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家庭(8) 黄蕾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忽然站住了,回过头问:“你没事儿吧?” 叶婉晴有些诧异,抬起头,黄蕾说:“你怎么瘦成这样?” 叶婉晴的目光迅速从黄蕾脸上扫过,判断出她神情后没有隐含的恶意,便摇 摇头说:“没事,生了场大病。”黄蕾在门口犹豫一下,走出去,把门带上了。 下班前,叶婉晴拿着核对好的资料来到黄蕾办公室。 黄蕾看她进来,站起身接过来说:“弄完了?没什么问题吧?” 叶婉晴说:“都核对好了,有出入的地方我已经用颜色笔分类标出来,旁边 都附上说明了。” 黄蕾说:“你总是这么细致。” 经过白天,两人都觉察到对方的语气里有友好的意味,叶婉晴稍一迟疑,刚 想告辞,黄蕾说:“对了,给你尝尝正宗的铁观音,从产地带来的,来,坐会儿。” 叶婉晴坐下,看黄蕾窈窕的身体从自己眼前晃过。她穿了一件粉色碎花的连 衣裙,精致合体,在窗前倒水时,和窗外夏末的风景混然一体。大半年没打交道, 眼前的黄蕾,举手投足已经有了许多成熟女人的味道,一瞬间,两人在一起嘻嘻 哈哈、亲亲热热的日子从心头一闪而过。 叶婉晴问:“江平好吧?” 黄蕾说:“挺好的,就是常出差,昨天又走了。” 顿了顿,又说:“我结婚你都没来。” 黄蕾是今年“五一”结的婚。自从那次和叶婉晴吵架后,除了工作,两人没 再打过任何交道。黄蕾礼节性地给叶婉晴发了请柬,叶婉晴接到请柬时,心里对 黄蕾还存着气,只是封了个红包,找同事代送了,自己却没去。 “江平总是念叨你,说结婚的房子,设计者都没来。也怪你,把房子设计得 那么好,每个亲戚朋友到家来,都得把家夸一遍,还要让我们找设计者。” 叶婉晴笑了,两人走动多的时候,叶婉晴见过江平两次,对他很有好感。叶 婉晴说:“江平人厚道,你有福气。” “是,他特别记人家的好。” 两人喝了口茶,黄蕾问:“对了,小吴分到哪儿了?” “他回老家了。” “怪不得,看你瘦的,你俩感情出问题了?” “没有,他妈突然得了急病,他必须得回去,我们又没能力把他妈接过来。” “那,你们还打算两地分居?” 叶婉晴苦笑一下,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黄蕾说:“我觉着,还是借这个机会和平分手吧,总比有一天互相厌倦,后 悔、吵闹、冷战再分手好。人活着真的很现实,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谈恋爱的时 候都是死去活来想一生一世,可惜人不能一辈子谈恋爱,你总得面对生活,苦日 子过久了,会有积怨、不平衡,真的,谁都不是圣人。” 叶婉晴说:“都是吃饭喝水,结婚过日子,生老病死,可每个人体会的感觉 不一样。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啊。” “是啊。” 两人默默喝茶,半晌,黄蕾说:“想不开的事儿,就先放一放。等江平回来, 有时间上我家坐坐。” 十 叶婉晴从黄蕾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到了下班时间,她无处可去, 打开抽屉拿出张IP卡,正想给吴俊宁拨个电话,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司海晨。 接通电话,司海晨问:“能出来一下吗?我在建大北门口。” 叶婉晴犹豫一下,不知他来做什么,便说:“好,五分钟。” 叶婉晴走到大门口,司海晨正站在那辆黑色轿车旁等她,看她出来,打开后 备箱,里面有个大箱子,箱盖打开,满满一箱书。 “有几本咱们专业最新的书,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里面大部分都是旧书, 什么都有,还有我小时候看的小人书,挺有意思的,现在很难找了。怎么样?用 不用我这个免费搬运工给你搬进去?” 叶婉晴迟疑一下,虽然知道这是司海晨的讨好之举,但书一向是她最爱,便 点头同意了。 司海晨把车开到宿舍门口,搬起书箱,跟着叶婉晴进了宿舍楼,看门老头用 奇怪的眼神审视着他们。进了寝室,司海晨把书箱放下,叶婉晴说:“谢谢你。” 司海晨说:“别客气,就想让你累的时候转移一下注意力。你慢慢看吧,我 那儿还有。” 司海晨对她粲然一笑,露出两行雪白的牙齿。叶婉晴忽然有些惊讶,她发现, 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从那天晚上起,叶婉晴的学习状态忽然亢奋起来。她已经上了在职研究生, 想用学习把日子打发掉,书充满了她整个生活,甚至在洗衣服的时候都要听英语。 可孤独感仍然一天比一天强烈,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入睡,尤其是给吴俊宁打完 电话回到冷清的屋子,更有形单影只的凄惶。她开始做梦,梦里常常混乱一片, 有一次,她梦到被那个疯女人死死咬住喉咙,她哭喊着从梦中惊醒,吓坏了,以 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