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蜜糖 美美跟在珍姐的身后用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她的小脑袋里仅仅分析了一小会儿,她便确认眼前的这个人该是她喜欢的。 早在两天前,我已经知道来者的姓名,他叫童雷。 刚刚听到这名字时,我不知怎么了,立即联想到的是小时侯看过老爸的一本叫 做《薛刚反唐》的小说,里面那个薛刚的儿子薛葵,人干巴瘦小,一副雷公的嘴脸, 力气倒是大的出奇。 我以为这个叫做童雷的人即使不象雷公一般尖嘴猴腮,至少也会相似于薛葵的 一身骨架吧! 而这些完全是我主观臆断、幻想出来的对他的模样勾勒。 也许此时工作室里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的意外,眼睛都在一直围绕着这个新来的 叫做童雷的大男孩打转。 当我亲眼看到他时我又一次联想到《薛刚反唐》里薛刚的侄儿薛娇。 那个叫童雷的他好象一束从天顶画室投射下来的阳光,让昏暗已久的房间突然 间变得通透豁亮起来。 眉目清秀、唇齿分明、轮廓帅气、彬彬有礼,是他最初给大家带来的印象,即 便他的别致的鼻子上架了一副近视镜也不会让人觉得些许遗憾,反而觉得那才是最 完美精致的组合。 他的神情怡然、温和、让人觉得舒服、可以信赖。 屋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给这个初来乍到中高个子的翩翩美少年的气质所征 服,尤其珍姐。 珍姐此时正在征求他的意见,说以后想叫他小童。 “好啊,姐姐!”男孩的眼睛里装着单纯与透彻,看进去没有一点的杂质。 前两天我听珍姐说过,这个叫童雷的男孩将要从南昌过来深圳。 之所以这次要来落脚珍姐家里,完全是因为珍姐的那个学美术的妹妹。 珍姐在外上学的妹妹心仪着这个同班男孩,已经在实习刚刚开始后就带他去过 她们江西的老家一次。 珍姐的妈妈打来电话跟珍姐形容说,她妹妹喜欢的这个男孩比珍姐以前曾经带 回去的任何一个都要好。 这话让珍姐听着心里很不平衡,第二天中午就找茬和大闸蟹大吵了一架。 “昨晚等到你三点半,你知道么?你为什么不来?现在又来做什么?我这不欢 迎你,你走!你给我走!” …… 估计是珍姐快气暴了大闸蟹,推门而出时他还顺路一脚踢翻了那个鸟笼子,然 后狠狠的摔上了房门闷头黑脸的离开。 珍姐也不顾新来投靠的小童的感受,借故一天没有做事,眼睛也哭肿的好象两 个桃子一样的,而后出去找她的一个什么姐姐玩去了。 她一贯热衷于发癫,这样的戏我看的多了,也厌烦了,于是继续自己做自己的 事,不理不问也不参与到珍姐的家事之中。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内心此时就有多平静。正相反,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当中 很多人心里其实越多的压力——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脚不沾地一样的惴惴 不安,不知道也不确定究竟什么时候才是这种该死日子的尽头。 我觉得我一直在克制、包容着这里所有的一切,拼尽我全部的耐心。 可我还是能深切地够感受到,自己正越来越恼火着这里的一切。 我开始有点担心,担心自己再这么呆下去,会不会被这种可怕的氛围同化掉? 变成一个素质低下而又让人可怜的没用东西? 这些天,一直在高压力下赶货,而珍姐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势,怀着种种不 满情绪惹的我肚子里很大的火气。 美美偏在这个时候弄了一小块雕塑泥丢进我喝水的杯子里,我的火一下子就窜 了起来。 “过来,美美!”我瞪着眼睛看她。 那时珍姐不在,老走还没回来,孩子却是越来越看不住的放肆。 我费了点力气在大家的哄笑中终于抓到了她,翻过她的小手,略有些发力的在 她的掌心上拍了一下。 看来真是有些重了,美美给我搞哭了。 当时包括珍姐的两个叔叔家的弟弟在内,都笑着反应这情形,但我还是意识到 自己有点做过头了。毕竟,孩子不该由我来教训她。 于是,我又赶紧哄美美,大费了些功夫,总算让她停住了哭声。 真他妈的让人郁闷,弄哭了还得哄!我就奇怪,我自从认识了珍姐的一家人以 后,怎么就那么被动?即使是在一个孩子面前! 相对于我的处境来说,那个童雷却好比给泡在蜜罐里一样的幸福。 这些天珍姐虽在冷落着大闸蟹,却对这个叫童雷的关心倍至。 这么帅的男孩只要一出现在珍姐的视线以内,珍姐就好象服了化骨散了似的, 对他说话的腔调都让人觉得后背脊梁发麻。 看来珍姐很想留这个男孩在自己身边做事,因为她正不遗余力的游说他干雕塑 这行,并且忙着一会让他看这方面的专业书,一会让他临摹图纸。 那男孩也是学美术出身的,基本功当然不用说,就算随便画也要好过工作室的 的大部分人。 可在我看来,那男孩的心思这会好象根本没在干雕塑上,他一心想找一份自己 喜欢的职业来做。和他简单的交流,觉得他对室内装修行业很感兴趣。并且,我觉 得他很不想珍姐、老走和老田他们先他一步,给他安排好他以后发展的路子。 可他出去跑过几天以后,我估计他刚毕业,没工作经验的关系,他要自己找工 作的想法进行的并不顺利。 一面是珍姐家人再不断的向他灌输着工作不好找的概念,一面是男孩子内心也 开始在动摇。 珍姐家人之所以极力要这么做自有他们的打算,他们这是在为他们将来能有点 作为而筹划着,男孩该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要想把事业做起来,光靠单一 的一个环节上有人在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每道程序上都有自己的人在做,才能形 成一条龙的产业链条。 昨天,老走让那个小童去龙华的三和人才市场要了份履历表回来添,然后让他 装做谁也不认识的样子放他进厂,去做雕塑的图纸设计。 看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男孩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几乎是免费的大餐。 童雷才出校门,还什么都不会,跟白纸一张一样,能立即进厂得到设计图纸这 样的工作,跟免费大餐有什么区别! 老走答应小童进厂后有专人教他,是厂里原来的设计员,那设计员已经答应教 会他以后从厂里走人。 “进厂对你不是件坏事,因为你的工作在外面也不好找,到现在还没找到;这 事对我们也是件好事,干这行三年以后,你再到任何厂里去应聘,工资都会在五千 以上,很好找的!” 也许小童就是听了老走的这段话动了心的,才答应去老田的厂里上班。 “不过现在进厂工资只有一千块,包你吃住。你每月出去买些日常用的,大概 还会有八百左右的剩余,钱不多,但机会很好,有人教你,你就当赚着钱学习了。” 小童到深圳这些天,出去找了几次都没碰到自己满意的工作位置,已经有些心 灰意冷,情绪低落,虽然不肯服输,但眼前这个工作,也不能说不是个机会,他想 把握。 关于机会,不能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均等的。 眼前的事对我就是个很大的触动。 有福坐着享,无福跑断肠,真的不假。 甚至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有人给他(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而有的人 即便要花掉自己的一生去争取,也未必如愿。 中秋前夕,因为小童进厂的事,珍姐和大闸蟹又一次讲和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