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深院大宅(25) 房东家老大成俊哥说。他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上房大厅。 “我抓来的鱼也都要跑掉了。” 老疙瘩机灵鬼哥虚张声势地叫喊。他去他爸爸的纺织厂,在砧山洞玩耍时, 把流向市外的琴湖江支流里抓到鲦鱼和蝌蚪装在瓶子拿了回来,放进了池塘。 裤子完全湿透的房东大叔走上了上房的房基台。“倾盆大雨的,什么酒喝到 那么晚。”房东大婶穿着睡衣,站在厢房栏杆前指责丈夫。 “这样的雨季机器也照样运转,窝在家里谁白给饭吃,你以为一天三顿饭容 易吃吗?客户叫嚷着要求快点发货,只有喝着应酬酒周旋,布匹价格才能长了翅 膀似的日益飞涨。” 对于房东大叔骄狂的话,下房已有人嫌他说大话,甩了一句: “您以为挣口饭吃是闹着玩呢?真不容易啊。白吃饭都不容易,应酬酒又从 何谈起啊!” 正泰先生讥讽说,声音小得上房听不到。 看那架势,如果大雨继续下个不停,大院的水很快就要漫过地板廊,涌进屋 里了。下房的人吵闹着在地板廊下面摸索着找鞋,将能捞起的厨房用具放到地板 廊,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当儿,俊浩爸爸哗啦哗啦趟着院里的水,来到了我家前面。 转眼间,他健全的左手已经握住了一把铁锹。我也冒着倾盆大雨走进院里。水漫 过了小腿。我跟在俊浩爸爸后面,转向我家房子的角落。看不到洞口,在忽闪的 闪电下,狭窄的后院一片汪洋。木板墙另一侧的后院也传来了说话和往外泼水的 声音。 “喂,那边情况怎么样?” 用铁锹捅排水沟的俊浩爸爸敲着木板墙,问后院。 “院子和厨房都进满了水。下水道好像堵了,水根本排不出去。” 听到后院里男人的回答,俊浩爸爸回到了内院。 “看来不行了。大家都拿着洋铁桶出来吧。只能把水泼到院外了。” 俊浩爸爸对下房的人们说。 各家都忙着收拾自家东西,对俊浩爸爸的话听而不闻。兴奎先生和美善姐往 狭窄的吊板上摞被子和衣服包裹,地方不够用,两人抬着大箱子,搬往上房的房 基台。平壤嫂和顺花姐顶着军服包裹,哗啦哗啦趟着院里的水,跟在京畿嫂的子 女们后面。 “屋里进水怎么办呀,咱们得先把缝纫机搬走。” 妈妈一鼓作气,把手摇缝纫机抬到吊板上。姐姐抱着被褥走了出来。吉中不 声不响地收拾自己的书本,小弟弟醒来站在门前簌簌发抖。 “下雨啦,下大啦,下好多汤。” 小弟弟对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拍手叫喊。 “必须采取根本的对策。光收拾自家东西就行了吗?喂,学生,拿上洋铁桶 跟我来!” 俊浩爸爸脱去军服上衣,对提着炕桌出来的平壤嫂家的老二正民哥叫喊。严 厉的叫喊声令下房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着他。在院里,以往甚至很难听到他说话 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