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沟 吴铎背着乡云在大漠上艰难地走着,西天的云罅仿佛打开了一个金色的宫殿, 里面喷射出来的光柱给这莽莽寂原注入了诗魂和灵感,他俩的身影就像西方油画中 的重影融化在了苍茫的夕照中。乡云的头摇摇晃晃地在他的肩上脸上荡来蹭去,头 发披散在他的胸前,乳房柔软地顶着他的后背,他两手扳着的她的大腿内侧潮乎乎 也热乎乎。大漠上的野花散发着奇异的芳香,有水的地方燕子低呢,雨,还在滴滴 答答地敲打着遥远的黄昏。他在一条扬长小路上艰难地走着,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无 边的大漠,他感觉这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和亲切,感觉背上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梦里寻 她千百度的同船女子,上苍让他们不期而遇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没有犯罪,前方不 是末路,而是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突然遇到的小小驿站,驿站里有古老的油画,有 温暖的壁炉,还有美丽的少妇和令人神往的咏叹调……乡云醒了,但她没有急着下 来,而是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反复地抚摸着。这胜过千言万语的抚摸,早已 熨平了他内心的惊悸和迷惘。他把她又往上扳了扳,继续在铺满金光的大漠上前行。 乡云的父母家住在一个叫做樱桃沟的小山村里,别看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 家,风水极好。村子当中有一座古庙,几棵足有几百年历史的古槐蓊天蔽日,古庙 附近的几座禅房已成了村里小学的校舍。村子中央有一个用不了五分钟就能走完的 十字街,街上只有一个商店和一个饭馆。村子四周全是椽柳和玉米地,再有用铁丝 网围着的草库囵,村子的南端有一条叫不上名字的小河,在夕阳的晖映中波光粼粼, 悠然而去,旷野升起一道亮丽的彩虹,使整个小山村笼罩在一种神奇的光照之中。 乡云一进家门就恢复了元气,气使颐指地命令父母割十几斤鲜猪肉,再卖几斤 现磨的豆腐和新下来的土豆,说是要好好烩一锅菜款待救命恩人。她被吴铎背了十 几里路,已经还原了体力,忙里忙外地张罗着。她父母一看就是老实巴脚的乡下人, 任她摆布。她父亲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对她说:“这大半晌的,哪有现杀的猪?” 乡云就笑着说:“那就现买一口请人杀了,吃不了漤了腌上,留着你们二老慢慢吃。 对了,别忘了把猪血留下,咱们蒸血糕吃!”她母亲一个劲地盯着吴铎看,乡云说 :“妈,我知道你看甚了,看他像不像你未来的女婿,是不是?”她母亲脸一红骂 了一句“这个灰货”便不敢再看。乡云又看了一眼吴铎说:“这个老点子,来路不 正,不愁把我给卖了!”一句话说得吴铎也笑了。 吩咐完父母买肉做饭,乡云领着吴铎来到自家的苞谷地掰玉米。她先进里屋麻 利地换了一件在家穿的襟袄,头上蒙了一块花毛巾,看上去还真有点像电影里乡野 农家的俏媳妇。她挨个扒* 谷用手掐掐玉米老嫩,选好了才掰下来放到挎着的筐里, 挑着选着,就进到了玉米地的深处。吴铎一开始还跟在其后,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他被一个感人的场景吸引住了,停下脚步观看了起来:一只老麻雀正在喂两只小麻 雀,小麻雀大张着嘴呼扇着翅膀,老麻雀将嘴里的虫子喂进它的嘴里,另一只小麻 雀也呼扇着翅膀大张着嘴蹦了过来,老麻雀没有了吃食,只能将自己的胃液吐出来 喂进了它的嘴里。所谓的“吐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看着看着便走起神来。 一抬头,发现乡云不见了,吃了一吓,这个女人,别再引出什么事端来,他倒不担 心有什么狼呀虎的,主要是怕她遇上色狼色虎什么的。他顺着乡云走进去的线路找 去,在一块空地旁,乡云正蹲在地上解手,让他看了个正着,他赶紧蹲下身去藏了 起来,否则二人都会尴尬。他像做了贼似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下身那东西也随着 心跳砰砰跃动起来,说实在的,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种物件了,雄性的生理 反应又使他不由地向那边望去。乡云好像正盯着地上的一窝蚂蚁,对这边的动静丝 毫没有觉察。吴铎一连看了好几次,一直看着她提起裤子向别处走去…… 农村的夜色真美! 农村的饭菜真香! 农村的老酒真纯! 农村的民风真厚! 农家小院里的乡情随着饭菜的香味向四野飘散开去,欢声笑语早已湮没了鸟曲 蛙鸣。 酒足饭饱之后,吴铎望着辽远星空奇异地想,要是能带着吴丹能在这儿住上两 年该多好哇,警察肯定不会找到这里,这里风光又这么美,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 息,一切听从于自然,吴丹的抑郁症不好才怪呢! “做什么美梦呢?还偷着笑呢!”乡云坐在了他的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 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家乡这么美,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就地找个人家, 生上一窝崽,也没人管你。” “那我不成了老母猪啦?”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能比猪强多少?” “说着说着就没正形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想起来煤矿混日子来了?” “你讲来话,说不定还真是个杀人犯呢!” “你不会,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们娘儿俩两条命,我正想着如 何报答你呢。”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其实在水里的时候,我几次都想把你给丢弃了。” “我早就觉出来了,这就更说明你是好人,起码敢讲真话。”乡云说着把身子 俯过来悄声说:“你没把我怎么样吧,头上那一拳咱就不说了,我的乳房怎么黑青 了一大块?” “看看,刚才还说我是好人呢,好人就不能当,碰上你这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 人……”说到这里吴铎停住了,他想起了玉米地里的那一幕。 “我压根儿就没脱裤子,有什么提起不提起认账不认账的?” “你脱了,真的!” 乡云儿不说话了,表情讪讪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吴铎总是想起苏婷,而且净想她的好处。这情怀,有 点像一个西部歌王歌中所唱到的那样:“风住了,雨停了,还是阻止不了该死的分 手,我独自站在记忆中,在感受……” 其实,作为女人,苏婷绝对是最优秀的。她漂亮性感、丰满多汁,交到深处, 那冰与火对接与碰撞似乎达到了临界点。在婚姻初始,使他饱尝了婚姻的甜蜜与幸 福。是何原因使她改变的呢?仅和王铁的婚外恋就能使她变得对自己性冷淡,打死 他他都不会信。 夜,已经有秋的凉意了。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小院里几颗柳树落叶纷纷, 远天的星辰隐没在了一层薄云里。 月亮哪去了? 乡云那屋的灯好像熄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