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深院大宅(72) 我仿佛自己被涂了油漆,脸上的肌肉发僵,不由自主地用手抹了一下脸。那 脸上被涂了油漆的三个人,除非肉皮被扒掉,否则红漆就是过了一个月,不,两 个月也不会脱落的。我的眼前隐约浮现出女人为了擦掉鲜红的油漆,用力搓揉皮 肤的样子。 “可是姐,你知道两个美国宪兵放走女人之前干了啥吗?” “听说大鼻子只要见到围了裙子的,哪怕是老太太都会垂涎三尺。不说也知 道,你就留在肚子里吧。”嘻嘻笑的美善姐换了话题,“话说到这儿了,顺边说 一句,那个房东的老大,几天前我去学校的路上,在第一教会前截住了我。他说 有话要说,进面包店里坐一坐。” “那你去了吗?” “我说上课要晚了,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抓我的胳膊,我好狼狈,只好跟了 进去。他说明年准备去美国留学,想让我在他去留学前教他英语会话。” “借口倒不错。” “可是前天我去上学的路上,那个风流种又在第一教会前等着我,突然递给 我一封信。” “恋爱信?” “嗯。说什么美善是沙漠里的绿洲啦,是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啦,咱们跨过 蔚蓝的太平洋做一对青鸟比翼双飞去留学啦……真让人笑得捂肚皮。” “又不是高中生,那叫什么句法呀,下流幼稚。对女人发了疯的杂种。狗习 惯还没改过来呀。看来他对你的身条贪婪得眼睛都绿了。你小心点,他年龄不大, 可不是一般的狼。” “干脆还不如贫困的工薪阶层呢。上房的小媳妇日子怎么受得了?那个浪荡 子肯定把女人圈在家里,一直在外边疯的。想起来就让人寒战。” “看来你也有点意思呀。都担忧起小媳妇日子了。阴险的丫头。” “他就是拿来千金,我也不愿意。我讨厌轻浮的男人。” 正如京畿嫂说的,两个姑娘聚在一起,就不知夜半更深,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可以聊到天亮。她们各自干着自己的事,闲聊了一个多小时。 主人大叔两口子惊天动地的打架事件,发生在美善姐讲故事的第二天。当时 夜已经很深了,中门处传来了房东大叔怒气冲冲的叫喊声。 “你进不进来?你真要这样吗!你也知道丢脸,还死犟。” 我坐在房门旁边,正在看从图书出租店借来的名著丛书,听到叫喊声,我开 了一点门缝。冷风迎面吹来。黑暗中,房东大叔拽着房东大婶的皮毛大衣前襟, 正在从中门拉进内院。大婶小声说着什么,抗拒房东大叔,房东大叔却硬要把她 拉向上房的厢房。 厢房里争吵声此起彼伏。房东大叔的声音高出很多,房东大婶也不服输似的, 一再顶嘴。 “有房子,不愁吃穿,就以为没啥可担忧的了。可是富人也有富人的忧患呀。 你们以后出嫁和娶媳妇后,千万不要夫妻打架呀。互相让着点儿,理解对方,有 啥可打架的事呢?家庭有矛盾是万般不幸的开始,使应该白头偕老的夫妇关系出 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