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深院大宅(64) “虱子一夜爬过几个村子。虱子哪能在冻僵的地上爬呢,都是人带走的。所 以过去有钱有势的人家,厢房里有客房,内房里也有专门让客人住的房间和被褥。” 有一次老太太讲到虱子时说。 壮汉在劈柴场地旁边铺上草袋子,接过了饭桌。他跟安氏要了大碗,将豆芽、 菠菜、泡菜和饭统统倒进去,加上辣椒酱拌了起来。我放弃了劈柴,呆呆地望着 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我不是乞丐,却觉得没什么比看别人吃饭更有趣的了。 “你家也是避难来的?家属丢在啥地方了,一个人跑来到处找家属呢?”安 氏跨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问壮汉。 “我不是逃难来的,是当人民军参战后当了俘虏。去年六月释放俘虏时,从 巨济岛放出来的。听从老家来的朋友说,我们家都逃难到南部来了,所以我也决 定留在这儿了。这一年半来,我在釜山、马山、大邱到处跑,可是还没有找到家 里人。” “很想念妻子孩子吧?” “别看我年龄这么大,可也不能对大处男说那种话呀。我至今一直找父母和 兄弟姐妹。” “哎哟,是吗?对不起,失礼了。”安氏红着脸响亮地笑了,“再盛点儿饭 吗?还有剩的饭。” “有的话再给点儿吧。白菜干儿汤很好吃。这是我离开故乡后第一次吃用豆 粉熬的白菜干儿汤呀。还有,您去市场时,请给打听一下从黄海道遂安郡三亭面 来的周家人。我叫周亿术。” 我挥舞着不得章法的斧头和原木段搏斗,安氏跟她絮絮叨叨地聊天。安氏说 战争爆发后,八月份丈夫被征兵离开了家,在她收到第二封信,也就是收到丈夫 的最后一封信的四个月后,丈夫变成骨灰回了家等等,她说她结婚后的第二月把 丈夫送上了货车,却是她和丈夫的最后一面。两个人说战争毁灭了我们的人生, 深有同感,他们憎恶战争,互相安慰,说要战胜艰难的岁月活下去。房东老太太 看不惯外人男女之间的那般交谈,走到了大院里。如果不是她走出来,他们的话 题会持续下去的。 撤了饭桌,周氏拿起抽剩的烟头点燃,抽完后重新开始劈柴。那天,我送完 报纸回到家,周氏还在干活,他正在把劈好的木柴漂亮地码在酱缸台旁边的围墙 边上。把大院打扫干净后,他说明天一早就过来便离开了。那天晚上我因为挥舞 斧头,肩膀和腋窝酸疼得无法入睡。 第二天,我和周氏一起从早晨开始劈柴。正泰先生昨天外出不在家,今天去 厕所途中看到了我和原木正搏斗。 “吉男,看来你还是力气不够。来,让我试试。” 正泰先生从厕所回来后站到我面前说。这时,我家的房门打开了,妈妈露出 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