的“心”,接受他的“人”呢? 唉! “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捂着红肿的脸颊说,一百七十五智商的脑袋第一次想 不到解决的答案。 “铃铃!铃铃!铃铃!” 不是他的手机,那应该是她的。 他顺着声音找去,在棉被里找到它,大概是她刚刚坐倒时掉出来的吧? 仔细看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娱蚣? 谁呀?用这么耸的代号?反正她在沐浴不方便听电话,他这个丈夫接一下,无 妨吧? “喂,找谁?”白永健特意装出雄壮低沉有气势的声音。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黑寡妇在吗?” 黑……寡妇?嘿,他还没死呢,哪来的黑寡妇?“没这个人。”他说,忿忿不 平。 “那可怪,你的号码是不是XXXXXXXXXX?” 喝,对方没打错电话,可他都已经说打错了,怎好改口说是接电话的人错了? 所以还足以坚定的口吻说:“你真的打错了,你再打一次好了。”立刻挂上电话。 “铃铃!铃铃!”手机又响了,来电者还是“娱蚣”。这次他不敢乱接,捧着 手机来到浴室门口,大声呼唤,“老大,你的电话。” 门很快的打开,泄出大量的蒸气,和一只纤细的玉臂,快速的把他手上的手机 拿走,旋即关上浴室的门。 他耳朵贴着门,努力倾听,只模糊听到几句,“很好……你定个时间地点…… 没什么好恭喜的……好,不见不散……” 那只娱蚣是她的男朋友?他们要约会? 他的心不舒坦起来,他们才刚结婚,他也还没死……她不但就找男人约会,还 自称“黑寡妇”? “唰!”门霍然打开。 白永健傻笑的对着身穿浴袍、满脸不悦的黑雪君。 “你还在。”她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把指头折得咯咯作响,“真的皮痒了是 吧?” “老大饶命。”他步步后退,软语奉劝,“老婆,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个软 弱书生,你连施毒手,以强欺弱,盛气凌人,未免有失老大英风。” 他还真会诡辩。 “聪明的就退避三舍,避免麻烦,你却偏偏螳螂挡车,不自量力。”她一拳挥 去。 他勉强挡住,“可只要车主大发慈悲,就可以把马车停下来,那螳螂挡车就有 效了。” “哦!”她扬眉,“不巧,那车夫是个大近视,看不到那么微不足道的螳螂。” 再一拳挥去。 垒 鲁 鲁 “看来你们闺房相处和乐。”躺在病床上的黑风堂微笑看着白永健的鼻青脸肿, “继续努力,我的孙子就指望你了。” 自永健阴沉的看着那面目削瘦的老人,不明白这老人怎能在做过这么多错事之 后,还说得出这种话? “恕我爱莫能助。”他说。 老人立刻敛容,眼神变得凌厉,仿佛要将他杀了似的,“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莫能助。”他才不怕这老人呢!尤其这老人全身插满管子几乎不能 动弹的时候。“你想要孙子就跟你女儿要去,想不想生是她的权利,我不会逼她, 也不愿强迫她。”至于她不能生的事实,他并不打算说破,因为这是雪君的权利。 老人眯起眼睛,“你不怕我把你妹变成男人?” 厚~~这老人没听过一计不二用吗?“如果你找得到她,再来讲这话吧!”他 早有先见之明,跟他爸妈商量好了,把他那对天真年幼的弟妹送去美国,去给还在 度蜜月的大哥当电灯泡。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老人继续恐吓。 真的把他的智商一七五当成五点七一吗?“还是那句话,找得到他再说。”嘴 角上扬,“还有,你能叫谁去找呢?你吗?”据他了解,风堂盟的弟兄自从知道他 这个“大爷”来日不长之后,就再也没有“左右为难”的问题,纷纷以雪君的命令 马首是瞻。 风堂盟的“太上皇”是真的势微了,只是这位大爷似乎还不肯接受。 “你以为没人会听我的吗?”黑风堂气得握拳,“小子,你太小看我了。” 白永健静静看着老人,蓦然觉得黑风堂挺可怜的。“你的字典里难道没有‘反 省’二字吗?” 一个人最大的可悲是犯错而不知错,最大的可恶是知错却不认错,最可恨的是 知错又不改错。 “难道你不为当年对雪君做的种种而感到惭愧吗?” 黑风堂愣了一下,握紧的拳头松了。“阿雪都对你说了?哼,你们的感情比我 想的还好嘛!不过,我可不记得当初她有跟我抱怨这样的安排,她跟翠峰处得相当 不错。” 雪君的第一个男人叫翠峰? 嗯,心里酸酸的,怪不舒坦。不由自主想像这翠峰比他好、比他帅、比他体贴、 比他更能满足雪君吗? “他现在人呢?”莫名的,他就是想知道。 “谁知道,我把他赶出去了,不准他再踏上台湾这块土地。”黑风堂偏首望着 窗外的蓝天,“我以为他们夜夜春宵,好不快活。” 白永健拳头紧握,很想揍这个乱送作堆的老头。 “可是这只是假象,翠峰那小子竟教那丫头防身的武艺,等到我发现时,我已 经败在她手下。” 黑风堂永远记得他此生受屈辱的一天。原本要打女儿的一巴掌被格开,阿雪猝 不及防的攻击他,几招之内把他打倒,拿着他的手枪对着他的头,一点也不慌乱的 宣布,“从现在起,风堂盟的老大是我,请你去修身养性,安养余年。” “哈!哈!”黑风堂笑了出来,不是惨笑,而是得意的笑,“她真是出乎我的 意料之外,果真是我黑风堂的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妹妹白霂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亏他这么以你为傲,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孩 子。” 看起来颇像真有那么回事。 “你为何从不告诉她,你以她为傲?” 狼狈上了黑风堂的脸颊。“哪个男人会把这么肉麻的话挂在嘴边?” “我会。”白永健说,“只要常说,多练习几次,其实一点都不困难。”原来, 这对父女最大的问题是在“沟通”啊!“有时候放下自尊,把真正的心意说出来, 你会发现收获更多。” 黑风堂瞪他,“别说大话,你要真说得出来,你说给我听呀!” 鲁 鲁 鱼 旷野里,冷风萧萧,杀气腾腾,两方人马各自占据两侧,彼此用目光杀敌。 “黑寡妇,听说你结婚不当寡妇了,真是奇迹呀!竟然有人敢娶你这毒蜘蛛,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敌方对头“螳螂”讽刺的大声说着。 黑雪君没说话,自己也觉得螳螂没说错,所以她随时做好放白永健走的心理准 备,一而再、再而三要他滚出去,但他死皮赖脸硬是待下,老是强调她的家已是他 的家,把她的拳打脚踢当三餐领受,他是身痛,可打他的人心更痛。 深沉的痛化成沮丧极欲宣泄,所以当这死对头找她单挑争地盘,就变成她最好 的出气沙包。 “少啰唆,老规矩,哪个人先倒下躺平十秒钟就算输。”她松了松筋骨,让身 旁的阿火和阿水帮她脱下外套,未免打得不尽兴,她还交代他们两人不能出手。 “这次的奖品是那条牛肉街半年的保护费,同意吧?”螳螂也摩拳擦掌。 “好。”她点头同意,折得手指头咯咯作响,这样的单挑总比大伙儿火并损害 来得小,而且也可藉此训练她的身手,时时提醒她绝不能掉以轻心,“开始吧!” “好。” 待哨声一响,两人同时冲向对方,一个似豹矫健,一个如虎凶暴,两相碰撞, 在蓝天下、碧草上激出耀眼的火花,引人瞠目以视。 “黑寡妇,动作变慢了,是被你老公操累了吗?” 黑雪君利爪抓去,“死螳螂,你愈跳愈低了,改名叫肥鹅算了。” 只有在血腥的打斗中,她可以把心抽离仇恨,专心对付对方以求生存,并且享 受在那生死徘徊中的快感。 “黑寡妇,听说你先生是个‘普通’教授?”螳螂在近身时刻诡异的提醒。 但这场打斗与以往不同,多了个令她牵绊的情绪——白永健。 她一拳打上螳螂的下巴,再一个回旋踢过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 扯旁人,尤其是白永健和他的家人。 螳螂一脚踢上她的肩膀,“谁叫他娶了你,算他倒楣。” 她怎能忍受白永健因她而受伤,歼灭螳螂的念头于是产生,她抓住螳螂的手毫 不留情的一转,“卡!” “啊!”螳螂尖叫,愕然大吼,“黑寡妇你……” “你自找的。”再一脚用力踢向他的膝盖,就算脚不断也得跛了。 “啊!” 但她没能得意太久,因为在螳螂倒地之前,竟一刀刺进她的小腹!螳螂犯规, 竟私带武器。 她把刀拔起,直接刺进螳螂的手臂,这下螳螂的手也废了。“螳螂,你眼力变 差了,只划破我的肚皮。”她笑,仿彿真的只是划破肚皮而已。 鲁 鱼 蛊 “其实,一开始见到雪君,我是怕她的,她很凶,下手也重,而且还在我面前 打她父亲,我本来认定她是个坏人,但后来我跟她南北到处找你,我发现她其实挺 善良的。”说就说,他白永健还怕吗? “怎么说?”黑风堂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知道你每个孩子母亲的下落,从她们谈话中,我知道她一直资助那些失去 孩子的女人独立生活,而且还安排因为失去孩子而疯了的女人住进疗养院。” “是雅兰吗?”黑风堂微微激动起来,“那个为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却把她赶 走的雅兰吗?” 这老人做错的事还真不少。“大概是。而且她还带我去找她的母亲。” “诗雨吗?”黑风堂好讶异,“她会见阿雪?” 但在他印象中,这岳母一点也不诗意。“她们没见面,那个女人不希望雪君打 扰她的生活,却又希望雪君原谅她。” “是呀!诗雨原本就自私。” 这点他同意,而黑风堂这个做父亲的也没好到哪去。 “我想雪君也知道,所以她从没打扰过他们一家,我听阿火说过,她继父开的 诊所曾被别的帮派找过麻烦,是雪君出面解决的。” “真的?”黑风堂吃了一惊,“我以为她恨她母亲。” “她也爱她母亲,就跟对你一样,她原本可以对你更差的,把你关起来,不给 吃、不给喝。” “她不能这么做,道上有道上的规炬,她若这么待我,没人会饶她,会有人来 替我主持公道。” 关于这点,他是不清楚啦! “那谁来为她主持公道?她被你漠视了这么多年,后来却被你拿来当母马用, 她会恨你是很正常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