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村娘 乡云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 她原来的名字叫香云,因为父亲是蒙族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姓。据说她的身上 能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儿。 她家过去在九盘井也有一个相当规模的煤矿,养着百十来号矿工,早些年是方 圆百里有名的富户。老公是个既体面又懂得疼人的壮实汉子,对乡云百般恩爱。上 世纪九十年代初,乡云刚嫁过来的时候,钱多得让她都感到害怕,煤矿一天的收入 比她在乡下时全家人一年的收入还要多,日子过得虽不敢说上天揽月下洋捉鳖,但 也绝对的溜光水滑。 常言道:深山出俊鸟。乡云做姑娘时就是平山市出了名的大美女,高中时市歌 舞团、剧团的领导多次来学校动员她当演员,放假回家,村里村外的后生们由不住 在她家的房前屋后转悠,溜墙根儿扒厕所的事也时有发生。吴铎头一眼见到她时, 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虽说比不上苏婷洋气,但比苏婷妩媚和骚情, 乳房颤起来好像整个矿山都在颤动,腰身扭起来仿佛旷野的风也随之飘舞。她十八 岁就嫁到了九盘井,父母怕她生是非早早把她嫁了。结婚的头一晚上,她连害羞都 没来得及就被老公摁在床上干了六次,第二天一早她就陪着老公去医院打吊瓶,用 当地话讲,老公这是噘着了,她当时不懂老公为什么这样下凹(贪婪),好像要把 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只是觉得好玩儿。老公比她大十几岁,玩儿起来自然不如她, 但总不服气,于是就常被噘着常去医院打吊瓶。玩儿着玩儿着就把肚子玩儿大了, 第二年就怀上了晓云儿,老公也好像玩儿累了,开始整宿整宿地不回家,没日没夜 地赌博喝酒。那年月,别说老板,就是矿工们的工钱也是成摞成摞发的。乡云有大 把的钱花着,也不在乎老公回不回家,回家也不过是干那事,还得常带着他去医院 打吊瓶。 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新世纪破晓啼哭的那一年,有人传说国家要收购个体煤矿统一管理,煤炭 价格跌到了最低点,挖出来的煤卖不出去,讨债的又堵上门来,老公愁得没办法跑 出去躲债了,家里就剩下乡云和不到十岁的女儿,整天被讨债的围着。 一天夜里,曹洪柱突然来到她家,从包里掏出五万块钱,说先借给他们暂度难 关,让乡云在借据上签个字。乡云知道曹洪柱和老公过去是拜把子兄弟,也没多想, 就在借据上签了字。谁曾想,那竟是卖矿的合同! 曹洪柱办完了这一切并没走,而是让乡云给他做饭吃,就在乡云忙里忙外不防 备的情况下,他猛地扑上来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又用绳子将她反绑了捆在床上, 扒下她的裤子…… 老公回来后,知道煤矿已归了曹洪柱,也没责怪乡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 去矿上给曹洪柱当了个副手,剩余时间依然是酗酒赌博。让乡云不堪忍受的是,曹 洪柱自上次得手后不但不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奸污她,她老公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由着曹洪柱胡来。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煤炭价格就开始反弹,到了 第三年,曹洪柱竟以八千万的价格将她家的煤矿卖给了南方的一家公司。 乡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老公喝了很多酒,和她说了很多话,也和她像像样 样地干了一回。他已经好长时间不和她干这事了,干得很卖力,第二天他没去医院 打吊瓶,却死在了床上,是喝了过量的安眠药死的。 老公死了以后,曹洪柱明着包养了乡云娘儿俩。后来,乡云怕曹洪柱祸害女儿, 因为女儿渐渐长大了,出落的嫩笋一般,于是就向曹洪柱提出要单干。这时,曹洪 柱的事业越办越大,先后有了几个情人,后来干脆包养处女,基本顾不上搭理乡云, 便答应乡云儿包了彭家弯煤矿的酒店和旅馆,但提出条件:必须做他的眼线和接待 好上面来的领导。 这些情况,是吴铎和乡云上过床后才知道的。 那天,就是晓云儿出事的第二天,彭矿长找到了吴铎,说:“矿工里就属你本 分,也就属你稳重,派你出趟差,送乡云娘儿俩回趟家,必须安全送到安全返回, 路上怎么安排听乡云的。”这是曹洪柱临走时交待的,那天晚上,乡云疯了似地哭 嚎了一夜,曹洪柱怕事态扩散出去,便吩咐彭矿长安排好她们的日后事宜。 吴铎本不想去,因为他一走,就把吴丹一个人留在矿里不放心,无奈彭矿长非 让他去。他千叮咛万嘱咐地安顿吴丹。吴丹听说晓云儿要走,情绪异常低落,一句 话也不说,在送吴铎他们上路的路口站了很长时间,这使吴铎的心情越发得沉重。 一出煤矿,吴铎便有一种放归自然的感觉,虽说来彭家弯煤矿还不到两个月的 时间,但他感觉就像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他想起了《红岩》小说里的一句 话:“洞里才几日,世上已千年。” 从煤矿到101 国道需走两三公里的土路,今年的雨水好,马路两边的沙丘上长 满了绿油油的沙棘、拧条和驼刺,远远望去,绿浪滚涌,无数只水鸟在七星湖自然 保护区的上空盘旋,大气苍茫中,一种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秋天的诗意,随着一 条潮湿的沙路曲曲弯弯游向远方。 乡云娘儿俩互相搀扶着走在后面,吴铎有时不得不停下来等她们一会儿。乡云 像是被霜打了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报应啊,报应!”晓云儿见母亲这样,只能 不住地抹眼泪。 吴铎走过去推了乡云一把,骂道:“喊什么喊,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你这样, 让孩子咋办?”然后把她拉在一边悄声说:“事情搞清楚没有?他究竟把晓云儿咋 样啦?那个人不是个男人,他可是什么事也做不成!” 乡云瞪大眼睛望着他,问:“你认识他?” 吴铎差点把实底给兜出来,摇摇头说:“不认识,是听一个认识他的女人说的, 你得空问问晓云儿,我估计他不会把晓云儿怎么样。” 乡云的眼睛一下亮了,急忙说:“你先走,我去问问晓云儿!” 等到了柏油路的站牌下,娘儿俩的情绪明显地好转了,乡云在吴铎的屁股上踢 了一脚,笑着骂道:“老点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来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