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血红 春回大地,一切生命都开始复苏。 林间虽然还覆着厚厚的白雪,但那些溪流已耐不住寂寞,叮咚作响地弹奏起了 欢快的乐章,白桦林发出嘎嘎的闷响,像是拍打打击乐,加上各式各样的鸟鸣,在 林子里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好不热闹。 苏婷没有听父亲的劝阻,一个人找上山来了。在距山洞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她激 动地大喊起来:“吴铎,我是苏婷;吴丹,我是妈妈,我来看你们来了……” 吴铎和吴丹其实早就发现有人上山来了,他们当时正在带狗巡山。他们谁也没 有想到来的会是苏婷,听到喊声以后,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地。吴铎看了吴丹一眼, 吴丹的眼里并没有惊喜,只有冷漠。 正在这时,一辆路虎车开了上来,从车里跳下几个穿皮衣的人,为首的那个人 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大氅。他下车后冲着山上喊道:“吴铎,出来吧,识相点,你们 跑不了了!”喊完命令手下将苏婷抓了,反拧着她的胳膊走向山洞。 图门?怎么会是他? 吴铎摸着托罗的头示意它别动。图门这伙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不在山洞的 方位,而是在山洞以东200 米开外的树林里。一只小狗沉不住气,汪汪叫着向来人 冲去。图门他们迅速转身,跟着就是几枪,小狗蹦跳着躲开子弹又跑了回来。 图门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吴铎马上意识到了危险,图门他们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杀人的! 远处又传来枪声,一辆警车开了上来,停在了图门他们的车后。 “把枪放下,都给我站过来!”江浩从车里下来举着枪命令道。 图门他们先是一愣,见车里再没别人,迅速向江浩开了枪,江浩赶紧向山洞方 向躲去。 图门他们连警察都敢打,可见其穷凶极恶。吴铎悄声对吴丹说:“照两边打, 别伤着人,开枪!”两个人一起开火,子弹在雪地和树干上炸开,迸出阵阵火星。 滑堂枪威力大,打的图门等人爬在地上不敢抬头。山洞那边江浩的枪也响了,前后 夹击。 图门一看情况不好,命令手下:“撤,快撤!”,他一起身,被江浩一枪打中 了腿。他们一边向江浩和吴铎他们放枪一边撤回了车里,也顾不上苏婷了,开车就 跑。 吴铎命令托罗:“追!”托罗带着那群狗箭一般窜了出去。图门从车窗里伸出 一支长枪,瞄准了正在和狗一起追赶的吴丹,托罗猛扑上去,枪响了,子弹击中了 它的胸膛,它应声倒地。图门他们一溜烟地把车开跑了。 江浩跑过去扶起苏婷,吴丹的枪已对准了他们。 “吴丹,你给我把枪放下!”江浩大声命令道。 “丹丹,你快把枪放下,我是妈妈呀!”苏婷急切地喊道。 吴丹正要搂火,被跑过来的吴铎用胳膊把枪挡起,子弹飞上了天空。吴铎用枪 指着江浩和苏婷冷冷地说:“滚,快滚!” 苏婷还想说什么被江浩硬拉上了车。江浩上车后狠狠地说:“快走,你没看那 小崽子有多狠,连你都不认了,整个杀红了眼!目前最要紧的是抓住刚才的那伙人, 先放走他们父子,从长计议。”说完把车开走了。 托罗的胸口被打开了一个大洞,不住地往外淌血,血,滴滴答答地流在雪地上, 形成了一个个浅红色的圈,逐渐向外扩散。吴丹快速跑回山洞取来了药箱,但已经 来不及了。它躺在地上大睁着眼睛,肚子急剧地起伏着。吴铎摸着它安慰说:“不 要紧,你会活下来的,上次你不就活过来了吗?”托罗两个前爪抱在一起拜了几拜, 气嗓鼓了几鼓,像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其他狗蹲在它的周围,伸着长长的舌头,见托罗已死,仰起头来发出一声紧似 一声的长嚎。 吴铎和吴丹在树林里安葬了托罗,还在它的坟前竖了一个墓碑。 杨宏开着车来了,拍了拍吴丹的肩膀说:“英雄就应该死在战场上,它已完成 了自己的使命,这是它最好的归宿。”然后转向吴铎说:“趁天亮赶紧走吧,翻过 西面那座山就是其他省界了,记住,一路向西,最好是走草原路,那里地广人稀, 只是要吃不少苦头。”说完把几包牛肉干和一打矿泉水塞进了旅行袋里。 吴铎难过地说:“这回把你也牵连进去了,我都不忍心走了。” 杨宏哈哈一笑说:“他们不能把我怎样,老赵受伤了,总得有人护林子吧,不 知者不为过嘛。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快走吧!” 杨宏向西面的群山眺望了一阵,然后倒了一碗酒递给吴铎:“劝君更进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没想到粗了吧唧的杨宏竟能记起这么婉约的《阳关三叠》来。 看得出来他很难过。吴铎握着他的手说:“不,应该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 谁人不识君’!” 说完和杨宏一起把碗里的酒干了,干完放声大笑。 吴铎和吴丹一一和狗告别。它们都恋恋不舍,哼哼着用舌头不住地舔他们的脸。 吴铎拍拍老三的头说:“今后就看你的啦,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新的偶像!” 老三不住地煽着尾巴,久久注视着他,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当吴铎他们爬上了西面的那座山,一轮红日已游到了西天,浩浩岭海紫雾升腾。 回头望时,二岔沟就像老迈苍凉的岁月折皱,记忆中又贮存了新的风雨。 晚风吹起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襟,绯霞锦绣了河山。他们再次回首,发现杨宏和 那些狗依然站在洞前的平台上,夕辉中,杨宏和狗的身上都披上了金色的霞光,渐 渐地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杨宏发现他们在回头张望,脱下衣服不停地挥舞。 从此后,天涯各方,今生今世能否再聚,谁的心里都没底。 别了,二岔沟! 别了,杨宏! 别了,狗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