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效应 这个赵彪就是清水县纸浆厂的董事长,清水县的农田污染他应负主要责任。赵 彪个子不高,显胖,圆乎脸上五官搭配的还算整齐,令人讨厌的是,腮帮子上一面 鼓起一块疙瘩肉。起先,他就是本县的一个农民,承包了一万亩荒沙种沙柳,成了 典型之后,便利用生态建设作幌子,通过原省政协主席江涛,也就是江浩的父亲, 先后从国家林业部弄回几千万的林地建设资金,上了一个纸浆厂,号称是“让沙漠 增绿,让农牧民增收”的双赢项目。实际上,他的沙柳基地也就路边上那么一点, 主要是用来宣传的,纸浆厂的原料也是靠清水湖上的芦苇。他还偷梁换柱,用上面 下拨的种树资金在市里的黄金地段买了块地皮,搞起了房地产,楼群的地段相当优 越,楼房的外观相当显赫,当然价格也相当得高,转眼间,他就成了雄霸一方的大 老板。当地人给他起了三个绰号,还都是外国名字:“骚狐道尔基”(蒙古)、 “人品太次郎”(日本)、“胡诌劣夫”(俄罗斯)。 “我已经在黄鹤楼餐厅包了桌,还特意请了县晋剧团的名角来汇报演出,咱们 边吃边看。”赵彪讨好地对许市长说。田亮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此人这么没有眼 头见识,还硬往领导的眼里钻。还没等田亮说话,许市长一摆手说:“这样也好, 把县里的饭省下,先让他好好出点血弥补一下过错,田书记你看呢?” 这还看什么?市长已亮明了态度。看来市里是不打算追究赵彪的事故责任的。 座次由市府秘书长安排,苏婷被安排在了许市长的身边。田亮书记早时也在市 委秘书处工作,和吴铎的关系甚好,在开场的祝酒词中多次提到吴铎:“吴铎可是 我们清水县的大功臣,他在化工厂当厂长的时候曾多次帮扶过我们清水县,效益较 好又能够促进退耕还林的果仁厂就是他投资兴建的。他在投资公司当副总的时候又 帮助我们协调资金兴建了淀粉厂,还为县里好几个乡安装了自来水,结束了我们这 里祖祖辈辈喝高氟水的历史。因为这些项目给公司带不来效益他也跟着带了害,可 我们清水的人民永远也忘不了他!”说这话时田亮很激动,以至于差点掉出泪来。 许市长又不耐烦地敲起了桌子:“好啦,好啦,你说这话是想讨好苏婷吗?可 他们已经离了婚。都多大岁数啦,政治上还这么不成熟!”还好,市长没有当着众 人的面拆穿吴铎是在逃犯。苏婷被夹在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知道田亮的话 多半是说给她听的,但田亮毕竟是在为吴铎歌功,这太难得了!吴铎做过这么多的 好事,苏婷作为他的原妻子却一点也不知道,但她终于明白了吴铎离开投资公司的 真正原因。他擅自做主把公司用来赚钱的资金投入到扶贫项目而犯了商场的大忌, 上司还能给他好果子吃? 这个吴铎,究竟算是个好人,还算是个坏人呢? 田亮见话不投机,以救灾为由提前退了场。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买许市长的账。 田亮在场的时候,赵彪一句话不敢多说,尽管他在省里市里有强硬的后台,但 县官不如现管,况且这次又捅了大娄子,给县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田亮一走,他 马上活跃起来,让剧团立即开锣,让演员们依次给市长敬酒,并对在座的人们说: “别看我们这地方偏僻,可净出美女,老书记江涛在这里就曾有个红粉知己,这大 家都是知道的,老书记活着的时候也不避人。这是别具特色的帮扶,简称中国特色。 许市长,您也挑一个,我给您做月下老!” 许市长呵呵笑着,不但对赵彪的厚颜无耻不反感,反而很欣赏:“赵总善解人 意啊,怪不得生意做得这么大。”然后学着周恩来总理说话的口音:“领导也是人 嘛!” 在场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纷纷说:“幽默,幽默。” 说来也怪,清水县的女人就是比别的地方的女人长得水灵,一个个花眉俊眼, 肤色粉白,有人说这里的水土好,其实,就在十几年前,这里大部分乡村喝的还是 地表水,由于含氟量高,人的牙齿都是黑色的,但靠近清水河和清水湖附近的人却 不受影响,女人们尤其显得靓丽。据说当年赵彪就是因为给江涛书记介绍了个红粉 知己才一直受到特殊关照。江涛书记支持这里也不完全是为了他,很可能是爱屋及 乌兼备鸟了。 苏婷是个很识趣儿的人,她知道许市长此时的兴奋点不在她的身上,便站起来 敬了一圈酒找个理由告退了。公务员手册里有个概念叫“回避制度”,当然说的不 是这种回避,但官场的这种回避是至关重要的,不该你在场的时候你一定要回避, 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回到宾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捉摸起江浩和他父亲的关系来。江浩很少提起他 的父亲,可能就是因为知晓父亲有这段艳史,他父亲去年去世的时候他在外地办案 都没赶回来。 第二天到基层视察的时候,许市长遇到了空前未有的尴尬,基层领导和老百姓 骂声一片,都说将土地租让给港商是丧权辱国,虽说眼下挣得钱多些,却失去了生 产和经营的自主权;还说近几年政府新上的工业项目全是祸国殃民的项目,经济效 益不好不说,主要是严重破坏了生态和生活环境。 田亮走哪都介绍苏婷是吴铎的爱人,结果不止是乡里领导和村里领导对她尊敬 万分,就连普通百姓也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述说吴铎的功绩。吴铎在这里扶贫的一年 时间里,确实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在董家营子乡的一个五保户家里,一个瞎眼 的老大娘捧着苏婷的脸摸了半天,把人们带到院里指着沼气池说:“这是吴铎亲手 挖的,那时我的眼睛还能看见,有了沼气池才有了沼气灯,做饭也不用烧柴火了。” 她又领着人们来到水窖,说这个水窖也是吴铎挖的,那年天热得像着火了似的,他 出了那么多的汗连口水都没喝上。然后问苏婷,吴铎现在干什么呢,说她很想他。 苏婷实在忍不住捂着脸跑了出去。 许市长狠狠地瞪过田亮几次,田亮也不理他。 田亮这是有意的,明着给市长点眼药。许市长满脸的不高兴,提前结束了视察。 回去的路上余气未消地说:“这个田亮,根本不懂政治,吴铎现在是个罪犯,他一 个劲地为他摆功,好像除了他,我们这些人就没干过什么好事似的!” 苏婷大声喊道:“吴铎不是罪犯!” 这一喊声,让车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许市长回头看了看她没说话。他毕竟 是在领导岗位上呆了多年的人,懂得在情绪化的女人面前说任何话都会对自己不利。 这是苏婷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领导大声说话,这声音是由心底发出来的。 “吴铎不是罪犯。”她始终坚信这一点。在以后的日子中,她不遗余力地为吴 铎父子奔走呼号,就是基于这种信念。直到有一天乡云找到了她,告诉了她吴铎组 织炸矿继续在逃的消息后,她的这种信念才又开始发生了动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