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之前萌发的恨意 没有人能够感受到那一刻她内心里的绝望,在七楼黑暗的小房间里,所有的 挣扎都只是徒劳一场。她想求救,忽然想到阿亮在楼梯上和她讲过周围的居民已 经搬走了,她的脑子里出现很多人的脸,曾经都那么熟悉的人,那个说会永远陪 着她的末暖,在雨里勾起她的小拇指说要做好姐妹的浅浅,她深爱的萧桐,永远 都陪着她的小筱,还有那个很喜欢过她的陈阳一,那个一直照顾她的席瑾,她的 朋友,学长,妈妈,小雅阿姨……她反复想起很多人,渐渐失去了呼喊的力气, 她没有挣扎了,看着深深的黑暗吞噬着自己,那些说爱她会疼她的人呢,他们应 该在哪,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一个人也不在她身边,一个也不在。 天渐渐亮起来,她望着窗外的苍穹,面如死灰般的寂静。阿亮打开了灯,一 把抓住她的头发把脸凑到她面前,这让她已经感觉不到恶心了。阿亮说,我会好 好照顾你的,傻姑娘。她听到阿亮邪恶的笑声,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挣扎开,她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消失,是她的体温,还是她的希望,还是,她 的爱。 阿亮确实承诺着要照顾她,而他所谓的照顾就是把她锁在屋子里,阿亮说你 不要想着逃走哦,窗户外面是有栏杆的,连一个头都伸不出去的。你要是乖乖的 做我女朋友,我就对你好。阿亮反锁了房间的门出去买吃的和烟,把她的背包锁 到了另外的房间。在阿亮走后,她走下床来想要打开那扇门,真的很牢固,屋子 里连锋利一点的东西都没有。她再一次感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妥协,她已经没有后 路可以退了。 那五天里她就这样过着昏暗的日子,她洗澡的时候阿亮就守在外面,她说饿 了他便把她锁在屋子里自己去买吃的,家里没有电话,至少她没找到,仅有的几 件家具却是空的。有个下午阿亮喝了些酒回来倒头就睡,她惊恐地站在床边望着 这个带给她绝望的人,悄悄走进厨房想到打开煤气开关,过了很久她始终没有勇 气。她想不可以,若,你绝对不可以。她忽然间对萧桐恨之入骨,她说我不可以 就这样让他逍遥的活着,他欠我的,我要他还回来。 她终于觉得有人欠她的了,她终于想要争取什么了。她要活着,她想要逃走,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阿亮放她走。于是她变的听话,甚至主动提出帮阿亮洗衣服, 她说我做你女朋友吧,我不走了。她的转变让阿亮很惊奇,不过阿亮在观察了两 天后就彻底放心了,他确定了她真的是个软弱的女孩子,根本没有胆子逃走。于 是她说我没有衣服可以换了,你给我买去吧。阿亮犹豫地望着她,她继续说,这 样吧,我回家一趟把衣服都带过来吧,顺便告诉我妈我们的事,不要你陪我过去 吧。她小心地观察着阿亮的表情,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她连呼吸都觉得窒息,生怕 自己一个细微的眼神都被阿亮察觉。阿亮想了会说,这样吧,你把你家的电话告 诉我,我到时候给你家打电话吧。她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下一句应该怎么说,阿 亮说你就在这给你妈打个电话吧,我也能和你妈说几句话。阿亮从锁着的柜子里 拿出一部电话,插上线,按下了免提键望着她,她举步艰难地走过去,终于还是 播了女人的号码。 那几秒钟的时间却如同几年一样漫长,当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住了快要掉 下来的眼泪,轻声说,妈,你还好吗?女人在那边激动地叫她的名字说,小若你 快点回来吧,我和你爸离婚了……阿亮在这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和妈妈通完话后,她努力整理着情绪对他说,你把包给我吧,里面有我妈的 东西呢。阿亮再次不太信任地看着她,于是她努力笑着说还是你陪我回去吧,让 我妈看看你。阿亮嘿嘿地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的傻,不过阿亮最后还是 把她的东西还给了她,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她家的电话了,所以就这样放心 了。她发现包里的钱没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说,你,给我一块钱我坐公车吧。 一直到车站,阿亮拉着她,而她也不反抗,直到车来,她拿过包和钱对他说 了声再见,没有犹豫地上了车。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大了,连感知都没 有了。 她躺在床上,小筱在身旁抱着她的胳膊哭起来,她没有语言来安慰小筱了。 过了很久,她在黑暗中仰起脸对小筱说,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的。 如果人的一生中真的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我希望以后的所有都由我一个人 来承担吧,至少,少让一个人痛苦吧。 女人和她搬了出来,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幸福也结束了。女人告诉她,男人 外面的女人是苏小雅,她的小雅阿姨。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异常 的平静,那个疼爱她的小雅阿姨,从小为了她们母女忙碌奔波的小雅阿姨,每年 都给她寄礼物的小雅阿姨,在电话里一直亲切叫她名字的小雅阿姨。她对自己说 这生活真像电影,可是电影会结束的,这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当年,林中哲在一次北上谈业务的途中遇到了苏小雅,那时候苏小雅并未见 过自己的姐夫,当年轻的小雅看到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当这个已有妻子和女儿 的男人看到小雅正温情地注视着自己时,那个叫爱情的东西便产生了。林中哲努 力地工作赚钱,原来只是为了多点时间去北方找苏小雅,当小雅发现他竟然是自 己的姐夫时,却已爱的深无法后退了。他们犹豫着,一直瞒着所有人,直到两年 前小雅怀了孩子。她一直要求林中哲不要告诉姐姐,她是爱她的姐姐和小若的。 可是,当她为林中哲生下孩子之后,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终于向苏夏推 翻了这一切。而苏夏却异常冷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对恋人。 三个人坐在屋子里,苏小雅在恳求姐姐的原谅,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她真的 没办法拒绝和选择。苏夏不作声,只是看着自己曾经很爱疼的妹妹,小时候吃一 只苹果都会分给她一半的妹妹,小时候玩的布娃娃都会来和她抢的妹妹,她不懂 事的亲妹妹啊,她的亲妹妹此时此刻对她说姐姐,你成全我们吧,我和中哲是真 心相爱的。她冷冷一笑,缓缓地说,我的好妹妹,我怎么会怪你。说完便在离婚 协议书上签了字,林中哲把一张存卡交给她,里面有笔钱。她收好卡,然后举起 桌子上的茶杯泼向两个人,扬起来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她说,你们给我滚,我 自己会搬走,不用你们赶。 女人的电话时常接到一个陌生男孩子的来电,他总是说要找小若。她接过电 话听着那个人不断地恳求她的原谅,恳求她回去。然后她冷冷地说,我的幸福你 给不起。然后关掉电话,抠出了电池板,她给女人买了新的电话卡换上,告诉女 人,妈妈,我们要过新的生活。 她和女人住在低价买回来的小房子里,终于过着平静的生活。她们都累了, 再也没力气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