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深院大宅(23) “吉男,你去看看,那边的水沟怎么样了。这么猛的倾盆大雨,水能跑到哪 儿去呀。” 坐在地板廊抽烟的京畿嫂,隔着两个房屋朝我和弟弟喊。 我穿着胶皮鞋经过屋檐,转到房屋的角落。在越来越重的黑暗中,泥水顺着 污水沟旋转着流出,但是排泄并不流畅。后面房屋的地基台比我们住的下房大约 高出两个台阶,污水沟是通过与那家间隔的木板墙下面的洞相连接的。在杂草的 覆盖下,污水沟总是散发出臭烘烘的水沟气味,污水沟被大雨冲刷固然不错,但 是如果大雨继续下个不停,雨水排泄不畅,大院迟早会积满水的。我拿起立在围 墙的长杆,绕着房屋的角落捅排水沟。但是雨水通过后院的洞排泄的速度太慢, 那里形成了水洼。我用长杆多捅了几个洞,然后回到了内院。转眼间我的背心和 短裤全湿透了。 “这讨厌的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啊。是不是老天漏了洞了啊。这孩子怎 么还不回来?没有灯光的地方能学习吗?”京畿嫂把烟头扔到院子里,望着敞开 着的中门嘀咕。 夜校放假后,美善姐就开始去英语学校了。她虽然是很会打扮的时髦姑娘, 却是个勤奋而温柔的开城姑娘。做晚饭是京畿嫂的事儿,但是她做早饭,又出去 工作和去夜校学习,星期天去教会回来后,还得替懒惰的妈妈洗好堆积起来的脏 衣物。两天洗一次长发,外出时穿着干干净净的套装和校服,洗涤和整理衣服一 定不容易,她却将这一切都做得轻松自如。“好像睡觉的时候,才没有嚼口香糖 声,谁知道那个开城姑娘啥时候睡觉呢。”美善姐是如此细致勤快,以至于我妈 妈这样说。 “雨照这样继续倾泻,院子里又要积水了,这可咋办呀?” 京畿嫂自言自语,望着我们家。 “吉男,再让你干啥你不要去。她自个儿就没有手脚吗?放心不下就让大孩 子去干好了,母子游手好闲,却总要驱使小孩子。” 躺在炕上的妈妈嘲讽道。 院里响起了口哨声,看来大个子兴奎先生的确在家。正如妈妈嘲讽的,妈妈 平时就看不惯京畿嫂。平壤嫂同样厌烦京畿嫂。因此,啰里啰嗦的京畿嫂的话伴 儿,通常是柔顺的俊浩妈妈和上房老太太。 那天夜里,终于出了事。当时,在瓢泼大雨声中,我们一家人正在熟睡。 “这是啥声?” 因为妈妈的说话声,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只有黑暗和雨声填满了我的眼睛 和耳朵。下雨天,我家不打蚊帐,却一如往常关着门。即便是夏天,妈妈也要关 紧门,拉上门闩睡觉。其实,屋里值得小偷光顾的东西只有手摇缝纫机。我长大 后才明白,那是守寡女人的习惯。 “这个家难道没有人,房子被冲走也无所谓吗?再怎么也是租住别人的房子 吧,这也实在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