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的叫声(1) 秋天来了。乡云的女儿随着秋天一块儿来了! 这个貌若天仙的青春少女,给彭家弯煤矿带来的不是秋天的气息,而是春天的 气息。 她叫晓云儿,是乡云的独生女儿,但这里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她是来母亲这里度假的。她中考成绩不理想,乡云有钱也不急着让她找工作, 在城里给她联系了一个高价的民办高中继续就读,想让她集中精力考大学。晓云儿 是个懂事的孩子,放暑假别的学生早就放了羊,可她却留在学校温习功课,眼瞅着 就要开学了,来母亲这里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 青春美,美就美在自然状态,晓云儿天生丽质,宛如出水芙蓉含苞带露,身上 涵盖了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的所有娇柔,又不失当代青年的简约,头发剪成五四时 期女生们留的那种短发,一件长袖白衬衣配一条牛仔蓝的背带裙,一双白色长筒袜 配一双扣带儿的黑皮鞋,两手常插在特大的裙兜里,说话时头发一甩一甩的。 她来后没几天就和吴丹交上了朋友,整天呆在吴丹的办公室鼓捣电脑或聊天。 吴丹也异常地开心,耐心地教她一些电脑的知识,中午的时候还带着她到对面的山 上抓蝈蝈到山下的小河去捞小鱼什么的。乡云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难得有这么文 静的大学生陪着女儿玩耍,见女儿整天开心的样子,她的心也山花烂漫,一见吴铎 就开玩笑:“干脆咱们做亲家算了,我是看上你儿子啦,估计晓云儿也看上了,就 是看不上你这个死老汉,长得像个妖怪似的,头发黢黑,胡子雪白!” 吴丹算是交了桃花运了。彭矿长对他宠信有嘉,他也争气,除了把矿上的账目 做得井井有条以外,还给煤矿做了个远景规划,彭矿长拿到公司后大受公司领导的 褒奖,因此对吴丹格外地赏识和器重。旅馆的那几个女服务们员整天围着他转,轮 着番去他那里套近乎。几个女服务员都是从乡下招来的,接待的客人也大多是司机 或煤黑子,粗声愣气的,哪见过这么文质彬彬的大学生。吴丹对她们自然是漠然处 之,可晓云儿来了以后,他却像贾宝玉见了林妹妹似的,好象总有说不完的话。 煤炭的价格一路飙升,与煤炭有关的生意也火得了不得,记者和鸡们来彭家弯 煤矿的次数多起来,“不过港”饭馆和旅店门前整天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夜幕降 临的时候,即便外面下着大雨,上山的路踩上去咯吱咯吱地打滑发腻,那也挡不住 有点钱就骚包的男人们。酒店门窗透出的醉意蒙胧的灯光,像非洲拉玛干荒夜狮子 的眼睛,灼灼发亮。划拳声和拼酒声退去之后便是小姐们的* 声、呻吟声,还夹杂 着嫖客们不满的叫骂,有时能整整折腾一宿。乡云赚够了钱,自然乐得逍遥,乳房 和屁股日见丰满,矿工们可惨了,他们下井干一天重活,累得屁滚尿流的,晚上还 得受这种声音的摧残,本来就离家撇业的,哪经得住女人们的* ,许多人一边装睡 一边不停地* 。 美也罢,丑也罢,生活不会因为美丑而停滞不前。 清晨,当报晓的雄鸡亮出第一嗓子,喜鹊们就蹬歪脖树的枝头喳喳叫个不停, 让人感到每天都会有好事或好运似的。太阳一露头,山坳里那些散落的农家就会冒 起缕缕炊烟,与晨岚交融在一起,亦真亦幻,浓情冉冉。而每每这种时候,山坡上 的牧羊人就会唱起婉转如沟的信天游。夜晚,当夜莺发出自由的欢唱,四野散发着 诱人的芳香,孙航的笛声一响,万籁俱寂的高原和繁星点点的夜空,就会缠绕出许 多希望和梦想…… 然而,意外发生了,吴铎在这儿居然见到了王铁! 这天,吴铎正在井边洗菜,看见有五六辆高级车驶进了院子,停在了办公室门 前的空地上,王铁从车上下来,双手叉腰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被人簇拥着 向食堂的方向走来。紧挨着他并肩走着的那位大概就是曹洪柱,他们边走边聊,显 得很亲密的样子。 吴铎赶紧躲在了路边的墙根儿底下。 “表哥,你来平山市当了市长,那你侄儿的事咋办?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我非割下他们的头给我儿子祭坟不行!”吴铎判断,说话的可能是曹洪柱,而且说 的是与杀人有关的事情,可这事跟王铁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看,咋又说起这事儿呢,你还让我玩儿不啦?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管吗? 再说,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是他先拿的凶器!你不是派出几路人 马追捕凶犯吗?有消息没有?我可告诉你,吴铎可不是一般的人,告诉你手下的人, 如果碰上了他们就地除掉,免生后患,听见没有?祭什么坟!” 这是王铁,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在办公室门前停住了,有人问:“那是哪来的两个孩子?像对天使似的!” 彭矿长紧着回答:“女孩是乡云的女儿,男孩是个大学生,在矿上操作电脑。” “大学生?哪来的大学生?”王铁问。 彭矿长说:“是从源泉来的,是跟着一个白胡子老汉一起来的。听说他妈得了 癌症,中途退学来找点营生干。”说完冲伙房大声喊道:“王富,王富,你过来一 趟!” 这回躲也躲不过去了,吴铎从墙下探出头哎了一声,操着陕西口音说:“呓, 是大领导们来咧,等一哈,我好把晚饭安顿了就上去,领导们来了,马虎不得!” 从老家出来,吴铎就改成了陕西话,这很容易做到,因为父亲日常说的就是陕西话。 王铁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居然没有认出吴铎! 这也难怪,自打出事以后,吴铎的胡子就全白了,虽说不像伍子胥一样是一夜 之间白的,但白的速度也相当得惊人,加上已留成一把,活脱脱一个乡间老髯。 半夜,整个矿山炸了营。先是听见一个女孩儿惊恐求救哭喊,听声音像是晓云 儿:“老流氓,你要干什么?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呀!啊,滚,你滚开!”接着 又听见乡云发疯似的叫骂:“什么领导干部,简直连猪狗都不如!欺负我女儿,她 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这都成了畜生了,看我明天不去告你们!” 曹洪柱大声呵斥着:“你给我放老实点,你告去,借给你个胆子你也不敢告, 你就是个老鸨、人贩子,不愁把你先弄进牢里!” 吴丹想站起来,被吴铎摁住了。 “报应啊!报应啊……”后院传来乡云声嘶力竭地叫喊和黑背狼狗的狂吠。过 了一会儿,听见院里的汽车都陆续地开走了。 夜空划过一道闪电,紧跟着是一阵雷声,要下雨了。营房没有开灯,吴铎发现 人们都默默地坐了起来,借着一道道闪电的光,吴铎看到了一张张白光光的脸和一 双双惊恐的眼睛。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