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003年(3) 我穿着民族服装,戴着夸张的耳环,每天蜷缩在属于自己的明媚角落。曾经 我在报纸上看见一家叫" 左岸" 的酒吧,就约了朋友跑去后海想见见那位老板, 当服务员告知老板不在的时候,我就趴在门口的石桌上给老板写了很长很长的一 封信,来表达我对" 左岸" 这个词崇高的敬意。我留下了电话手机家庭住址生辰 八字,希望不久的日子,一个有很干净声音的男子打来电话,说他叫左岸,很高 兴认识我。可直到这家咖啡店消失不见了,也依然没人搭理过我。 四月份的时候,非典终于成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字眼,学校正式宣布停课,刚 上任的市长就被罢免,每天电视上都会公布非典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而最可怕 的是死亡人数在不断地增加。昔日喧嚣的大街上如今空无一人,摩肩接踵的服装 市场里,人烟稀少,只有无聊的店主打着毛衣。餐馆纷纷关门停业,北京开始变 成一座空城,想要逃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北京来的人,还是北京来的车 辆,都被贴上了" 疑似" 的标签,成了不受欢迎的对象。 刚开始放假在家的日子是新奇的,电视上每天还安排了不同年级的课堂,邀 请特级教师给全市的孩子共同上课,每节课我都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吃着零食, 还时不时地拿着遥控器换台,发短信给其他同学一起分享放假在家的喜悦。我更 开心自己拥有了大把大把的创作时间,写作不再成为一件遮遮掩掩的事情,我光 明正大地在日光的照射下延展我的思绪,随时与网络上的朋友分享最新的作品, 大家在网络上总是相互鼓励,共同编织着绚烂的文学梦。 直到有一天,我对呛鼻的苍叶、苦涩的中药产生厌倦的时候,才开始憎恨非 典的来临,它摧毁了我对这个春天所有的憧憬。每天不断蔓延的病情,使得无助、 恐慌是我读懂最多的表情。我甚至面对地铁空荡荡的车厢时感到不知所措,每个 人都戴着洁白的口罩,表情漠然,污浊的空气令人窒息,彼此都不再试图感受对 方的气息,因为害怕病菌的侵蚀,而用口罩隔断了惟一的关联,用尽全力保护弥 足珍贵的生命。 我因为太过沉迷于文字而变得异常焦躁,甚至有患上精神分裂的倾向。我开 始莫名地哭泣、发脾气,开始对周围的人产生巨大的不信任,开始把得不到的东 西毁灭,我第一次感到文字产生的巨大力量已经超过了我的控制,我从驾驭文字 而变成被文字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