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深院大宅(52) 下房没有一家腌泡菜。大家争先恐后地把烧柴拉进了大院,老太太说的腾出 一间下房的事却似乎不了了之了。大家都觉得冬天不必搬家了,可以平平安安地 度过一冬了,都放了心,泡菜一拖再拖,最终成了晚菜。 别人家的情况如何不得而知,我们家却是因为妈妈手里总是积压着针线活, 抽不出腌泡菜的工夫。做针线活和其他行当不同,一旦委托了,人家就火急火燎 地催促。人人都急于穿新衣服,心情固然可以理解,可是妈妈的老主顾大多是在 酒席上卖笑挣了钱,用在装饰上的欢蹦乱跳的年轻姑娘,如同她们的年龄一样, 她们不懂得耐心等待。“那就只能交给别的裁缝店了。”顾客不安分地收起铺开 的面料时,妈妈当然不可能没有贪心,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飞走。因此,伴随 着宵禁的警笛声停电后,妈妈不得不坐在煤油灯前,过了子夜后依然熏燎着头发 继续干活。 “我明亮的眼睛看来真的不行了。这般年龄居然已经不能穿针引线了。吉男 啊,你以后长大了,如果有对你娘尽孝的心,你就买来对眼睛好的药给我,说妈 年轻时为了养活我们,供我们读书,费尽了眼睛,听说这个药对眼睛好,请用这 个药吧。”眼睛发酸的时候,妈妈常常揉着眼睛如此说。早晨起来,妈妈因为在 昏暗的煤油灯下受了累,眼睛周围肿着,眼里布满了血丝。 “仙礼,昨天早晨我一去上班,发现PX乱得一塌糊涂。门上的铁锁没了,PX 里一片狼藉。” 美善姐嚼着口香糖,在简易厨房前做早饭,跟同样做早饭的仙礼姐姐搭过话 来。 “怎么了,遇上小偷了吗?” “是呀,小偷闯了进来,偷走了PX的全部东西。PX周围围着双层铁丝网,夜 里通上电,还有警务人员日夜巡视,不知道小偷是从哪儿进去的?美国宪兵抽打 夜间组警备人员,用枪托胡乱打人。在PX工作的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怀疑,我也是 整个上午一直接受调查。” 我到大邱后,也看到过围绕着美军部队的层层铁丝网。铁丝网上处处挂着小 牌子:“禁止接近,接近就发炮。”我曾经就发炮的意思问仙礼姐姐后才知道, 发炮不是抓人,而是开枪的意思。接近铁丝网就开枪,那不是把人当野兽来狩猎 吗?在大街上每当碰到蓝眼睛,身材魁梧,毛茸茸的美军,即便他们不搭话,我 不知怎的总是提心吊胆,听到姐姐的话就觉得更恐怖了。 “姐,没抓到犯人吗?” “好像还没有抓到。负责PX的史密斯中尉暴跳如雷,说朝鲜人都是盗贼。” “怎么能说朝鲜人就都是盗贼呢!” “气头上说的话呗。其实美国人不那样,朝鲜人心黑。我跟你说,在八军工 作的朝鲜人,没有不偷偷拿走一两个美国产的东西的。所以下班时,每天都对朝 鲜工作人员进行搜身。尽管是女检查员,可是连月经带都被搜查时,真是伤透心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