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是诀别 回到学校分到了别的班级,但是每次下课她还是会往以前的班里跑,去看看 他也好。可是,可是那时候,她却发现了让她惊讶万分的秘密,她看到萧桐的眼 神,当萧桐看着浅浅的眼神,是以前萧桐注视她的那种温柔时,她怔怔地站在远 出,不敢走过去。她不动声色地离开,在心里希望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她检讨 自己这长时间没有在他身边,所有浅浅代替她来照顾他,所以他们才会是很好的 朋友,所以,所以他才会那样看着她……她越想越乱,乱到不停地说是我的错是 我的错,是我没有陪在他身边当他寂寞的时候。我们两年,所以我相信他会回来 的。他只是疼浅浅,就像我疼爱着浅浅一样。只是,只是他,却不能像疼爱浅浅 般来疼爱我。 她以为,装作什么都不知,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常常心不在焉的走神, 她看在心里,并不说明。他总是对浅浅的好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她开始隐约感 觉到他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在七夕的那天他买的巧克力都先给了浅浅,然后一 副至高无上的表情对她说我口袋里还有巧克力,你自己拿吧。那时候她如被打入 冷宫多年的妃子忽然间获得了恩宠般感恩。她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以前从未注意 过的细节,都那么清楚的提醒着她的过失。她想忍吧,我不能说,若是我先说出 口,那就真的没办法挽救了。过了很久,直到萧桐也诧异到她的忍耐能力,已经 到达了他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她竟然这般容忍着他。他再也按奈不住了,他让浅 浅转交那张纸条,又是那张纸条。那天,恰好是他们在一年前分手的日子。如此 巧合。 她拿着纸条在笑,浅浅一面不知真相的表情扶着她的肩膀说,小若你别笑了, 我求你了你别笑了。可是她还是在笑,忍不住笑出声。分手的消息是所有人都早 已知道的事实,人们习以为常的认为这只不过是像一年前的简单闹剧,就没有提 醒她。只有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这次真的是诀别。 她写,萧桐,我累了,什么也不说了。 她写,我以为我忍了这么久,你就会回头。原来这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挣扎。 她写,我终于决定放弃你,对于一个不该爱的人,再怎么也应该把我当作人 来看吧,你欢喜的时候就朝手唤我过去,你翻脸之后就这样踢开我。我宣布你赢 了,你胜利了,你和你的爱人见鬼去吧。 她终于明白,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人的世界,却没想到,自 己成不了他的世界,也只不过是他世界里的一个人。她把纸条转交给浅浅,浅浅 很自责自己在中间充当这样的角色,她觉得其实浅浅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她什 么也不知道啊,却要被我们的事情夹在中间。所以萧桐一定要对她好,对她很好。 她单纯地认为,这样就结束了,她两年多的爱情,只是最后她万万没想到的,萧 桐竟然会这样对她。当旁人问起萧桐为何要与她分手时,他毫不含糊地回答,是 林若亚变心了,所有我把她甩了。这个理由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萧桐已经有了 新的女朋友,他明白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他对浅浅的感情,他不想让任何言论伤 害到浅浅,于是他这么做了,毫无余地的。 对对对,这个理由谁会不相信,漂亮的女孩子又怎么会甘愿和平凡的萧桐过 一辈子,她不过是玩弄了单纯的萧桐,现在找到了更合适的,所以残忍地抛弃了 萧桐。而她的变心,是个再冠冕堂皇不过的正当理由了。有很多人问她,比如林 若亚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萧桐,你太没良心了。比如他这么爱你,你们不是说要 一辈子在一切的吗?诸如此类的问题,她却百口莫辩,最后,她终于点头承认了 他给的罪名。可是当人问起那个人是谁,她无奈地在人群中寻找到身后的那双眼 睛,那么炽热的目光。那个善良的男孩子,就这样无辜地被牵扯进来。 这是不是最最讽刺的结果?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当得知浅 浅喜欢的那人是席瑾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起来。她夺了好友所爱,伤害了爱她 的男孩子,她是最最恶毒的女人。可是她从未想过会这样啊,她的世界里只剩下 萧桐,又怎么会注意到另外的人。那个晚上浅浅喝醉了酒,跪倒在街上,跪倒在 她的面前的瞬间,她恍惚听到时光断裂的声音,听到在自己的心里有个东西轻轻 地碎了,是她再也拼不好了。她和浅浅的感情如一面被人从十八层的高楼扔下来 的镜子,啪嗒一声砸的粉碎。她默默流着泪无论如何拼贴都无法完全。她被萧桐 彻底打败了,或者说,她败给了自己。 浅浅哭着说,我退出,我退出。她神志不清的样子让她心疼,那时她多想道 出一切原委,可是,可是为什么总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受伤害。浅浅说,林若亚, 你在跟我抢,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安浅浅不会原谅你的。 她站在街的这头,忍不住往后跑,她想逃跑,做个逃兵也好,离开这里。她 跑进黑暗的长街,却被席瑾一把抓住抱在怀里。不可以不可以,浅浅会看到的, 她回看到的。她用力推开席瑾,却推不开,用手打着席瑾,拳头落到席瑾的胸口。 她哭着说,求你放开我,求求你了,浅浅会看到的,她会伤心的。席瑾却紧紧地 搂住她,忍不住伤心的说,小若,别这样,你的身体不好。若,我喜欢你,我喜 欢你。小若,你别这样。 不不不,不要说,不要说。她不想听到这些,她只想逃走,她的耳朵里充刺 着浅浅哭泣的声音,针针扎着她的心脏。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她伤害了她最好的 小姐妹,她疯狂地击打着席瑾,试图从他怀里逃脱。可是却听到席瑾巨大的带着 震撼力的声音回荡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林若亚,我爱你。 一切声音都停止,每个人都是被切断电源开关的唱机,她停止了挣扎,浅浅 停止了哭泣,席瑾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捏碎了。她看到萧桐站 在浅浅旁一脸憎恨地看着她,眼里那愤怒的火焰将要将她烧灭。浅浅恍然清醒过 来,站起来对着长街的这头喊,林若亚我恨你。 那一瞬间让她恍惚想到十二岁那年,在教室门外无意听到Aki 对她的诽谤句 子,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有人可以蒙上她的眼睛带她离开。而此刻,小筱,我的 小筱,你在哪里?我多想有人可以蒙住我的双眼堵住我的耳朵,带我走,快带我 走,我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看,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不要和浅浅对立着厮 杀,不要看到鲜血流满整条长街。 这一次是她真的离开,妈妈再去办理了手续,她觉得自己这样反复的离开又 何必呢,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要永远离开了,那时候会是哪一天呢。她想和萧桐告 别,见他最后一面也好。那天他穿着她从武汉给他买回来的柏仙多格的白色上衣, 她轻声说,我走了。她是多想听到他说一句她想听到的句子,她就会觉得之前所 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就还可以继续作梦。可是他没有说话,她又说,好好照 顾浅浅。说到浅浅,萧桐忽然面带怒色地说,这个不用你来提醒,这是我的责任。 听到他如此坚决的回答,她终于告诉自己应该死心了。看啦,他都把照顾她当作 责任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十一月的城市寒冷的如同北极,她看着落叶从身旁跌落,她的身后只有席瑾 心疼的目光,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下来,末暖,浅浅,萧桐,她深爱的三个 人,终于已经走远。 分开的两个点,是再也回不到开始的起点。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