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深院大宅(67) “大概半个月了。” 没等我把话说完,妈妈推开门一阵风似的出去了。我跟着平壤嫂一起走了出 来。仙礼姐姐和我向着妈妈消失的中门悄悄走过去。我们悄然走进金泉嫂家的厨 房,竖起耳朵,倾听从店铺里传来的声音。 “我现在是必须离开姐姐家,可我一打听,才知道姐好像已经定好了要进来 的人。”金泉嫂说。 “那个人是谁?” “听说是宝金堂的郑技师。他家住在内唐洞,听说骑自行车上下班来回要一 个钟头。郑技师在汉城时,也在首饰店工作,逃难来后他家也租房住。他媳妇说 来看看自己要住的房屋,背着孩子到这儿来过一次。” “把房子腾给郑技师?金泉嫂离开这儿要去哪儿?” “我和姐姐约定住到这个月后腾出来,可是原定要搬去的家还没有腾房,所 以我搬不走。他们原来说几天后就要搬到汉城去,行李都打好了,可是他们一天 天往后推,已经过了一星期了。他们也是汉城人,他们好像收回借给各处的钱后 才能离开。” “那我跟那个郑技师求情,哪怕只住到解冻的时候,那就可以了吧?我是说 金泉嫂搬走后我先搬到这儿。” 妈妈的声音有了活力。 “那样互相方便倒也不错。估计姐姐也会理解。”金泉嫂的回答很平淡。 第二天早晨,在房东大婶上班前,妈妈让我带路去了宝金堂。宝金堂在市内 最繁华的松竹剧场前面,妈妈一个人也很容易找到的,但是家里的男人属我最大, 所以把我当作依靠带了去。走进宝金堂,有一个短发的侍应生早到了,正在打扫 卫生。不一会儿,在自行车后座上捆了饭盒的郑技师到了。 “对不起……您是郑技师吧?我是住在宝金堂社长家下房的人。” 妈妈红着脸说,害羞得不像她这般年纪的人。 “啊,是吗?我听说了,有事吗?” “是这样,听说郑技师一家要搬到房东大婶的店铺房里……” “那个房子约好要腾出来的,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那个叫金泉嫂的人 还没有腾出来。金泉嫂是社长的亲戚,我只好忍着,可是人怎么能那么不讲信义 呢?大嫂回家也给催促一下吧。”郑技师反而请求说。 “可是……我想,郑技师可不可以过了这个冬天后,搬到那个店铺……” “什么,大嫂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家搬过来搬过去?”郑技师以吼叫的口气 追究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是我带着孩子们靠赚针线活儿钱过日子,可 是在这寒冬腊月里,突然让我们腾出房子,我实在是急死了,所以……搬到远处 活儿就没了……” 妈妈仿佛是受处罚的学生,畏畏缩缩,我再也无法忍受妈妈的姿态和声音了。 尤其是我最不愿意听“赚针线活儿钱”。每当听到京畿嫂偶尔说“妓女针线活儿 钱”,我的脸上就火烧火燎的。我感到很羞涩,悄悄离开了宝金堂。听郑技师的 口气,看来事情不会很顺利。我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路上晃悠,等待妈妈从宝 金堂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