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我没打算放你走(3) 旦旦?没有记错的话,他始终跟随在苏步钦左右,不像是个只会愚忠的侍从。 所谓贤臣择主而侍,如果真是个难成大器的皇子,留得住贤臣?有能耐让那个小 侍从对他不敢有异议? 很快姚寅就收回心思,他今儿来钦云府不是为了试探八皇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人,更确切地说他根本不关心。想着,他手指一松,把玩着的杯盖落下,人却应 声站起身,踱步至苏步钦跟前,目不转睛地打量会儿,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接 姚荡。” “她不是你妹妹吗?不是应该在你的别院才对吗?”苏步钦笑着反问。 “八皇子是想要我用行动来诠释她的重要性吗?” “想要搜钦云府?”一声闷笑从苏步钦的胸腔间溢出,“来者是客,四爷若 是想好好参观下钦云府,我不介意。” 既然如此,那最好,达成共识了,也不需要再浪费口舌。姚寅没心思再理他, 举步朝着紧闭的厅堂大门走去。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房门还没来得及拉开时,苏步钦的声音再次从身后飘来, “我身子不好,就不奉陪了,你自便。不过四爷,钦云府可不比你的别院,你可 没法子把那些不想见的人都拒之门外。” 仇,原来可以记那么久。姚寅发誓,苏步钦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小心眼、最能 记仇的! “比如我父皇派来的那些宫中侍卫,又比如冷丞相擅自调派来的人手,那些 都挺讨厌。四爷若真像外头传说的那么有能耐,那请帮我把他们都弄走。唉,一 堆堆的人看了心烦,害得我近来心神不宁,睡都睡不安稳,劳烦四爷了。” 禁宫侍卫,冷家势力,足以硬生生将姚寅的冲动逼退。 如果他不姓姚,也许仍能硬闯。然而,就像他很难在朝夕之间消除掉姚荡脑 中根深蒂固的兄妹关系,他也不可能摆脱掉姚姓。硬闯的后果,他扛得起,可是 他背负在肩上的整个姚氏却扛不起。 他不得不停住所有动作,旋身,看起来像是已经收敛了“参观”钦云府的念 头,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苏步钦的打扮,那种倨傲的气焰仍在,可言辞间的口 吻却明显掩了锋芒,“啧啧,果然啊,想要俏一身孝。”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蕴藏的意义更让人难以捉摸,苏步钦愣了愣,好笑地回过 神,“过奖了。四爷这是打算留下来陪我讨论怎样才能更俏吗?” “嗯?”姚寅含着三分笑意轻哼了声,抬起的指尖划过他围在颈上的皮草, 这看似与世无争的皮相下到底藏着怎样的野心,很难预估。可以肯定的是,他就 用这张脸,让冷淑雨乃至整个冷家为他倾巢而出了,“我以为你应该很关心这些 才是。若是不够可口,诱惑不了女人,你还有什么筹码信手玩弄朝野势力?” “呵,我这个质子曾经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恐怕四爷比任何人都清楚。一 条狗要活下来,并且活得像个人,靠女人能做到吗?”的确,如同狗一样地活着, 这形容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如果可以,苏步钦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记不起那 些日子。 这话让姚寅眉心一紧,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做了那么多年质子还能安然回国, 就不会只有吃软饭的能耐。只是,那关他何事?转过眸,姚寅笑得有些玩味, “你是怎么回来的,回来做什么,都与我姚家无关。如果处心积虑接近姚荡,是 想要姚家拱你上位,那抱歉,即使握着她,我也无法如你的愿,这样说,够清楚 了吗?” 的确够清楚了,他只差没有明说姚荡这枚筹码没有任何意义,没必要再浪费 力气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卫夫人、旦旦……不止一人告诫过苏步钦——别和姚荡走 太近,那是个麻烦,还是个毫无用处的麻烦。 但,那又如何?如果回来,也无非是换个环境做傀儡,他还用得着忍辱负重 那么多年?抿了抿唇,苏步钦转过头,不着痕迹地叹出一口气,“你想太多了。 你该比我更清楚,如今的姚家,我要来有何用?” “是吗?那姚荡,你要来又有何用?”姚寅不是鲁莽行事的人,若不是确定 了姚荡就在这儿,他不会冲动地领着人胡乱闯入。 “不瞒四爷,我只是想活下去。每年回暖之际,我会厌食,刚巧曾到贵府拜 访时,能咽得下姚荡煮的菜……” “你的生死与她无关。”装可怜,啐,他死了更好,清净! “你是想要我去请示父皇要了姚荡?何必呢,这样走来走去,我都嫌麻烦, 况且这话说出口,我就真的很难再把她送回了。倒不如我们私下商妥,如能熬过 这一关,姚家便有恩于我,官职也好,爵位也罢,只要是姚家所要,我会让父皇 全数奉上。” “这算是威胁吗?”姚寅不爽地蹙起眉。他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这些年, 也从未尝过受制于人的滋味。 “算利诱,我给了你选择余地。姚家荣辱,在你一念。” 威胁利诱在苏步钦的话中尽显,姚寅踌躇难定,凝眸冷觑着他。这个在别国 长大的皇子,却比任何人更清楚眼下朝中局势。姚家想要的,他了如指掌。皇上 对他是心怀愧疚的,这份愧疚给了他些许嚣张气焰,所以他许诺的一切,到底是 否能兑现,这一点姚寅不存疑。 他的犹豫只在于,南堰姚氏几世基业和他对一个女人十多年的守护,孰轻孰 重? 听闻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后,姚荡几乎是立刻丢下手里搓了一半的鱼丸子,也 懒得再和那位自称专业的厨子吵架,提着长袍直奔前头的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