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初识骠骑(4) " 成成成。" 见他不再撵人,赵破奴笑着就往外走,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蒙唐立在原地,又打量了番子青,没好气地一把掀开帐帘出去。 易烨与子青尚可听见帐外传来他不满的嘀咕——" 赵破奴这小子,自当上鹰 击司马,就光练嘴皮子功夫!"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易烨长松口气,绽开笑容," 好险,咱们算是又过了 一关,多亏祖宗保佑!" 子青苦笑,整了整自己之前被拽过的衣领," 看来这位越骑校尉脾气不是很 好。" 易烨在榻上坐下,叹道," 咱们若是在卫大将军的军中就好了,听说卫大将 军待兵如子,对了,还有李广将军,与士卒同甘共苦……" 仿佛被利刃击中,瞳仁猛地一缩,子青冷冷道:" 与士卒同甘共苦的,未必 就是真仁义,也未必打得了胜仗。" 听出她语气有异,易烨诧异地抬眼望向她,后者却已经背过身去整理物件, 不愿再多言。 夜间,营中将军大帐。 赵破奴立在外头,待军士通传过后,方才掀帐帘进去,见将军低着头在沙盘 前头正思量着什么。 旁边食案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鹿肉羹,肉香满溢,令人闻之而食指大动,可 惜霍去病却似乎无知无觉。庖厨那边倒是对将军的习惯十分清楚,知道他用饭也 没个准时候,如今天冷,故而盛放肉羹的铜鼎之下又架上几块炭,这样一来,便 是将军拖小半个时辰再用饭,也不至于凉透。 赵破奴行至将军旁边,也跟着看沙盘,结果没看明白,见将军全神贯注,也 没敢开口打扰将军。他自己踱到食案旁,虽说他已经用过饭了,但禁不住肉香, 举箸捞了块肉吃起来,这一吃便有些停不住,索性又从酒壶里头倒了酒来吃。 一口肉,一口酒,赵破奴嚼得香甜。 霍去病将目光自沙盘移开后,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没好气道:" 你悠着点, 别噎死。" 闻声,赵破奴回过头来,咂着嘴,叹道:" 将军,圣上赐给您的这个庖厨手 艺真是不赖,不愧是宫里头出来的,吃着就是香。" " 你只要有口酒,吃什么不香。" 霍去病自沙盘前长身立起,舒展了下因久 坐而僵硬的身子,问道," 人都给蒙唐送过去了?" " 送过去了。" 赵破奴放下竹箸,举袖随意抹了下嘴,袍袖处赫然一块巴掌 大的陈年油渍,看得出他这习惯由来已久," 好险,幸而是我亲自跑这趟,把蒙 唐这小子对付过去了,要不然,他保准还得跑过来跟您接着叨叨。" 霍去病眉毛微挑," 怎得,他还不满意?" " 嫌弃年纪太小,说人家跟小鸡崽子似的,还不够一马蹄子踩得呢。" 赵破 奴想起这事就好笑," 就那个、那个小子,被他提溜着,当着我的面差点丢出帐 去。" " 什么那小子?" " 就是那个啊,今日掷长戟的那个,您忘了?" " 我没忘,我是问你他的姓名。" 赵破奴往上快速翻眼皮子,医册上的人名一个个从脑中冒出来,片刻后答道 :" 易子青。" " 易……子青。" 霍去病回想那少年生得清秀单薄,身影便如一株幼树般,用这个名字倒是十 分适合。 常用的药材帐内都备有,两人各自翻检了下,又收拾好床榻。原来两位旧医 士同睡一床,故而帐内仅有一床,易烨便将床让与子青,自己睡到榻上。 子青欲推托,被他一句" 我是你哥,你便该听我的才是" 堵了回来,只是依 言睡床。 因初到军营,这夜两人睡得都不甚踏实。次日天还未亮,外间忽然胡笳长鸣, 尖锐高亢,易烨打挺坐起来,惊道:" 出什么事了?" " 像是集结的口令。" 子青翻身起来,手摸索到旁边的军服铠甲,便飞快地 穿起来," 要快!在笳声结束前需得到达校场。" " 你怎么知道?" 易烨奇怪,抓过军袍。 子青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他压根没听清楚。 外间脚步声纷沓而过,顾不上再问,易烨手忙脚乱地穿衣披甲," 校场在哪? " " 不知道,咱们跟着人走就行。" 生怕受罚,两人连头发都只是胡乱束起,好在戴上武弁之后罩得密实,旁人 也看不出来。两人匆匆忙忙出帐,随着其他士卒一起往校场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