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洞天 海岛南面的某处山洞,此地荒芜,少有人迹。山洞门口布满藤藻,若不是亲眼 见鲤姑娘进了山洞,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临近洞口,听到里面隐有锤打的声音传来,似是铁块敲击的声音。 展璇和萧逸两人往山洞内走了几步,先是狭长昏暗的窄道,待得拐了个弯,里 面豁然开朗。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艘建造了大半的船只,船只大小虽及不上海煞 帮通用的在海上行驶的船只,但也能赶上它的三分之二大小。 两人诧异地对望,她为何要在此造船?而且还行事如此隐秘? 两人正疑惑间,里面又传来鲤姑娘与山洞内仅有的三名工匠师傅的对话声。 “何师傅,这船究竟还须多久才能造完?我怕再拖下去,我娘就无法完成她的 心愿了。” “小鲤姑娘,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看这儿,我们只 剩下不到三根实木,根本无法将船身造起来。你即使再催我们也是没用的。” “那到底还缺几根实木?” “至少十根。” “这么多?一下子我到哪里去弄十根实木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海煞帮将岛上的 林子看得十分严,不许任何人随意砍伐木材。就是这些木材,还是我好不容易从各 家废旧的船只里拆卸下来后,偷偷运来的。何师傅,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我 娘的病情越来越重,我怕她等不及了。” “小鲤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在此暗地为你造船,也是冒着风险的。不 过夫人总算对我们有恩,只要你能找到木材,我们一定连夜赶工,将船造好。” “好吧,我再去想想办法。” 赵鲤叹息着转身,往洞外走来。在她及至洞口时,原本在此偷窥的两人早已走 远。 迈步海滩上,迎着海风,展璇心中的疑团越聚越大,此事虽与她无关,她还是 无法将它抛诸脑后。这海煞帮里面处处透着邪气,她似乎嗅到了什么怪异的气息。 竹苑中的母女气质脱俗,与海煞帮帮众的俗气大相庭径,她们完全不适合存在于这 个环境中,离开,似乎是必然,可也并非必然。 她甩了甩头,理不清这其中的奥妙。 萧逸一直在旁注视着她,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任何事 都抱着探究的心思。 “别想了,这是海煞帮帮主的家事,与我们无关。” 展璇回头,凝眉望向他,也许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方便参 与。 “那你也不会将此事泄密给海煞帮帮主吧?” 萧逸轻笑道:“与我无关之事,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展璇暗暗点头,心思一转,此事却与她无关,却可以拿它与白玉堂作笔交易, 从他口中套出些话来。想着,她轻笑出了声。 萧逸诧异地望着她,有些许愣神,不知有多久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如此笑容。自 从他的身份败露,她就一直冷眼视之,他无奈也无法。正如她所说,道不同不相为 谋,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了不同的位置。而如今,她失去了记忆,那么他是否就有机 会让她站在自己的这边? 厢房,白玉堂一整日都窝在房中继续捣鼓着他的木桶,未曾出门一步。展璇迈 步走进他的屋子时,明显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待见他的衣摆 不知何时着了火,而他本人却浑然不知,她忙端了盆水,往他身上浇灌。 “哗!” 一盆清水泼洒在了他身上,弄湿了他的下半身。 白玉堂猛然抬头,怒视着她,咆哮道:“你疯了吗?干嘛用水泼我?” “你才疯了!你想吗?”展璇指了指他的衣摆,简直莫名其妙,这人真是中邪 了,连自己身上着火都不知道。他的身旁便是一支倾倒在地的烛台,此时也被她的 水所熄灭。 白玉堂回头一看,面色微窘,此时才反应过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再回头 时,冲她干笑了几声,不知如何回复。 展璇看他那德性,也懒得再数落他,说道:“跟你作笔交易如何?” 白玉堂微诧,不解道:“什么交易?”他说着,一边起身收拾衣裳。 展璇弯腰拾起他编制得差不多了的木桶,轻笑道:“你做这么多,不过也是想 得美人一笑。我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让你跟美人做进一步的接触,不知你肯不肯 答应与交换条件?” 白玉堂疑惑地挑眉,有些不信她:“你可别糊弄我,白爷我可不做折本的买卖。” 展璇负手,背对着他说道:“我知道你的美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倘若你能 帮她弄到那样东西,我保证她会对你感激涕零,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 “真的?”白玉堂开始有些心动。 展璇转头,确信无误地回道:“自然是真,童叟无欺。” 白玉堂微眯了眼,沉思了一番,道:“什么条件?” 展璇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正色道:“告诉我,萧逸究竟是不是我的未婚夫?我 以前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必须弄清楚,关乎感情和 婚姻,她不能糊里糊涂的。 这次,白玉堂也藏了心思,不肯直接相告,跟她讨价还价道:“你先说,我看 看情报可不可靠,有没有价值,再决定告不告诉你真相。” 抛了他一个白眼,她想不通她失忆前怎么会和他这样性子的人交朋友?不被他 气死算是好的了。 她也做出了让步,于是将山洞中的所见所闻无一遗漏地转述了一遍,听得白玉 堂两眼逐渐放光,脸上的神采不断焕发。 她的话还没讲完,他已溜得无影无踪,屋内只剩下那只几近完工的木桶和一滩 水迹。展璇气得握紧了双拳,一脚狠踹在他的木桶上,这家伙竟然过河拆桥,实在 是太过分了! 她怒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紧追着他往外赶。经过一处长廊,她无意间听到刑 天河正与三当家在交谈,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她听不真切,却还是隐约听到了 “东瀛”二字。这已经是她二次听到“东瀛”二字,心中不由地好奇,他们究竟在 计划着什么? 东海海域的另一个方向,海面上行驶着一艘豪华的大船,船只的体积足有普通 海船的十倍大。在船头的正前方飘扬着一面旗帜,红色的图腾,白底为衬,上面赫 然绣着一个“瀛”字。 船头的旗帜下面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轻纱蒙面,身姿曼妙,看她身上所穿的服 饰宽松别致,不似中原的装束。她举目眺望着远方,目光迷离,似在思索着什么, 又似在追忆。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她的手腕上挂着两串铃铛,迎着海风叮当作响, 那清扬的铃声似在召唤着什么,又似在幽幽地诉说。 她的身后,从船舱内走出一名中年女子,同样风格的服饰。秀发盘起扎在脑后, 只用一根木簪固定,年纪虽大,但风韵犹存。 她走近白衣女子跟前,欠身说道:“郡主,从海里救上来的三人已经醒了。” 白衣女子身子未动,依旧注视着海面某个方向,海风猛烈,吹得她纤弱的身子 仿佛欲飘然翩飞,她脸上蒙着的轻纱也有随风飘走之势。 许久,她才淡淡地开口道:“醒了,就找处地方送他们上岸吧。” 中年女子抬眸,露出担忧之色:“郡主,我们这样一直在海上飘着也不是办法, 事情总要面对的。” 白衣女子突然冷笑,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冷寒:“面对?如何面对?进是死,退 也是死,我还能有何路可选?” “郡主,您看这是什么?”中年女子上前,双手奉上一样东西,近看时,赫然 就是一块类似金牌之类的物品。 白衣女子转了身,轻瞥了一眼,从她手里接过,仔细端详。她微蹙了下娥眉, 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又有何作用?” 中年女子耐心解释道:“郡主,您不熟悉大宋的官制,所以不知。奴婢十五年 前曾在中原呆过一阵时间,知道这种金牌只有皇家贵族的子弟才能配有。您看这金 牌上面的字,八贤王府。如果奴婢所料不错,此人必定就是八贤王的三个儿子之一, 是位郡王。” 白衣女子眼神微变,又再仔细地将金牌前后端详了一番,沉吟道:“清姨,你 的意思是……” “正是。”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穿了彼此的心思。白衣女子微微拧眉,心中有 些犹豫,这样做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