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深院大宅(38) 送报纸途中,我有时坐在收容孤儿的孤儿院里的秋千上歇歇脚,刚好给这个 孤儿院送报纸后,下一个该是胡同尽头的那一家有一条凶猛的狗,我常常忐忑不 安地走进胡同,因此孤儿院正好是很适合休息的地方。孩子们的天性是天真烂漫 的,看到他们瘦骨嶙峋的腿在运动场扬起灰尘奔跑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吉秀 的幼儿期。听妈妈说,我家落户大邱的头两年,吉秀因为营养失调胳膊和腿枯瘦 如柴,圆鼓鼓的肚子上突显出蓝色血管。虽然我们兄弟有异常严厉的妈妈,但是 因为有了她,幸免了孤儿的命运,从而避免了营养失调,当我在孤儿院短暂地休 息时,因为这一安慰而感到了些许幸福。 给七星市场店铺送报纸时,我经常遇到一个人。她与其说是为了卖苹果,不 如说是为了躲避市场管理者,经常四处挪动摊铺,她的生活处境和我差不多。她 就是俊浩妈妈。自打被巡警带走回来之后,俊浩爸爸就干脆呆在家里看孩子了, 她不得不多挣点收入。 “吉男,送报很累吧?有啥办法呢?你看看这个市场,想尽办法为了生存拼 死拼活地挣扎的样子。在战争中能存活下来,就应该感到幸运了。”憔悴不堪的 俊浩妈妈微笑着说。 送报纸时,我偶尔会遇上意想不到的顾客,主要是在七星市场,有人朝我喊 :“喂,来一份报纸。”在最初的一个月里,我因为是送报员,而非报童,所以 堂堂正正地回绝说没有可卖的报纸。后来,我用于扩展的三份报纸大致能剩下一 两份了,我明知不应该,却无可奈何地卖掉报纸。我用卖报得来的钱,从走街串 巷卖东西的老太太那儿买一袋装在三角型纸袋里的蜗螺。我手里拿着一袋蜗螺, 每送完一家,就拿出一个蜗螺放在嘴里舔一舔,那种趣味很奇特。我自个儿猜送 完报为止会不会剩?能剩几个?或者用吃了核的蜗螺皮瞄准电线杆或是门牌上我 用粉笔做的T 字型记号投过去。这种玩法或多或少能减轻投送报纸的单调乏味。 在东城路林立的店铺中,图书出租店也是我的客户,送了半个多月报纸后, 我能和图书出租店的大叔寒暄几句了。我歪着头看插在书架上的用牛皮纸包的书 脊的书名,大叔说看来你喜欢书啊。他也许是怜悯我这个连学都上不了,只能送 报的孩子,对我说可以免费借去看。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呀,我当天就借了 童话书《小王子》。“不要弄脏了,两天后要还回来呀。”大叔说。那本翻译的 书,怕弄坏了,用牛皮纸包了书皮,上面用毛笔写了书名。我当天晚上就看完了, 第二天送了回去。从此以后,我看了图书出租店的十几本童话集,并且开始对借 小说产生了兴趣。妈妈不让我看漫画书,对我看小说却没有指责,所以我拼命读 侦探小说,金来成和方仁根是我最初看了他们的书后知道的名字,主人公犹夫兰 侦探和张飞虎侦探以敏锐的推理能力迅速破案,至今都让我联想到神话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