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更不是人“揍”的
在“中国城”饭店的厨房里,大厨张建在炒菜,贺东在油锅旁炸春卷,赵铁收
拾鱼……,厨房的 7 个人都在忙碌着。 机机跑到窗口冲里面的张建喊:“张,
大爷,大爷,菜单!”张建回过身来:“你大爷!”机机莫名其妙:“对,你大爷。”
张建接过一叠菜单,摆了一下手:“得,走吧,和你说不清!”
见贺东在一旁偷偷坏笑,赵铁问:“你乐什么?”“昨天机机问我,中国话‘
厨师’怎么说。我告他是‘大爷’,他练了一天才记住。我想他今天早上还不得叫
我几声大爷,没有,嘿,喊上他了!”“你就犯坏吧!我说机机今天怎么见谁都称
大爷,早上管周坤还叫了两声呢!”
张建炒完了一个菜,转过身来,拿起这些单子对配菜的二厨喊:“38 两个,
53 三个,80 一个,(又对着贺东)120 三个,110 两个,119 四个。”“中国
城”饭店的跑堂有几个是罗马尼亚人,他们不懂中文。当客人点菜时,“洋”跑堂
就直接写菜谱上各道菜的编号。比如拔丝香蕉是110 号,宫爆鸡丁是80号……,所
以在这里干长了,一看到号码,马上就知道是什么菜了。
周坤在窗口喊了一声:“张师傅,一桌卡拉 OK !”“知道了。赵铁,你先放
下手里的活,帮助弄卡拉OK的凉菜。”张建见赵铁没有马上动作,用铁勺“啪”地
一声,敲了一下炒菜锅,“调大”了他那原本就不低的嗓门:“你听见没有?”
“鱼肉还没剔出来呢……”“这里听谁的?”“啪”他又敲了一下,这次用的劲头
着实不小,可能再加一点力不是勺“死”就是锅“破”。
赵铁没看见贺东递过来的眼色,直到贺东过去拉了他一把,才放下手中的活,
备凉菜去了。这时厨房里就听张建一个人的声音了:“贺东你这个鱼炸得太老了!
老二(二厨)这个菜肉放得过多了!……”又冲身旁的那个打杂工说:“说你呢,
快点,快点,先把这锅给刷了!米饭焖上,砸点蒜泥,汤锅水加满,‘东坡肉’进
笼屉,排骨汤里的沫子撇掉,我脚下的这块油用墩布给擦了,这么多的活怎么就看
不见呀!”张建的命令还没颁布完,见老板进来了,就更加来劲了。他指挥这个,
调动那个,批评那个,教育这个,以显示他在厨房的权威和地位。
阎理好像不大满意:“张建,今天菜上得怎么这么慢?许多客人都等着用餐呢。
我给你叫几个帮手吧!你要谁?”“叫老五,老六和那两个女将吧!”阎理没再言
语,离开厨房。几分钟后,老五、老六、安华、周坤都进来了。他们身上穿的工作
服白中透着干净,与厨房几个人脏兮兮的工装形成了鲜明对比。周坤进来后,见赵
铁正在做那桌卡拉 OK 的“拼盘”,就走到灶台前,从汤锅里捞出一块炖好的五花
猪肉:“赵师傅!我帮你切那盘‘蒜泥白肉’吧!”“别叫师傅,我也是新手。你
这么叫,会有人不高兴。你注意点,别切着手,那可是拿笔杆子的……”“你也不
是干这个的呀!”“别提这事了,首要问题是得先活下来。听你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这里还有些原汁饮料你喝不喝?”“我那里也有,你爱喝什么的?”“纯鲜梨汁,
除此之外不喝别的,现在每天我一滴水也不沾,就弄两升这玩意儿,不吃蔬菜也不
上火。原来在国内,我只要青菜吃少了,嘴上准起白泡,自从喝上这东西,老毛病
就没犯。我计算过,每月老板得为我多花 70 美元的饮料钱,这叫挣个好‘肚子’。
我和你不能比!”
“现在我的工资也降了,每月就 300 美元,爱干不干!”“谁让你不听话,
瞧安华!人家多想得开!”“我能和她比吗!我卖的是劳动和知识,她卖的是‘肉
’!”“你小声点,她就在那边切肉呢。再让人家听见!你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
“别提以前,此一时彼一时!”“钱有时能扭曲一个人!尤其在特定的环境里,很
难自控!”“关键还是看自己,就不同意,谁拿你都没办法,我也是通过斗争得来
的。上次老板非让我到他房间里谈话,我就是不去。真要给我逼急了,我就不活了,
先放火把这个饭店给烧了,看谁心疼,谁损失大?”“你行,比我还横呢。不过我
看老板还是喜欢你,要不然他没准能要你的命!”“我用他喜欢!哎哟!”“我说
什么来着,切手了吧?别动,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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