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怀史在包厢里,同思雨翻江倒海,翻云覆雨,最后他终于疲倦了,稍作休息 后,他对思雨说:“丫头,外面看看去。” 思雨会意,出了包厢,转了一圈,见没有人,回来告诉古怀史。古怀史环顾着 走出了包厢,见四周真的没人,他胆子大起来,快步走到大厅,邰礼怀正等着他。 他向邰礼怀使个眼色,两人出了满江红,邰礼怀开车把古怀史送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他刚要敲门,门开了,花艳芳跑了过来。他发现花艳芳两只眼睛 红红的,肿得像两个水蜜桃,眼圈发黑,面容十分憔悴,他知道花艳芳近期没有睡 好觉,一种本能的良知涌上了心头,鼻子里一阵酸楚,眼泪挂在眼圈上。 “怀史!”花艳芳扑了过来,抱着古怀史左右摇晃,像母亲见到许久未见儿子 那样,缠绵,眷恋。 古怀史此时的眼泪已经掉下,内心深深地触动着,他为在满江红的龌龊行为而 自责,但只是顷刻即逝。 “艳芳,”他柔情地说,“你几天几夜没睡好吧?” 他把艳芳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 “自从你出事,我怎也睡不着。怀史,我发现,现在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花 艳芳泪汪汪地望着古怀史说,“让我看看伤了没有?他们打你没有?” “没有,他们只是要钱。” “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当时我没多想,那个叫杨春的,好象以前跟郭总来过,我真以为是 郭总派来的,谁知道郭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几个匪徒想弄点钱。” “这多亏杨辉他们。” “最主要的是关振东,以前我小看他了,认为他只不过是个江湖混混,耍耍嘴 皮子,混顿饭吃,谁知道他真的厉害。” “那是,他在子虚市是出了名的太极高手。” “我以前认为太极拳不打人,只不过是练练身体,晃晃膀子,活活筋骨罢了, 现在我见识了。当时我在洞里,能看到楼下,但不能喊,我的嘴被堵住了。关振东 一身黑衣,从一楼三窜两蹦地就上了三楼,又从三楼倒悬而下,两手一用力便扯断 了窗户上的钢筋棍,然后一阵风像树叶一样就落进了楼房里。怪不得人说杨建侯见 女儿死了,一口气没上来,竟悬在空中几十秒,可见太极功了得。” “后来怎样了?” “振东进去后,那两个看守,一米八几的个头,少说也有两百斤,到他跟前不 知怎么搞的就趴下了。那个叫陈达的,也是练太极的,他同关振东好象认识,就把 我放了。这回绑架我的,全是梁山泊好汉,一个是跳间虎陈达,一个是白花蛇杨春。” “别说了,我给你放水,你洗个澡睡觉吧。” “不要了,回来时,我们在乜小六那儿洗过了。你想想,这么多人为了我,我 能不表示一下吗?” “应该的,等你休息好后,咱们正式感谢一下关大哥他们。” “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想法。我还有个想法,”古怀史虔诚地看着花艳芳说, “通过这次事,我觉得身边没有个人不行,邰礼怀办事没说的,只是在外场还有些 欠缺,不如把关振东调来,替我们搭理省城的开发区,这样一是解决了关振东的就 业问题,二是有他在,我也放心了,三是他是乌有人,林老爷子不会不答应的。” “好注意!恰巧关大哥的建筑公司不景气,工人们正在闹事,他的经理也干不 成了,这样对他也是个解脱。” 古怀史在家休息三天,是林童山特批的,林行长说,古怀史是为了咱子虚市银 行,不是为了个人,应当有一定的报酬,但据目前情况来看,报酬是什么,钱是不 可能的,只能多给些假日。但古怀史闲不住,他知道要趁此机会捞点资本,为自己 的宏伟目标作铺垫,所以他在三天后便上了班。上班的第一天,他在乜小六的一家 村宴请所有的乌有县老乡。重点是林童山、杨辉、关振东、邰礼怀等,就像他第一 次来一家村一样,大家依旧按原来的排列顺序,只是邰礼怀同古怀史换了位子,因 为古怀史现在是邰礼怀的领导了。 宴席上,主要话题是关振东,在这以前,大家只是听说,都没见过关振东的真 工夫,这次有人亲眼见过,所以大家更加尊重他。 “关大哥,不能表演几招吗?”酒过三巡,邰礼怀有了主意。 “对,振东,表演几招,让大家瞧瞧。我听邰礼怀把说得神乎其神的,还真没 见过。”林童山也来了兴趣。 关振东见林童山发了话,再加上多喝了两杯,也有了兴趣。 “表演什么?若说太极,自从陈王廷创立后,至今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他 源于戚继光的戚家拳,到了陈长青,收了弟子杨露蝉,才得以发扬光大。一部洋洋 洒洒的太极,无外乎一个字‘缠’,所以人说‘太极拳缠法矣’。不管棚、捋、挤、 按,还是采、列、肘、靠,都离不开‘缠’字。再一个就是‘松’、‘沉’,只有 做到全身放松,才能有进攻的余地,但松不是塌,而是虚顶领劲,一触即发,节节 贯通,又要节节分家。所以练太极初期,是将硬劲死劲化掉,从而达到柔;中期是 由柔变刚,太极必须有刚,没有刚就失去了棚劲,这就是万劲棚为首的道理;达到 太极顶峰是刚柔并济,虚实转换,即所谓的‘虚’就是‘实’,‘实’就是‘虚’。 只有达到刚柔并济,虚实转换,真正做到松、沉、缠、旋,才能让太极出神入化, 运用自如。”关振东说着,站了起来,顺手捞起一根竹竿,看着墙上的铁钉说, “你看那钉子,我用竹竿把它拔下来。” 只见他单手举棍,运足力气,轻轻一沾,那钉子便“嘡”的一声落地。大家都 看呆了,关振东慢慢坐下,大家争相敬酒。这时,古怀史脸上有种微妙的变化,先 是一寒,是古代奸臣疾贤妒能的那种,接着便是不由衷的恭维。 “啊!关大哥,小弟多亏您,大恩不言谢,借杯薄酒一杯,略表谢意。”古怀 史调整一下思路,恢复了原来的本性。 这几天,他没有上班,关振东的调动手续没有完全办好,他就把投资公司的一 些业务交给他,怕关振东不熟悉,他让邰礼怀帮他。自己腾出时间,集中精力在研 究王蟒,他认为王蟒是个能人,能做到礼贤下士,卑屈谦恭。他尽量克制自己,坚 持做到谦恭,见人就笑,不笑不说话,无论是当官的还是普通百姓,他都一视同仁。 在给领导写报告或者总结时,每次都要有意出现几个错处,让领导给他指出,他谦 虚地接受,这样他赢得了在子虚市的一片赞誉。他把省行的一二三把手及市行的一 二三把手,用纸片标上,放在笔记本里,省行的一二三把手为:A1、A2、A3;市行 的一二三把手为:B1、B2、B3。他的第一步是B3,就是市行副行长肖国安的位子, 最近他听说市行的B2李润田要退休,肖国安要晋升为二把手,那么三把手的位子就 空了下来,能有谁来担任呢?他心里盘算着:把全行科级以上干部全部排完,最有 资格的有:人事科长王晓文,信贷科长李大虎,乌有县支行行长赵玉明。他觉得这 三个人的条件都比他好,无论从工作能力,还是生活阅历都超过他。怎么办呢?他 把邰礼怀找来,商量对策。 “咱们现在有三个对手,王晓文、李大虎、赵玉明,你看这三个有什么短处?” 古怀史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 “管他短处不短处的,要无中生有,捏造事实。”邰礼怀*****裸地说。 “无中生有?也得有个办法。” “我看这样,找一批人写他们的人民来信,要不就贴小字报。” “咱们先折腾一下。”古怀史先写出王晓文的名字,用笔点着说,“他同副科 长刘安不和,可叫刘安搜集他的资料,写他的人民来信。刘安这个人没有多大的才, 靠的是他的岳父费无极,他的老婆就是我原来的同事连花,咱先给他个鱼饵,答应 帮他提正科,他又喜欢长头发,咱把思春给他,他准会干的,过后再借写小字报的 错误,揭发他,把他拉下来。这样即使扳不倒王晓文,估计他这次想升级就很难了。 更有意思的是,咱们整刘安又给他出了气,这样他不但不会对咱有意见,而且还得 承咱们的情。你觉得怎样?” “好!好主意!古总你真是诸葛亮在世,张子房重生!”邰礼怀赞颂着,使古 怀史飘飘然起来。 “另一个人就是信贷科长李大虎。李大虎是个好人,有知识,能干活,但他脾 气暴躁,执行政策方面有问题,容易得罪部下。这样,”古怀史用食指点着李大虎 的名字说,“咱花点钱,找几个人贴他的小字报。只要一戳,他科里一定有人起来 响应,这样林老爷子想保他都不可能了,更不用说升官了。” “好!好好!”邰礼怀听了,佩服地五体投地。 “第三个人就是赵玉明了,他是咱老乡,工作踏实,作风正派,廉洁奉公,是 个好干部。但他家里很穷,农村出身,兄弟五个,他是老大,父母长期卧床,一年 光看病的钱就得一万多。他现在正愁没钱看病,你去借给他十万元,期限给短点, 到期不还,他就得求咱们。咱们再给他点恩惠,我想他会放弃的。” “好!好好!好!好好!”邰礼怀惊呆了,连说六个好。但他心里打着寒战, 他想:人家都喊我‘胎里坏’,我只不过是投机钻营些,眼头活些,可古怀史呢? 他的孬点子比我高十倍,也没人喊他‘胎里坏’,将来他肯定有出息,所以,我既 要跟着他,又要防着他,说不定他就是当代的王蟒。 “好吗?”古怀史躺在高背椅上,转着圈地看着邰礼怀,眼里冒着另人难以琢 磨的目光,“好,就去办吧,没有钱从库里拿,用白条抵库,反正信托公司没人查 库。等我们的计划落实了,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谢谢古总!”邰礼怀客气地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古怀史接听着电话。邰礼怀注意到,古怀史在接电话时非 常激动,他断定有喜事发生了。果然,古怀史放下电话,高兴地跳起来。 “礼怀,真是天助我矣!天助我矣!”古怀史失了态,他像小时侯一样,一高 兴就跳,而且跳得特别高,像只猴子。“我跟你说,羊行长要到长春去,而且要带 我去,说是证券回购的事,他已同林行长讲过了,明天就出发,让我在车站等他。” “好!的确不错!可多带点钱,带他玩玩,花多花少都是公家的。”邰礼怀喜 形于色。 “礼怀,这样办:明天我跟老羊走,你在家里办咱刚才商议的事,咱们双管齐 下,我有种预感,这个副行长非我莫属。” “行,古总放心,我会办好的。” 第二天,古怀史在子虚市火车站等到了羊副行长。古怀史买好了当晚的火车票, 让花艳芳为他们准备些水果,洗净,用食品袋装好。他知道羊副行长最喜欢吃梨, 因而他提前买了些中国最高级的砀山梨。 上火车时,古怀史扶着羊建,就像儿子侍奉老子那样,尽管羊建只有五十多岁, 而且身体健康,但古怀史仍然要这样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羊建省行副行 长的派头,也才能表现出古怀史对羊建的忠诚。《三字经》讲:老者先,少者后。 因而古怀史就谨尊去做,无论吃饭走路,甚至是嫖女人,处处都让羊建为先,古怀 史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羊行长要吃梨,古怀史亲自削皮,而且削地相当好,技术塞 过《上海滩》里的丁力。为了削梨这项技术,古怀史下苦工夫到梨都学了几个月。 到了长春,天竟下起了大雪,子虚市的温度在零上十几度,而长春却在零下十 几度。他们到长春后,正是早上八点多钟,为了尽快同长春证券的老总见面,他们 没有休息,直接奔赴证券公司。谈了一上午,没有任何结果,中午在旋转大酒店, 他们请长春证券吃顿饭,终于有了结果。羊行长高兴,多喝了几杯,多吃了些醉虾、 活鱼片之类的东西,晚上觉得肚子不舒服。古怀史请来医生,诊断为胃肠炎,需要 吊水。古怀史想让羊建到医院去,羊建说小病不需要,就在房间里吊水。羊建有个 坏毛病,一打吊水就小解,一瓶吊水他去了三趟卫生间。古怀史只好拿个尿盆,双 手捧着,塞进羊建的裤裆里。水好容易吊完了,他又要解大便,毕竟他是五十多岁 的人了,本来肠胃就不好,路上有多吃了梨,加上子虚市同长春的温差大,他哪里 受得了,拉稀像流水一样,几起几落,这边还没来得及提裤子,那边又下来了,尿 屎从裤腿角往下流。羊建觉得挺不好意思,他让古怀史出去,准备换件衣服。古怀 史说:“羊行长,你小看我了,我在行里最佩服你的为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觉 得你到像我的父亲。” 古怀史说着,就帮羊建脱裤子,然后端来热水帮他擦身。身子擦干净了,他让 羊建先躺下,忙着去给他洗裤头子、裤子。他洗得很认真,他认为羊建的屎不臭, 甚至想学苟践那样用舌头尝尝,以探知病的状况。 他的实际行动感动了羊建,羊建从内心里感到古怀史是位不错的青年,这样的 行动比自己儿子还亲,但他更知道这不是他魅力的作用,更不是真有感情,而是他 手中的权利在起作用,他亲眼看到过他的那些老领导,在台上时前拥后戴,呼风唤 雨,一旦下了台,走在路上很少有人理睬。因此,他认为应当充分利用在台上的时 间,不可浪费一分钟,因为只要权在手,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可能发生奇 妙的变化。 “怀史,”他说,“我今年五十一了,混到今天这个级别也算到顶了,我从农 村来,一步步靠我的汗水和奉献,当然这里面也有技巧和机遇。我像你这个年龄时, 曾奋发过,拼搏过,酸甜苦辣都尝过,不过还好,我也算一帆风顺,该吃的吃了, 该玩的玩了,该享受的享受了,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儿女。我离过三次婚,娶了 三个老婆,可都没给我留下一男半女。看到你,我真高兴。” 古怀史听到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膝跪下,说“羊行长若不嫌弃,我 愿当您的儿子,我可以在你有生之年像闵子那样孝顺你。” 羊建一见,不由喜上眉头,他知道古怀史想借用他的权利往上爬,自己也正好 利用他这一点,好好享受享受,心里想着,一伸手拉着古怀史说:“哟!乖儿子, 快起来!咱们父子只能在心里,不能在表面,如果表面化了,我就无法提拔你了, 你在同事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羊建这话正好说到古怀史的心里,此时此刻,他把羊建看作超过父亲的神人。 “爹爹说得对。”古怀史真的跪下给羊建磕三个响头,干爹算认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