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怀史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着:如何对付羊建和林童山?他觉得这两个人都 不好对付,一个老奸巨滑,贪财敛色;一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这两个人他都不 喜欢,但又各有优点:羊建虽贪,但他能办事,只要给足他钱财,满足他的私欲, 他就可能为你办事;林童山是个好人,应当说是个好干部,你在他身边只有本本分 分,脚踏实地地干活才有出息,这样很累。 古怀史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理不出头绪,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笔记本,上面写 有六个名字,这就是省行领导A1、A2、A3,市行领导B1、B2、B3,如今B3已被他代 替,还有五名,他要一级一级地跨过他们,把他们统统踩在脚下,他才是真正的古 怀史。古怀史想的头有点痛了,他不想再想下去,想换个话题,这是电话铃响了, 他急忙抓起,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声音。 “喂,古行长吗?” “是,我是古怀史,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子虚市检察院洪长青。” “噢,洪处长,请问您有事吗?” 洪长青,他听说过,是子虚市检察院法纪处处长,也曾经同他吃过几次饭,但 没有交往。他现在找我有什么事?难道哪个环节出了事?古怀史思索着,心里升腾 着一股凉气。 “古行长,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个案子,想让您说明一下,您能有空来一趟 吗?如果您忙,我们上您哪儿去好啦。” “好,有空,我安排一下,马上过去。” “好叻,我等您。” 古怀史放下电话,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他弄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拨通了杨 辉的手机,他把情况简单地向杨辉说明一下。杨辉说,子虚市银行可能出了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也说不清。他让古怀史去,如果有什么问题,立刻给他打电话, 但不管有事无事,首先要把家里安排好。 古怀史虽然没经过这样的事,但他听说的不少,他怀疑是省城的开发区出了问 题,于是他给花艳芳、关振东、邰礼怀、乜小六分别通了电话,让他们火速赶往他 的办公室。邰礼怀说:“如果是省城出了事,问题也不大,因为凡是违规的都有林 老爷子签字,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没有什么可怕的。” 关振东说:“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能往林老爷子一个人身上推,他可是 无辜的。” 其他人不同意关振东的观点,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关振东只好服从。 作了详细安排后,他让邰礼怀开车,把他送到检察院。 “古行长,坐吧。”洪长青很客气,他指着桌前的板凳说,“有件事想麻烦您, 有人举报,说子虚市银行有三千万资金被挪用,你知道这件事吗?” 古怀史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又一次从心底升起,而且是非常迅速地传 满周身,他意识到转给上海郭总的那三千万被人知道了,而且告到了检察院,他原 本想把子虚市信托投资公司的账搞乱,就可以浑水摸鱼,把这三千万糊弄过去,可 没想到的是,出了事,所好的是当时他多了个心眼,就是每走一笔账,均有林童山 签字,这正应了邰礼怀的那句话“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想起来了没有?”洪长青很有耐心地说。 “时间长了,一时想不起来。”古怀史很有经验地回答。 “时间长了,您可能忘了,我提示您一下。”洪长青从桌子上拿张复印的纸条 说,“这张单子是从子虚市信托投资公司转往武汉证券公司的凭证,钱转走了,没 有回来,在咱们账上也查不到武汉证券给我们的任何手续,借款得有借据,还款得 有理由,如果是货款的话,你们又不做生意,再说武汉证券也不可能放货给你们银 行。更奇怪的是,武汉证券公司根本查不到这笔钱,我想问一下这笔钱的下落,您 作为子虚市银行副行长,原信托投资公司经理,能不能帮我们解释一下,我们共同 把这笔钱找到。” 古怀史拿着单子,假装在仔细查看,其实他心里清楚地很:这是上海证券的郭 总作为股本,投在子虚市实业有限公司的钱。当时的情况古怀史永远忘不了,为了 在省城成立子虚市实业有限公司,为了开发新火车站前的那块地,他联合了三家公 司,共计投资一个亿,作为子虚市实业有限公司的股本,其中郭总准备个人投资三 千万,公司投资三千万。公司投资的钱好办,但个人投资怎么办呢?古怀史想出个 点子:他让子虚市信托投资公司拆借给武汉证券公司三千万,用途指明给上海证券 的郭总,郭总利用自己的职权,使人将这笔资金拆给上海证券公司,但拆借资金没 有入上海证券的账,而是直接进入郭总个人帐户,再由郭总把它汇给子虚市信托投 资公司作为股本。这样四家合资的实业公司,实际上三家都是子虚市银行一家出资, 懂事长当然非古怀史莫属。古怀史为了安全,每笔资金都让林童山签字,表明是子 虚市银行的集体决定,有事大家担。当时古怀史刚出道,林童山对他非常赏识和信 任,因而在审查时,便粗心大意起来。 这几年,古怀史的一切费用开支,包括向上级送礼行贿,大多都是从实业公司 出的。林童山知道这里有问题,但他认为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没有什么大不 了的,况且有些事还得古怀史出面摆平,因而他便没有过多的过问,他更不知道, 古怀史还有个更大的阴谋,就是等到一定的时间,信托投资公司注销后,如果没人 能查出这三千万,他就理所当然的把它进入自己的腰包。 古怀史此刻很镇静,他前后回忆着,身上有些燥热,他决定采取步步防守的办 法,能糊过去当然更好,不能糊过去就拉护身符,再不可能就推卸责任。 “洪处长,你是让我把这笔资金的前前后后都写出来?”古怀史经过一番思想 斗争,终于开了口。 “是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资金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把这笔资 金找出来,就行了。我想古行长也不想让咱们行不明不白地损失三千万吧。”洪处 长的态度很随和,就像是老朋友在一起拉家常。 “好吧。”古怀史答应了,他拿起笔慢慢地写着。他有一个愿望,就是怎样为 自己开脱,他每写一个字都在斟酌。 由于问题的重大,古怀史被检察院拘留,接着林童山也被请进了检察院,因为 每笔都有他的签字。子虚市舆论大哗,大家争相传诵着:“子虚市银行出事了!” “行长、副行长,都被反贪局逮捕了!” “子虚市银行被一窝端了!” …… 人们奔走相告,传得神乎其神,这样一个震惊子虚市的经济大案被掀起,子虚 市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显赫地登出醒目的标题——《三千万元资产的背后》、《 三千万元不翼而飞谁之过》、《为何三千万元不翼而飞》……子虚市检察院成立了 专案组,进住子虚市银行,子虚市银行的员工一个个被传唤,尤其是邰礼怀、关振 东、花艳芳等,他们经常出入检察院。一时间,子虚市银行人人自危,个个颤慄, 班子处于瘫痪状态。鉴于这种情况,省行当机立断,立刻任命副行长羊建,兼任子 虚市银行行长,长住子虚市,全权处理子虚市银行的一切事务。但最主要的任务有 两条:一是帮助检察院处理案件,调查案情;二是帮助子虚市银行重建班子。 羊建有羊建的办法,他知道子虚市银行的水有多深,更知道子虚市银行的油水 在哪里,因而他的工作开展的很慢,本来一个月能完成的工作,他却要半年,本来 马上可以考察的干部,他却把考验期无限拉长。 古怀史被拘留,最难过的是花艳芳,其次是芮红莲,她们利用自己的攻关长处, 在关振东、杨辉、邰礼怀的大力帮助下,很快澄清了问题:古怀史是执行者,构不 成犯罪,只是没坚持原则,免去刑事责任,交由子虚市银行自行处理;林童山身为 子虚市银行一把手,一是把关不严,二是有意搞乱帐目,有浑水摸鱼之嫌,三是利 用职权私自将公款三千万转给上海证券,落入私人帐户,过后不闻不问,犯有挪用 公款罪、渎职罪。最后经子虚市人民法院判决其有期徒刑十五年。 古怀史被拘留三个月后,无罪释放。但有个问题,人被放出来了,罪责全无了, 但职务怎么安排?按常例应当还是子虚市银行副行长,但羊建却说,古怀史被拘留 过,不宜再担任副行长,只能降为科长,为了慎重起见,必须报省行批,争得省行 意见。为此古怀史又找到了羊建,古怀史知道羊建的行踪,他趁着羊建一个人在宾 馆时,闯了进来,他双膝扎跪,泪流满面地说:“爸爸,我该怎么办呢?” 羊建一见,连忙把他拉起,嘴里快速地说:“怀史,快起,怀史,快起!你不 能这样,你我都是银行职工,应以兄弟相称,千万不能造次。” “干爸,您忘了长春之行了吗?”古怀史边抹泪边说。 “我没忘,那次真得感谢你。”羊建假装糊涂。 “不是,我说的是认您干爹的事。” “噢!怀史,你真的认真起来了,我们那是闹着玩的,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 真!” “干爸,您不要孩儿了吗?孩儿有错任您打骂,任您惩罚。” 古怀史说着,递给羊建一个大信封,里面装有十万元人民币。羊建笑容满面地 接过,同第一次一样,用手捏了捏,放进了提包里说:“怀史呀,不是我不帮你, 你的事情戳得太大,影响太坏,你能出来,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你我交情非浅, 情同父子,我能不帮你吗?我的意见是不能操之过急,再等等吧。” 羊建说完,看了看古怀史,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说:“怀史呀, 艳芳哪,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见她来?” 古怀史明白他的意思,身子抖了一下,说:“她身体不太好,在家哪。” “怀史,真好福气!好,就这样吧。”羊建说完下了逐客令。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很多人都安了职,而古怀史却一直杳无信息,尽管羊建见 面时是那样的客气,那样的关心,却只字不提复职的事,古怀史坐卧不安,身体渐 渐地消瘦下来。他知道问题严重了,他仍沿用老办法,大把大把地给羊建送票子, 眼看自己几年的积蓄见底了,包括他在投资公司捞来的钱,他粗略地算了下,从出 事到现在,他送进羊建腰包里的钞票约有五十万之多。古怀史是聪明的,他知道羊 建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的老婆花艳芳,看来花艳芳不出面是不行的了。在一次 私宴上,羊建喝多了,竟然拉着古怀史的手说:“怀史,你是聪明的,知道我想要 什么,只要花艳芳一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我只要她一夜,不但让你官复原职, 还要把你扶上子虚市一把手的宝座,这不是你梦寝以求的吗?” 古怀史为难了,从老理上讲,作为男子汉,有两不让:宅地边子不让人,老婆 孩子不让人。让自己的老婆跟人睡觉,这是决不可能的,自己宁愿不要这个位子。 然而,别人的冷眼,社会上的冷嘲热讽实在让他受不了。不说别的,就说今年的中 秋节,他的门前就很冷清,他在位的时候,不管是正是副,多少还有几个送礼的, 现在可好,除了邰礼怀,一个没有。更让他受不了的是,以前别人见了他都很热情, 个个笑脸相迎,有的甚至立正向他敬礼,你说:古行长早!他说:古行长好!现在 呢,古行长变成了古怀史了,听起来阴阳怪气的,真让人受不了。 “陪一夜就陪一夜,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以后对艳芳好点就是了。”古怀史想 到这里,心情舒畅多了,“可怎么对艳芳说呢?难道这样直白地去说?她会同意吗? 她受得了吗?” 一丝淡淡地怜爱冲上了他的心头,“古怀史,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艳芳你有 今天?你已经愧对了黑妮,还要愧对艳芳?不属人类!” 古怀史骂着想着走着,他忽然看见羊建站在行门口,一群人围着他。 “羊行长,你真行,不愧为省行领导,才来几天就使子虚市银行大变样,你看 看这人气,林童山干几十年也没有搞成这样。” “羊行长,听说您是研究生毕业,真了不起!” “羊行长,您家的孩子一定聪明,大学快毕业了吧,将来一定是个当官的料。” “老子英雄儿好汉吗!” “对不起,我没有孩子。”羊建有些尴尬地说。 “哦,对,是您小时侯,很聪明……” …… 听到这些阿语奉承,古怀史动心了,他忽然想出了个绝妙新招,就是利用艳芳 对自己的感情。他每天都在糟蹋自己,酗酒、闹事、睡觉、常常叹气、怨天尤人… …花艳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终于她忍不住了,先开了口。 “怀史,我不能看你这样糟蹋自己,这是用刀割我的心,咱得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羊建老小子对你垂涎三尺,他每次来都提到你,一提到你两 个眼睛都发绿了。艳芳,你是我最亲爱的人,我的妻子,我的姐姐,我的恩人,为 了我,你让费无极侮辱,为了我,你不惜身价的跪求林童山,监狱放我,上海求人, 那一件不是你从中周旋…..我这辈子欠你太多了,我的心灵深处时刻背着沉重的包 裹,实指望弄个一官半职,让你跟我过个幸福的下半辈子,可谁想到弄成现在这个 样子。我该死呀!我……我不是人……呜呜……”古怀史说到伤心处,嚎啕大哭起 来,一时间把花艳芳哭得六神无主。 “怀史,别哭了,我……我帮你。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是… …只是……我不想让那个老东西占我的身子,我的身子是你的。我十九岁的时候, 被费无极坑骗*****,我当时想这一辈子完了,没有男人要我了,本想破罐子 破摔地堕落下去,没想到我遇到了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青春,给了我做一个好女 人的勇气,给了我人生的希望。而我给你的却是个不干净的身子,这是我对你的最 大愧疚,我当时一直没敢告诉你,因为我怕失去你。后来你知道了,我认为你会嫌 弃我,你却没有,这说明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贞洁,所以我非常感激你。 这几天,我看到你的痛苦,知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我的心也痛苦到了极点,我 想好了,我愿意用我的身子换回你失去的一切,只要你不介意就行。”花艳芳说着, 眼泪从眼圈里溪水般地往下流着,仿佛她想用泪水冲刷世上的一切污泥浊水。 “艳芳!”古怀史扑了过去,他跪在花艳芳的面前,双手抱着她的腿放开了悲 声。 “起来!怀史,我不想见到你这样,我想见到一个生龙活虎、能屈能伸的古怀 史!不过,”花艳芳转过身来,双肩颤抖着,“不过,我求你以后做一个好官,像 林老爷子那样顶天立地。你如果再这样继续下,我会离开你的。” “艳芳!艳芳!我记住了,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你是我的姐姐,亲姐姐,永远 是!” “好啦,别哭了,你……你去……约羊建吧。” 一个星期五下午,下班前,羊建对古怀史说:“怀史呀,我今天心情好,要到 你家去噌饭,你愿意吗?” 古怀史心里一凉,身上冷气飕飕的,宛如三九严寒赤身被人从被窝里扔到雪地 里那样。 “今天没准备,明天行不?明天是周末,让您好好歇歇。” “行,行!都依你,那就星期六晚上,我下午早点去,你同艳芳商议好。”羊 建说话时满脸的淫笑,笑得古怀史浑身汗毛竖起。 古怀史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他想:我这是干什么?不当行长难道就不能活了? 艳芳多好啊,这样的好女人世上有几个呢?世上有这样无耻的男人吗?一时间正气 在他的心目中占了上风,他决定不做了。 回到家中,气顺了许多,他端着碗打开电视,看到羊建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羊 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光亮光亮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古怀史羡慕的不能自主, 他两眼发直地望着屏幕,筷子夹着菜,捏在手里,忘了往嘴里送。花艳芳走了过去, 她轻轻地拍着他说:“怀史,不要有顾虑了,我已下决心,愿意帮你。” “艳芳!”古怀史扔掉了手中的筷子碗,抱着花艳芳又哭了起来,最近他像个 没娘的孩子那样,即可怜又无住。“我没办法呀!要是不当官,我受不了别人的窝 囊气!” “我知道,我让你约姓羊的,你约了没有?” “约了,他说今天来,我没答应,推到了明天。” “好吧,就明天吧,我准备准备……”艳芳的脸变了,变得有些灰青。 “这……我……” “行啦,就这么定吧,我……我有些累了,你把碗筷拾掇拾掇吧,我先睡了, 你今晚就别来打扰我了,我……”花艳芳说完,进了卧室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她起得很迟,两眼有些红肿,看得出她一夜没有合眼。古怀史没进她 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艳芳没有同他打招呼,提着篮子,迈着缓慢的步 子走出门外,她的每一步就像走向刑场那样艰难。 古怀史注视着她的背影,这是多么美丽的背影啊,他清楚记得刚来上班的时候, 在酒厂院里碰到她,也是这个背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他那时认为她是天上嫦娥, 画中的貂禅,只可望而不可及。后来,他在迷迷糊糊中得到了她,尽管她有一定的 缺点,但那是瑕不掩瑜,他是多么珍惜她的一肌一容,一颦一笑……然而,今天他 为了个人的私欲要把她送给别的男人,而且是个老男人,一个下作的男人……古怀 史的心在滴血,神经在暴乱,他真想大声喊:艳芳!你回来,咱们不干那丑恶的勾 当!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勇气,他在犹豫中还是选择了“权”。 晚饭时间刚到,羊建就典着肚子来了,一切都准备停当,古怀史、花艳芳陪着 他,喝着美酒,吃着花艳芳亲手做的菜,羊建把酒临风,喜气洋洋,心里舒服的像 六月里吃了冰冻的西瓜。 “艳芳,来,坐在我身旁,离这么远干啥?我又不是老虎。”羊建说着,伸手 把花艳芳拉了过去。 花艳芳下意识地看了看古怀史,想让古怀史拯救她,见古怀史低着头,筷子在 盘子里乱戳,知道求助无用,就随着羊建坐在他身旁。 羊建一手夹菜,一手端酒,又说又笑,扯南唠北,一会战国,一会春秋,一会 黑格尔,一会希特勒,手不时地在花艳芳身上摸。花艳芳苦笑着,把羊建的手拿开, 不时用眼瞅古怀史,古怀史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只顾喝酒。此时的花艳芳是多么的 无住啊,她像一个未满月的羔羊,在荒滩、沙漠中,被一只饿狼紧紧地叮咬着,她 在绝望中哀鸣着…… 很快酒席散了,羊建装作醉醺醺的,自己爬进了古怀史与花艳芳的爱巢里。古 怀史走了过来,轻声地说:“干爹,你休息吧,过会我让艳芳给你送水。” 羊建嘴里嘟哝着,心里盘算着,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等着花艳芳。古怀史看着他, 心里像有无数只蛆在咀嚼着他的五府六脏,他转身出了卧室。他见花艳芳手拿黑衣 裙走进浴室,两人迎面,四目相对,花艳芳用忧伤而绝望的眼光望着他,他浑身颤 了一下,像是见了下山猛虎,快速把目光闪开,低着头,脸红的像个关公。 花艳芳走进浴室,她一遍又一遍地在洗澡,水流的哗哗声,像是她血管中的血 ……他在也受不住了,冲进了浴室,搂着她说:“艳芳,算了吧,咱不干了!” “真是小孩子家,人都来了,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她轻轻推开他说, “我该走了,让他老等,这样对你不好。你不要太伤心,也许不会发生什么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