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差距(9) 叶婉晴静静坐在座位上,她百感交集,没想到,竟出现这样一个戏剧性的结 果。 她想起在大学时,她做了那么多次演讲,却没有一次是竞职的;她想起司海 晨,为什么在大学她就没敢走上去和司海晨竞争?怕输给他,怕没面子。她突然 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多么虚假,每天躲在角落里拼命学习,以掩盖自己的怯 懦与自卑,她真为当时的自己感到羞愧。 现在,自信终于回来了!胜利来得艰难,自己被排挤、被冷嘲热讽,可这回 自己挺住了!她看到不远处的季荣萍脸色铁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抬头看看 陈院长,陈院长面无表情地坐在主席台上。终于宣布散会了,许多教师对她亲切 鼓励地微笑着,有几个系里的老教授特意来到她身边真诚地祝贺她,她终于用自 己的实力、耐心与韧性争取到了大家的支持。 后来,叶婉晴曾反复思考这一段的生活,试图整理这个过程人们错综复杂的 心理。 她对吴俊宁说,开始,我之所以那么孤立,季荣萍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 为我试图打破权力阶层的规则。 她们觉得,能让我进到她们的圈子,和我称兄道弟,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 我应该受宠若惊,对她们感恩戴德,听她们摆布,为她们吹捧,当她们跟班才对。 我和她们在一起要论资排辈,应当先把她们捧上去,再腾出位置给我,一旦我想 爬到她们头顶上就引起她们的众怒了。 其实,她们在背后造谣生事,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因为没人敢第 一个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这和中国文化有关,中国人讲究权力等级、中庸之道、事不关已,所以,中 国人受苦、受压迫的忍耐力是全世界第一。对权势和黑恶势力,很少有人敢站出 来说话,因为怕牺牲,又胸无大志。没有狼子野心,没有对外扩张、气吞山河的 霸气,所以中国总是挨打,总是受欺负。眼光只放到眼前的那点利益,怎么能不 受人左右呢?这就是国民最大的弱点。 但是,我挺住了,我比她还狠,我敢公然站出来和她对抗。谁不喜欢民主, 谁不喜欢公正?有我公然摇旗呐喊,大家当然要把平时的积怨发出来,所以我才 能比她多出那么多票。 所以,还是毛主席说得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与人斗,其乐无穷。一定要 斗争,要看准形势斗争。 十 竞职会后,叶婉晴的地位在计算机学院发生了巨大变化,众人的疏远骤然消 失,许多老师都主动和她交往,她的威信与日俱增。 叶婉晴曾在教改方案里提出建立3D实验室,考虑成熟之后,在期末的教学研 讨会之前,叶婉晴拿着计划去找季荣萍,希望她能以系里的名义提出申请,尽量 在寒假期间把实验室工程做好,开学好投入使用。 进了办公室,叶婉晴看见网络工程系的系主任卢国庆正和季荣萍谈话,两个 工程系的教研室主任和她们系的黄蕾、许主任也在旁边听着。 季荣萍看她进来,没理她,继续拿着笔在资料上指指戳戳,和卢主任说话。 黄蕾看她一眼,看季荣萍没动,也没吭声,低头翻看手中的材料。卢主任看她在 旁边站着,就说:“叶主任,你有事先说吧。” 叶婉晴说明来意,季荣萍爱搭不理地说:“你直接把计划给陈院长就行,反 正也是他批,跟我说没用。” 叶婉晴说:“我是按程序办事,看不看在你,你的工作态度代表不了我的工 作态度。” 说完,她把计划扔到季荣萍的桌上转身走了。 看叶婉晴无所顾忌地扬长而去,季荣萍气得牙直痒痒,一个小毛崽子,竟敢 这么嚣张!她真想把叶婉晴的计划扔到垃圾桶里去,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能。 她压了压火,暗自提醒自己不要上当,要是发了脾气可就输了,立刻就会成 为全院的笑料。她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藐视之态,随手把计划往旁边的材料上一 扔,继续和大家说话,可面儿上还是热辣辣地挂不住。 在院里,她是有名的兢兢业业的工作狂,现在让叶婉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拿自己的工作态度找茬儿,这不明摆着让自己难堪吗? 叶婉晴的话真够阴损啊!气恼之余,一股恐惧也从心中升起,她发现,叶婉 晴现在越来越不好对付了,这么快就学会耍泼使浑、笑里藏刀,以后还了得?自 己原来还真把她小瞧了,现在才品出来,她的的确确不是好东西,从一开始她就 狼子野心,根本没想过安分。 出来后,叶婉晴也想,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儿欺负啊?把人看扁了! 你不是天天在背后说我拍马溜须投靠领导吗,拍不拍领导,不算毛病,在单 位,就看工作。我什么都比你强,我工作上你挑不出毛病,你就占了劣势。你现 在最怕别人说你工作不如我,我抓的就是你的软肋,你哪儿最好我打你哪儿,抓 着话柄我就给你上纲上线,论智商我还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