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深院大宅(62) “我又打掉了孩子。已经是第二个了……心里散乱,身体酸痛发沉,今天也 想休息。别人都说是花一样的年龄,可是在这腻味的世道,不知道要在酒桌边过 多少年……最近,我更加怀念战前在汉城生活的岁月了。我想父母,想兄弟,还 有班里孩子们……虽然连照片都没留住,都被大火烧毁了,只能在脑海里浮想一 下他们的面孔,只有梦一般的回忆……” 姨妈家在通往药典巷的路口。姨妈嘱咐我注意点,不要弄坏了斧头刃。我把 斧头扛在肩上回了家。肚子也饱了,我想去送报纸前试着劈一劈木头。回到家, 我把劈木头的场地选在了我家前面。我按照看到的,挑选了一块做枕木的木头, 在我家木头堆中挑出一根中不溜的木头,放到了枕木上。我学着壮汉的样子往手 心里吐了唾沫。 “手上别太用力,小心脚。弄不好会伤着脚的。斧头不要举太高,首先要对 准木头正中。” 劈木柴的壮汉回头看着我说。 劈木柴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劈开木头段倒在其次,要使斧头刃准确地落 在木头中央就是一大难题。我双手抓住斧头把,把斧头举过头顶,垂直往下砍, 斧头却不能正中圆木头的中央,木头弹了起来。就像动物或鱼没有正中要害当场 毙命时,叫着疼痛弹跳起来一样。我看你赢还是我赢,我发着狠举起了斧头。斧 头却常常是干脆落了偏,劈在冤枉的枕木上。 劈木柴对于年少的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够难为的了,我时不时以埋怨的目 光看我家的门。“看来你怎么都不成,别弄了。”我希望妈妈看到我糟糕的情况 说。“弄不好呀”,“看来真的不行”,我不住地叨咕,妈妈肯定在屋里听到了, 可是,房门最终也没有打开。 “裁缝家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那火柴棍儿似的年幼的孩子劈柴呀。别说劈 柴,弄不好会劈自己脚的。” 京畿嫂推开门露出脸来说。 我跟劈柴的壮汉借来凿子,模仿他的样子,用斧头背往木头中间砸凿子。固 定住凿子后,用斧头背猛劲砸,木头才裂成了两半。我劈的第一根劈柴到处是伤 疤,枕木周围散落了一堆木头碎片。木头碎片倒是可以当引火柴来用,没什么浪 费的。 壮汉不时看我劈柴,也许是实在看不下了,朝我走过来。我恳切地期待他跟 妈妈说,这孩子劈不了柴,我以便宜的价格给你劈柴,但是,他好像跟妈妈一个 鼻孔出气似的,根本没有看我家的门。壮汉手把手教我劈柴的技巧。 “就当我的力气跟你一样大,你看,我费劲地这样举斧头,让斧头像自己落 下来一样,对准了劈木头。”壮汉说着把斧头举过头顶,然后让斧头自己落在原 木中间。的确新奇,他没有用力,木头却因为斧头落下来的重力裂开了缝。然后 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在裂开缝的地方落下去,第三次落下去时,原木仿佛自己敞开 胸怀似的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