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 老宋和老郭的问题如愿以偿地解决了,除去吃饭等开销,他们每人领到了一万 五千元的工资,矿里还给他们补发了一万多元的医疗费,而且再没提解雇他们的事。 一些矿工见老宋老郭他们领到了工钱不服气起来,私下组织了一帮人将彭矿长 围住,说要发工钱大家一块儿发,凭啥先给他们两人发,要是靠闹事就能领到工钱, 我们也不下井了。这场面正好被吴铎碰上了,他拨开人群站在彭矿长的一边说: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人们见他进来,一个个都低了头。吴铎说: “该干啥干啥去,矿长不是说了吗,矿里是亏不了大家的。老宋老郭是特殊情况, 矿里先给他们解决,难道错了吗?”人们一听这话,纷纷下井去了。 又过了几天,彭矿长把吴铎叫到他的办公室,笑呵呵地说:“没想到你这个人 还挺有号召力的,是党员吗?” 吴铎摇了摇头:“不是,本来早应该是了,结果坏在了女人身上。” “日他,也是管不住下面那个东西,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了这物件上。老哥也 是,要不现在早就是县长啦,我十八岁就入了党,曾经也红得发紫过,当过青年突 击队队长,还当过县里学习毛著的积极分子……”彭矿长如数家珍地抖落着他的光 荣历史,但对他如何在女人身上翻船的事却只字未提。 吴铎恭维道:“从解决老宋老郭他们的问题上就能看出来,你是个党性原则非 常强的人,而且能把持公道,大家都有目共睹,矿工们都在夸你呢!” 彭矿长得意地把身子靠向椅背,对吴铎说:“回去告诉弟兄们,下个月工钱就 都发下来了,好好干,我已经向曹总推荐了你,将来让你当个副矿长什么的。呕, 对了,你替我进趟城,帮我把上半年的工资表送到公司,把吴丹也带上,让他出去 耍耍,这后生不赖!” 吴丹听说要进城高兴得疯了似的。真难为他了,这种近似监狱的生活,一日顶 千年。他们坐在开往市区的长途汽车上,心情无比的畅快。正走着,忽听有人叫他 们,回头一看,孙航坐在后排。吴铎心里有些不快,他怎么总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 们。孙航凑了过来。吴铎问他:“你这是去哪?”孙航说:“去市里买些磁带,再 录些流行歌曲,矿山的生活太憋闷了。” 到了市里,吴铎他们去公司办事,孙航直接进了商场。 公司的办公大楼确实气派,是二十几层的高楼,门前有一个十分气派的广场, 广场中央还有花坛喷泉、巨型雕塑什么的。吴铎带着吴丹找到了公司办公室,办公 室主任看了他们一眼说把表放下吧,然后问:“你是王富,他是王福?”吴铎点了 点头,心里生出疑问:莫非他们事先通过电话,即便通话也不至于交待的这么细吧。 主任胡乱地翻着报表,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表情怪怪的。 吴铎说要上厕所走出了主任的办公室,正要进洗手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 个说:“别看那个老汉讨吃烂鬼的,可是有一圪蛋技术呢,差点没把图门打死,还 串掇着矿工聚众闹事,你们下手的时候狠点儿,别反倒叫他给收拾了!”另一个说 :“老板也是,留着他们有甚用,要么开了,要么弄死算了!”刚才那个又说: “看你说的,杀人就那么容易?老板的意思是先教训他们一下。” 吴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自己被人盯上了,他们这是事先串通好了的,彭 矿长把他支出来,是调虎离山之计。他转身回到办公室对那个主任说,我们的任务 已经完成,该走啦。主任站起来假装客气地说,不行吃了饭再走?吴铎说不了,还 想上街转转。说完叫上吴丹下了楼。 因为心里有了防备,游玩的兴趣自然少了许多,但吴铎又不想扫吴丹的兴,孩 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他好好轻松轻松。 他带着吴丹来到八一公园,因为不是休息日,公园里没有什么游人,显得很幽 静。走到动物园附近,吴丹站在老虎笼前愣起神来,吴铎猜想他肯定是联想到了自 己的处境。果然,吴丹突然问:“爸爸,咱们迟早有一天也会像它一样吧?”吴铎 说:“别想那么多,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也没什么可怕的,当一个人懂得为生存而斗 争,进而懂得为他人的生存而斗争的时候,就会将吃苦、坐牢、乃至死亡看作是上 天的安排,是一种无可选择的历练,他就会处变不惊,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说完, 他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便笑着问吴丹:“你喜欢晓云儿吗?” 吴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喜欢,但我更喜欢陈倪,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 真想把杀了曹洪生替她报仇的消息告诉她。” 吴铎看着吴丹迷茫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楚,安慰他说:“等过了这段时间,爸 带你去找她,她家不是在重庆吗?” 吴丹怀疑地看了吴铎一眼,问:“真的吗?那咱们现在还呆在这儿干啥?” “真的,相信爸,爸是不会骗你的,但咱们暂时还不能走,一是因为现在风声 正紧,行动不便,二是这里还有没办完的事。” 转过一圈之后,他们从后门出了公园。吴铎四下里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跟踪, 便在一个比较清静的韩国烧烤摊位前坐了下来,先要了两瓶啤酒,正要点菜,就见 有七八个壮汉围了上来。吴丹吓得站了起来,吴铎将他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七八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满脸疙瘩的小子拿起一瓶啤酒开始往吴铎的杯里倒酒,“两人喝酒太冷清 啦,哥几个陪你们一块喝你看怎么样?”一边倒一边挑衅地看着吴铎。酒从杯中溢 出由桌面流在地上。 吴铎一直看着他把酒倒完。说实在的,他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窜出来了, 但经验告诉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能露半点怯,死磕或许还有生路。他在人们的 注视中慢慢端起了酒杯,端到一半的时候猛地把酒泼在那张疙瘩脸上。 几个人向他围拢过来。啪,啪,有人磕碎了酒瓶子,还有人掏出了匕首。 吴铎护着吴丹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饭馆的门口,将吴丹一把推进门里关上了 门。他被堵在了墙角,一只簸箕般的大手摁住了他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他以极 快的速度抓住那只手向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拧,只听嘎叭一声,那人重重的翻倒在地, 估计胳膊断了,他接着一闪身揪住另一个的头发用力往墙上一掼,咚的一声,那人 的头又被弹了回来,向后仰去…… 吴丹拎了把菜刀从里面扑了出来,对方的阵营顿时大乱。 正在这时,两辆警车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从车上跳下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防暴 警察,不由分说将那几个壮汉铐了起来。吴铎一眼就认出了江浩,心想这回完了, 只能是束手就擒了。江浩戴着墨镜,漫不经心地向他们走来,问:“你们,哪儿的 人?”对方有人抢着回答:“他们是彭家弯煤矿的。” 江浩大声喝道:“没问你,我问他们呢!” 吴铎盯着江浩,冷冷地说:“他们说的没错。” 这时,孙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住吴铎的手说:“王富大叔,你们没事吧?” 江浩冲孙航一摆头,孙航拉起吴铎他们就走,搭上班车返回了彭家弯。 一路上,吴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么巧?江浩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有这个 孙航,他又是什么人? 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