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 珍姐的爸爸实际上只比大闸蟹大四岁。 但当我第一次看到他时,把他和大闸蟹在心底比较,却觉得他外表看至少要老 过大闸蟹十到十五岁左右。 黑瘦,干小。 一个笑,荡出满脸的褶皱。 我十几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农村,所以对那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面孔并 不陌生,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称呼珍姐的爸爸为叔叔。 这天正赶上轮到我给大伙做饭。 叔叔见我一个人在忙,跑去厨房非要给我做助手。我拗不过他,就把水二的重 任转交给他。 我们合作的还算默契,很快就摆了一桌子的菜出来。 他还特别露了一手,给大家做了一道猪脑汤。 下厨时,当他知道我吃不得辣东西,一定要各道菜中少放些辣椒。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我心里暖烘烘的。 我在这四个多月了,还从没有人这样为我着想过。 这顿饭,大闸蟹当然也在场。 “哥哥,爸爸说你就是儿子呢!”珍姐在桌上笑逐言开的告诉大闸蟹,当着她 爸的面。 听得我差点没喷饭。 我真的不敢确定这话是她爸这样说过的? 老人则只是笑,拘谨的。 大闸蟹听着自然喜形于色,但没正面聊什么,只是说晚上要带珍姐的爸爸去洗 脚。 晚饭后,等一切收拾停当了,大闸蟹开着车把珍姐一家都带了出去。 珍姐爸爸从乡下带来的小保姆则留下来,和我们呆在一起。 小保姆是八零年的。 我一直在猜,也许珍姐并没有正面和她说清楚是请她来做保姆的。 因为当晚她一直在向我和小惠打听工作室里的各种情况,并说想象我们一样包 吃包住的学习雕塑。 这事情在没搞清脉络之前,我不想多嘴,所以只能对她说:“这事别急,你听 珍姐的安排吧!” 在第一个我们彼此接触的晚上,她已经在尝试着和我们疯闹。 她在说话时也少有顾忌,很多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经过大脑一样。 最难消受的是她一直缠着我让我教她雕塑。 我这个人从来不轻易答应别人什么的,除非真的想去履行。 更何况我自己雕的东西还处在半瓶不满的状况,有什么资格去教她呢? 尤其在她还没来时,我便从珍姐那知道是请她过来做保姆的。所以任她磨去, 也只是用推委的话打发她,说自己当不了她师傅的,自己也才学了没多久。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这让我觉得这女孩子少些分寸。 或者是因为刚从闭塞的农村出来,一种执拗的禀性? 我笑多话少。 等再多聊了一会,知道她曾三、四次来这边打工。 这让我多少有点烦感,觉得闯荡过的女孩真的有些不懂事理。 不单这一件事。 我们平时都是脱鞋进门的,屋子门口有很多备用的脱鞋。 她今天上午出去回来,径直就穿了鞋子进来。 不知者不怪,而后我看到了,就嘱咐她进屋子要换脱鞋。 可而后她却一直保持着她的习惯,丝毫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看着心里自然不高兴,因为每天需要值日,大家都很辛苦。 后来,趁距离天黑还早,我和小惠又带她出去买日用品。 超市里,她见东西就嚷:太贵了! 在上午,她陪珍姐、珍姐爸爸已经出去了一趟。珍姐给她爸爸买了一件五十八 块钱的衬衫,她说她觉得那简直是天价一样。 听了她说的,于是我们带她选购时尽量拣些最便宜的东西买。 等出了超市的门口,她对我说:“冰姐,你知道我今天花了多少钱么?” “多少钱?” “四十八块多呢!”她不知道,她还不懂深圳消费概念,一切想法还在大惊小 怪里打转。 她的言行,一下子钩起我对农村生活的很多回忆。 她这种节省的做法是从那里带出来的,一如当年的我。 没买过贵的衣服,没用过超过五元钱的化妆品。经常帮家里干农活,晒的皮肤 黑黑,跟野小子一样。 她晚上还拿我的手和她的比,我们俩的手好象一个是欧洲人的,一个是非洲人 的,围棋般,一白一黑,皮肤差异特别明显。 我们正聊着,珍姐他们被大闸蟹送了回来。 珍姐打趣的说:她爸爸去洗脚,洗脚的小姐奇怪他脚底怎么会有那么厚的一层 老茧?当小姐托着她爸爸的脚底给他服务时,羞的她爸爸脸都红了。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土老冒进城。 小保姆在这呆了没两天,就说不适应这里,想回去了。 估计珍姐让她做这做那,她也能品出点门道来。 珍姐背后跟我们说,她要走就走吧!这么娇气,留下来将来也是个麻烦。 在我的感觉里,保姆应该是眼睛里都是活,手脚麻利的那种人。 也许她还小,也许到要走的时候她还没彻底意识到自己是来给珍姐家做保姆的。 这件事里当然也有珍姐的不对。什么事在当初都不与人讲明了,一心只想占尽 人家的便宜。如若说白了,她也是担心人家不肯来做。 尤其熟人,她总是得过且过的用拖延策略。 小姑娘是珍姐家乡临村的,珍姐的爸爸这次带她出来是有意撮合她与老走。 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 可老走对这个女孩根本没感觉,所以他家人也就不再强留她了。 之后,她随珍姐的爸爸一起又折回江西老家。 美美就留下来跟着珍姐,以后都不再回去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