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大盗 珍姐爸爸上次来深圳时,带来了好几片干竹板,说是给我们做工具用的,这些 可都是精心挑选来的好竹料。 我也分到了当中的一小片,可是自己不会做,便央求阿海和权哥,希望他们帮 忙。 权哥笑着对我说:“想要干好雕塑,首先要学会自己做自己的工具!”说的我 干瞪眼,没下文可以应对。 最近工作室里还弄来个小电动砂轮,这下可热闹了这帮大大小小的男人们。 他们连着几天利用一切可利用时间,花样翻新的打磨起雕塑工具来。什么钢片、 铜片,竹片的,都统统拿来做工具用。刀形、铲行……形态各异,各个争着要把自 己手头的工具置办齐全。 女孩子们力道小,很多精致的工具做不来,看着干是眼红。 没力气,但也算有办法,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见缝插针的向男人们求助,也总 算给各自添置了几把虽没那帮男人们做的精到,却也可以用的工具来。 这几天,还有很多人跑去龙华主街上的夜市去,盯着看卖牛角梳子的地摊上, 买自己比较称心的牛角料,回来制作牛角工具。 这里卖的牛角产品都是水牛角制的,经过改修,用它做出的雕塑工具坚硬,圆 润,乌黑发亮,非常的美观。 刚开始,珍姐对大家做工具的热情还是比较支持的,并且教了些制作工具的门 道给我们。 珍姐还回忆说,以前她在厂里做雕塑那会,很多工具也是欺负男同事帮忙做的, 有的甚至是她看上了,硬是和人家嬉皮笑脸地半要半抢来的。 珍姐的强取硬夺的故事我早就有耳闻,那还是雅娟没走时,从她那里听来的— —但凡被珍姐看上的工具,她总要想方设法的搞到手,没有能逃出她手心的,别管 她用的是什么手段。 我想这也算一种生存的本能,毕竟她搞到的是些可以用来挣饭吃的家伙,不遗 余力,也在情理之中。 从昨天开始,珍姐好象在为大家专心做工具的事不开心起来。 她开始觉得大家对做工具这么热情,有点不对劲。 这两天,大家干活的少了,有事没事的都跑去磨工具,好象军心涣散了一样。 其实她猜的也没错。 快两个月没给大家发薪水,又一个单接一个单的给大家分了做,有哪个不是在 背地里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得到一个可以多做些工具的机会,谁又肯轻易放过?! 可是大家和珍姐为工具的事闹得不开心的情况,却发生在今天上午。 珍姐的一只牛角工具“掉”了。 前些日子,我就听小不点妹妹说她表姐告诉她,珍姐有两样东西别人是偷不得 的:一个是她的资料,一个就是她的工具。 她看这两样东西比她的命还重。 就在前两天,她就曾为自己找不到几只洗土模的毛笔,当着全屋十几口人,嚎 啕大叫:“谁拿我的笔了?”喊的都差了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的恐惧和厌烦。 后来她在小惠的桌子上找到了她的那几只笔,才算罢休。 这会儿,她又在找工具。 她只要一见不到自己的工具,就立即变得心乱如麻一样的无法做事,必须马上 找到自己不见的东西。 此时所有的人都成了她要怀疑的对象,她才不管是什么亲戚还是朋友呢! 她发疯了似的到处翻找她的工具,就好象所有人的抽屉里都装了她的工具一样。 她已经不再考虑这样做是不是侵犯到别人?一阵狂翻,只为找到自己的东西。 她甚至画下她丢了的那工具的样子,跟贴寻人启事一样的庄重,把自己画出来 的工具,拿给大家逐一地看。 我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希奇的很。 她的做法,几乎也快把每个人都折磨疯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仍没找到她的工具。 吃着吃着饭,她放下碗筷,扭身进屋。 我见她眼圈发红,知道她还在为工具的事难过,就起身跟了进去。 我在她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珍姐,别难过了,等吃过饭,我再帮你 找找,应该不会丢!” 珍姐点了只烟,一边哭,一边抽烟,一边说:“你说,我对他们也不错啊,对 你们也不错啊,这工具总是掉……” 我一听“你们”,这明摆着连我也怀疑在内了,心里立即不开心起来。 少少安慰了她几句,因为心里堵的慌,索性不劝了,出去照吃我的饭。吃过饭, 翻了几张桌子的抽屉,没找到,也不肯再多费心,便去午睡了。 到了下午,她继续闹。 之前给我们临摹用的样品也被她都收了回去,说是担心这些东西也要掉。 “这里除了阿海是我招聘来的,其余的人都是通过关系过来的。我待大家也不 错啊!我的工具我希望过几天回到我桌面上来,不管改到什么程度!还有以前曾经 拿过的,都给我带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她对着全屋子的人发表演讲一样,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 而后的一天,珍姐又说她怀孕的时候给美美做的一个牛角饭勺不见了。 我当时正对着她做着,所以又见到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那是她想留下来做纪念的一只工具,将来等美美有孩子了, 可以把它传给她的孩子,可又不见了。 “怎么搞的呀,怎么总是不见工具?!”我听了这事真的有些恼火了。真是一 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当时好象是冲着大家说的这话,其实是在怨珍姐丢三落四,总是在说自己的 工具丢这少那的,搞得一整天看她的脸色,说了这个又批评那个,大家都不好过。 “那只工具找到了,又少了一只!”她说。 “哪只工具找到了?”我追着问她。 她扬起那只黑色牛角工具,就是她先前画在纸上的。 “在哪找到的?”我带着气问她。 “在小惠抽屉里翻到的,掉到抽屉夹缝里了。”珍姐回我的话。 我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妈的,到处发脾气找工具,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拿了她的。 这不是找到了! 丢工具的时候大家都不得安宁,找到了,她却不言语了,害得大家心都提着, 好象真偷了她的东西一样难受。 她说的那勺子也指不定这会躺在哪呢? 看她这时的样子跟丢了魂似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居然还扬言:我不爽你们就别想爽! 这简直就是流氓瘪三才说得出的话! 再之后的几天,让我从小惠的嘴巴里知道了让我更气的事情。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丢工具的当日,珍姐为什么说了句:还有以前曾经拿过的, 都给我带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原来,她在怀疑是我把工具带回了家。因为这个工作室里,只有我在周末的时 候回家住,这竟成了她怀疑我偷工具的理由。 真的是做贼做习惯了,看谁都象偷东西的。 想到她和大闸蟹合伙从厂里偷出来的大批资料、作品,这可真是贼喊捉贼啊! 不管这工具究竟是谁拿的,我这次可是下了横心,要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