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深院大宅(70) 第二天早晨,俊浩妈妈出去卖水果之前,先来到了我们家,提出我们住他们 的房,她们搬到外面的店铺行不行。她说如果金泉嫂腾出房子,俊浩爸爸想在那 个店铺卖烤红薯。 “一来孩子他爸不好意思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卖东西;再说,我们想俩人 有一个人留在家里好一点。把俊浩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们在外面跑总是放心不下。” “我不是不知道俊浩家的情况,不过那个不行。你也看到了,进出内院的客 人不都是出入我家的年轻女子吗?上房老太太每次看见找我家来的妓女就瞪眼, 让我如坐针毡,我咋能搬到上房鼻子底下的俊浩家呢?尽管只有几个月,看不到 老太太的那种眼色,我心里轻松多了。即使过了冬天后彻底离开这个宅院,我也 要先搬到外院的金泉嫂那个屋里住。” 妈妈一口回绝了俊浩妈妈,她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不过俊浩妈妈没有就此 断了念头,当天卖完了东西,晚上她又到了我们家。她拿出三个卖剩的带疤的苹 果让我们吃,然后说她和俊浩爸爸商量过了,住房仙礼妈使用,他们只用店铺, 作为条件,他们每个月给我家一百五十元租金。她说反正解冬后仙礼妈就要搬家, 哀求妈妈给她哪怕是四个月的便利。如此一来,四个月后她家也要腾出店铺的, 此后怎么办她没有说。妈妈做出对她的恳求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跟房东大婶商量 一下,如果房东允许就那么办。 “俊浩妈,只用店铺,我收一百五十元的事要保密呀。如果你答应保密,我 就跟房东大婶说一说。” 妈妈要报复在郑技师那里所受的损失似的,斩钉截铁地说。对我反复强调要 将正直视为生命的妈妈,在金钱面前终究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 “那个秘密当然要保守了,咱们彼此接触过, 您也知道我和丈夫都是口风很 紧的人。” 俊浩妈妈表情明快地离开后,妈妈擤了一下鼻涕,拍打着胸膛说战争把我变 成了如此冷酷的娘们儿啊。 “我痛骂郑技师那个混蛋,可是为了挤榨出可怜的俊浩家的钱,竟然要把不 属于自己的店铺租给她。这世道,为钱发疯的娘们儿啊!我咋变成这么厚颜无耻 的娘们儿呀,可恶的世道啊……” 妈妈没完没了地倾诉发泄。“可恶的世道”是妈妈常说的话之一,不过,活 在“可恶的世道”的人,不只是深院大宅的下房的人们。 碰巧,就在这个时候上房差不多同时出现了两次不光彩的骚动。 自从卖报纸后,我曾多次在市内中心大街上,看到过房东大儿子成俊哥和能 当他姐姐的穿着华丽洋装的俊俏女人一起溜达的情景。当然有时换成年轻姑娘。 能当他姐姐的女人,是三十六七岁的战争未亡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像熟透的红薯 一样发烫后,传闻传进到他父母的耳朵里。他父母严厉命令他和寡妇断绝关系。 “你他妈小伙子要娶有两个孩子的寡妇吗?你要怎么样?你不马上断绝关系,打 断你的腿。”房东大叔尖利的叫喊偶尔传到了下房。京畿嫂对下房的人们传播说, 那个女人是即将停战前战死的陆军中校的未亡人。这一骚乱刚刚消沉下来,成俊 哥又因玩弄“五星织物”的年幼女工,惹出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