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祭风波 来不及了! 床头柜子上的闹钟不正不差指在7 点10分。 要是平常还好,她居然忘了今天早上还要做早餐,昨晚那个混蛋尹浩还特地提 醒她呢。 糟糕啦! 换上校服,快速地洗漱完之后,匆忙地跑下楼去。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 两排黑衣的佣人齐刷刷地站在两旁,一动不动。尹浩神情自若,优雅地吃着早 餐,眼皮始终没有抬起来看她一眼。 很静,很静,静得像是一潭深幽的湖水,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如此尴尬的气氛,希如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沉闷,却又不知道该说 些什么? “再不吃早餐就要迟到了。”最终还是由尹浩开口。 “啊?哦!”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做到尹浩对面,迅速地解决早餐。 …… 对于那个噩梦,希如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是怎么和尹浩一起到学校的,也不 知道周围的目光是嫉妒、羡慕还是痴迷。 紧跟着余秋的步伐,那一个日子已经逐渐接近,那个梦,或许是特地来提醒自 己的吧? “希如?希如?唉……”看着对面这个还在神游太虚的人儿,这是佑欣第一百 零三次的叹气,“你没事吧?” “啊?”某人终于回魂了。 若依一手托腮,神情慵懒而妖娆,轻轻吐了一口烟气,说:“这是你今天第一 百零三次神游,也是佑欣今天第一百零三次的叹气,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 “没有!” “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 希如一扫刚才的阴霾,夺过若依手上的香烟,掐灭后,用略带威胁的声音说: “女孩子吸烟不好,下次不要在让我看到你吸烟!” “是!大小姐!”若依一本正经地应着,还有模有样地敬了个军礼。 希如和佑欣被她滑稽的模样给逗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校园内回荡…… …… 音乐室内,悠扬的小提琴声和欢快的钢琴声相互交融。琴声温馨和谐,配合得 天衣无缝,精湛的技巧令人赞叹不已,光是听琴的声音,就知道演奏之人的功底之 深。 “好好好!!!”金丝猴笑得越发的灿烂,拼命地鼓掌着,“看来这次就靠你 们两个了!” “名额不是只有一个吗?”尹浩轻轻地合上琴盖,声音没有之前可以冻死人的 冰冷,但如黑宝石般幽黑的瞳眸却又着一种疏离的冷漠。 “那就看你们各自的表现了。” “各自的表现?”哲熙莞尔一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里,“不会是要我们两个 一起练习,到最后再从我们两个之中选择进步最多的一个去参加吧?” “聪明!就是这样!”金丝猴自顾自地笑着,说着,却没有发现他最得意的两 个学生中隐约散发着一股不悦的气息。 …… 一阵凉爽的秋风吹来,痒痒的,希如突然静了下来。 “又怎么了?”尽管笑得花枝乱颤,感觉到她的异样,佑欣没好气地问。 “你们有没有听到琴声?”希如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琴声虽美,但听到她的 耳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中悄然发芽,一股莫名的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 情要发生。 “琴声?”若依思考着,“哦!可能是尹……” “可能是你听错了!”还没听到若依接下去说的话,佑欣就硬生生地打断了, “对了若依,好久没有去你那里了,晚上一起去蓝色依恋K 歌好不好?” 佑欣的声音有些僵硬。 “哦!好啊!”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一听到要去蓝色依恋,若依的眼里绽 放着兴奋的光芒,“我那里的一些老顾客很想听希如唱歌呢!” “那今晚就去!玩得尽兴!”不等希如答应,佑欣匆匆地决定。 天空,一片湛蓝。 白云和风儿在片片湛蓝之间互相追逐、嬉戏着。 教室里,是一片和谐的安静。 只有笔和纸之间亲密接触的声音。 阳光懒洋洋地照射进来。 望了望窗外的蓝天,再看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不知怎么了,希如的心,似乎, 也受到了感染,也变得空荡荡的。 又没来上课了…… 最近好像都很少看到他了,就算在家中,能见面的时间和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看不到他冷冷冰冰的眼神,以及他“面无表情”的表情,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那 样的不自在。 到底是去干嘛了呢? 尹伯母已经叫回了所有的佣人,该做的事情变少,现在都轻松多了,只要负责 早餐就可以了。 那他呢? 是因为这个在不高兴吗? 应该不是吧? 就连哲熙也一块不见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吗? 好烦好烦…… 希如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随着微风轻轻颤动着,和着 丝丝缕缕的阳光,她的美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美得有些虚幻,美得有些不真实。 好像太静了点…… 她慢慢睁开那清澈的眸子,澄静如水的目光在教室四周缓缓流淌着,忽然,她 的嘴角扬起一抹迷离的微笑,难怪…… 看着周围看得出神的同学们……滑稽的模样……真是太搞笑了。 注意到希如的目光,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同学们终于唤回了元神,胡乱地擦了擦 嘴边的口水,慌忙低下了头,不敢看她,似乎,多看一眼,就是亵渎她与生俱来的 高贵。 “干嘛那么拘束呢……”她轻语呢喃,短短的一个句子从她的口中说出,却充 满了魅惑。 “叮咚——叮咚——” 可爱的下课铃准时来报道了,平常的一节自习课,今天却觉得特别漫长。 “佑欣……尹浩和哲熙……到底是去干嘛了呢?”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漫不经 心,但隐隐约约间透着一丝不明显的担忧。 “呃……”佑欣顿了顿,目光开始闪烁,心里开始在盘想着各种各样可以蒙混 过关的借口,“我也不知道耶!”迟疑了一下,滤掉各种各样会被看穿的借口,还 是选择装傻。 “真的?”希如拧眉,充满质疑的口吻,怀疑的目光在佑欣不安的脸庞上徘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两人之间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空气中一股不相信的气流萦绕不去。 “唉——”希如一声长叹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要找他。” 希如回到座位上,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佑欣手上,说:“你帮我把这封信拿给 若依一下,让她当面看完这封信,再回来哦!” “什么信啊?”身上好奇的因子都被这一封信给激活了起来,佑欣已经忘了刚 才的紧张和不安,好奇地盯着这封信猛看。 希如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幽深的眼眸迅速闪过一丝狡黠,她神秘地靠在 佑欣的耳边,轻轻地说:“情书哦……你不能偷看,看到就不好玩了,你要好好欣 赏若依看到这封情书后的精彩表现哦!嘻嘻!” 佑欣浑身燃烧着兴奋,想象着若依精彩地表演,恶作剧的眼神却又黯淡了下来 :“可是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故意要整她的?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白痴!”希如忍无可忍地送给她一记白眼,这家伙,脑袋瓜从来不想那么多, 这次怎么那么啰嗦? “你不会说是我叫你拿给她的吗?到时候真的要找也是找我啊!笨!” “是哦!”佑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走咯!嘿嘿!” 挥挥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希如如释重负般地送了一口气。 这小妮子,怎么变得那么难打发? “炫……”希如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花痴在场,轻声叫住了正在 走廊上溜达的凌淳炫。 “干嘛?”炫随意地抓了抓前额略长的金发,另一只手插在口袋前,V 字的领 口几个松掉的扣子将他帅气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添了一丝不羁和桀骜。 “嗯……是这样的……你知道尹浩在哪吗?”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 折磨她许久的问题。 “嗯哼?”炫低下头,深邃如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希如有些慌乱的眸子,嘴角 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他突然的动作让希如有些不自在,但一听到他这句戏谑的言语,瞬间让希如火 大。 啪—— 希如狠狠地给炫一个新鲜的爆栗。(暴力画面,是学佑欣滴!) “我、对、他、没、兴、趣!”希如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将他跟尹浩扯上一 块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PS:是这样么?】 “痛啊!”炫立刻捂住可怜的脑袋,“凶什么啊!我劝你以后离笨欣远一点, 都把你给教坏了!” “停——”希如在胸前比了个斜十字,示意他停下来。 “不要又扯到她身上去,我只是想知道尹浩和哲熙到底是去哪了?” “你不知道?!!”炫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惊讶的情绪让他的声音高了 几分,“你真的不知道?” “废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要是知道了她还会来问他吗? “佑欣没告诉你?” “没有!”这是真的,每次问她都是闪闪烁烁、模糊其词,好像有什么事瞒着 她一样。 “天啊!”炫的表情由“你没救了”变悲天悯人的样子,“全学校的师生都知 道!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不知为何,一股不安像疯长的野草一样蔓延开 来,全学校的师生都知道?佑欣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佑欣选择欺骗和隐瞒? “那音乐祭你知不知道?”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炫终于不再感慨老天,继续 问道。 “音乐祭?音乐祭?”希如梦呓般喃喃自语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猛地抓 住炫的衣领,“难道他们这段期间不在是在为音乐祭的到来做准备?” “是……是啊!” “可是音乐祭不是要从学校选拔出最出色的一位去参赛的吗?为什么学校没有 通知或举行选拔赛呢?” “拜托!浩和哲熙都是学校公认的音乐王子,全校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们俩,更 何况他们在音乐界也是很有名气的,还需要比吗?只要从他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进 步最多的去参加音乐祭就好了啊!” “意思就是说他们两个是学校内定的人选?”希如瞪大了眼眸,幽深的瞳仁涌 起了波涛。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炫被动地点了点头。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强保着镇定,愤怒?不安?……种种不知名的情绪渐 渐侵蚀着她的理智。 “音乐室内……喂……你干嘛?” 不等他说完,希如快速地往音乐室内冲刺。 生平第一次,跑得那么迅速,要是被家人们看到,不知道要多担心呢。 毕竟—— “凌淳炫!”佑欣大声地喊住了炫,紧张、不安、焦急的声音让炫感到莫名其 妙。 “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一个林希如,现在一个纪佑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佑欣额角渗出的细细汗珠,刚才一定是很着急地跑过来吧?那气喘吁吁的样子 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疼。 心疼?! 莫名其妙 “你!有没有、看到、希如?”她大大地喘着气,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汗水,焦 急地问。 “有啊!她刚刚往音乐室跑去了!” “音乐室!”佑欣歇斯底里地喊着,旁边几棵大树上零星的一片叶子也受不了 超音波的摧残,不幸地挂掉了! 落叶飘零,散落在他们周围。 “她为什么会去音乐室?她去音乐室干嘛?你告诉她什么了吗?”佑欣失控地 大喊,一手紧紧地攥着炫的衣领子。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要先回答你哪个啊?”炫握着她紧攥着衣领的手,这两 人也真是的,都那么喜欢拉人家的领子,“我只不过是告诉她音乐祭的事情罢了! 喂——你又要去哪了啊?” 佑欣头也不回地往音乐室跑去,越来越远的身影,只留下一句让炫怎么想也想 不清楚的一句话。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做错了什么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 若依也气喘吁吁地出现。 “到底出了什么事?”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们、去、哪了?” “音乐室——喂——等等我!我也要去!” ** 砰—— 门猛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一滴滴晶莹的汗水沿着 额角缓缓滑过、掉落,不厌倦地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划过一条条的优美弧线,苍白 的容颜却不减她的美,反而添了一丝林黛玉般的病态美。 周围萦绕着一股绝望和恐惧。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秒。 这一刻,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喘气声在空气中流淌。 令人难忍的寂静。 丝毫没有料想到有人会来这里,虚掩着的门猛地被打开,屋里屋外的人就这样 沉默地对峙着,谁也没有出声…… “你来干什么?”沉默了许久,还是由尹浩打破这番尴尬的沉闷,低沉的嗓音 中带了些许的责备。 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练琴了…… “那你们又在这里干什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经过刚才沉默的休息和恢 复,希如脸色虽然还很苍白,却已没有刚才虚弱的样子,凌厉的眼神扫过一旁还在 震惊中的金丝猴——侯老师,原本应该轻柔的声音如今却没有一丝温度存在。 “练琴。”简短的两个字,比希如的声音还要冰冷。 练琴? 呵! 希如冷哼一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刚才太心急了…… “不好意思,刚才口气好像太冲了点。”希如强忍着情绪,微微一笑,脸上看 不出刚才失控的样子,只是轻轻颤抖着的手掌浸满了汗珠。伪装得真好! “呼——”金丝猴心有余悸地拍打着胸口,瞬间换上一副威严的样子,严肃地 说:“希如同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间闯进来,而且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可是现在是尹浩和哲熙练习的时间,麻烦你出去!” “你没事吧?希如?”哲熙深褐色的瞳仁中荡漾着担忧,他深深地凝视着希如, 这样的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没事……”她的语气很轻,轻若浮云,可幽深的眸子却溢满了受伤的神色, 低垂着眼帘,将那抹伤隐去在眼睛里。 受不了希如的忽视,又碍于哲熙的对她的关切,金丝猴咬咬牙,不想得罪哲熙 这个重要人物,金丝猴怒吼着:“还不出去?” “不出去!”希如眼神坚定,忽而化作一抹微笑,笑颜如花,“请问,他们是 在为什么而练习的?” “当然是为了伟大的音乐祭!”说这话的时候,金丝猴一脸的骄傲! “哦?”希如缓缓抬起头,声音坚定而清脆,“我也要参加!” 轰啦啦—— 希如的话引起尹浩的侧目,哲熙的关注。 只有某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金丝猴有点哭笑不得,挖苦道:“我说希如同 学,你转来这所学校也很久了吧?难道还不懂吗?哲熙和尹浩是全校师生公认的最 佳人选,你有把握能够超越他们吗?” 你有把握能够超越他们吗? 希如浅笑,那笑容好似一阵清风拂过,清新脱俗。 “你觉得我比不过他们?”她反问。 “当然!” 希如不语,前进一步,夺过哲熙手中的小提琴,“借一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希如就已经开始演奏。 娴熟的技巧,最标准的姿势。 完美地演绎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曲子轻柔婉转,淌淌而出的音符像是定心咒,瞬间让所有人的心安静下来,洋 溢着慢慢的幸福,欢快的曲调仿佛是春天和煦的日光,又似夏日清凉的微风,充满 了生命的活力,和盎然的生机…… 当最后一个音符终止,连周围的空气都受到了感染,变得快乐起来。 希如抬眸,目光沉静地看着目瞪口呆金丝猴。 “金丝——不,侯老师……”希如偷偷吐了吐舌头,差点叫错,“您觉得呢?” “不错不错!额……不对!”金丝猴神色尴尬,似乎在懊悔些什么,“就算你 再厉害也是没用。” “为什么?”希如诧异。 “因为你没有名气!”金丝猴推了推金丝框眼睛,“音乐祭可是很重要的,各 大名校都会参加,意义非凡,凌风、紫樱这些名校名苑都是有实力又有名气的,当 然,我们皇宸更是不用说,哲熙和尹浩在音乐界都是有名气的,钢琴王子和小提琴 王子的名号走到哪都是很响亮,不用表演气势上都赢了一半!如果派你去,你在音 乐界里根本没有什么表现,就算你的技巧再突出,在各个高手之中根本就是微不足 道,你是个聪明的人,想必这其中的道理不用我明讲你也很清楚吧?” 金丝猴的声音越来越小。 名气? 希如惨淡一笑。 当年,她的名声…… 可是他们远远比不上的…… 银色钢琴手…… 小提琴精灵…… 被誉为音乐界的小天使的她。 十年前的她? 佐夜薰…… 这个名字,响遍这个音乐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 现在呢? 曾经以为,所谓的名,所谓的利都是虚荣的代表,曾经天真地认为,她不需要 那些虚荣的代名词,只要喜欢,只要有实力,她一样可以站在世界的最巅峰…… 哈!可笑! 十年后…… 却败在所谓的名气上…… “真是……可笑……”她自讽道,缓缓走到玻璃窗前,透明的玻璃在阳光的折 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映着她布满哀伤的脸庞,窗外,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一片片泛黄的叶子伴着秋风缓缓飘落,夹杂着灰尘,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漩 涡,旋转,然后停在角落…… 经过了春天的滋养,夏季的闷热,还个熬不到冬天,却已在这个秋天凋零,枯 落…… 希如轻轻闭上了双眼,周围仿佛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悲伤,不知道是身上的哀伤 还是窗外的悲引来这股惆怅,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悲哀的气息……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好像有一个莫名的重物狠狠地敲打在自己的心头上, 尹浩握紧双拳,深不见底的瞳眸中漂浮着一丝迷茫,这是什么感觉? 心好像被她牵引着…… 仿佛能够感觉的她的悲伤,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正被深深地震撼着,可是… … 那里住着的…… 从来都只有那个人……那个……如天使般的女孩——薰。 “现实,总是那么残忍……这点,我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希如讽笑, 笑容如花碾过,美的同时,又是那么伤,早就知道了,十年前,就已经清楚地知道 了,现实的残酷…… “早就该知道了……” “可是……还是不服输嘛……” 心口微微泛疼,可是她像是没有了知觉似的,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望着那片 蓝天,喃喃自语着…… 眼泪在眼眶中积聚,她倔强地抬起头,将泪水封在眼眶中,坚决不让它落下来。 如此地倔强,那傲挺的背脊,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地落寞,那么地孤寂…… “要名气是么?”她转身,脸上已看不到刚才几欲流泪的样子,眼中却飞速闪 过一抹决绝,“认识佐氏夫妇么?” “当然认识!”金丝猴一脸得意地说道,“佐夜臣和梁莹薰夫妇嘛!” “对!那知道他们的女儿——佐夜薰吗?” 佐夜薰? 尹浩心头猛地一滞,黑宝石般的瞳仁越发的幽深,他神色复杂,定定地凝视着 希如。 “当然知道!佐夜薰,小小年纪的她就有着非凡的成就,在音乐界是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的!”金丝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是满满的欣赏之意,但马上被遗憾取 代,“可惜啊……” “只可惜现在不知道到哪去了?是吧?”希如冷冷地说,“只不过这个不是重 点。” “你想说的是什么?”哲熙也耐不住性子,焦急出声,眼神却至始至终都没有 移开过尹浩,因为他知道,佐夜薰对他的重要性。 希如嫣然一笑,眉间是无尽地妩媚,但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地讽刺。 “不就是要名气吗?” “佐夜薰这个名字就够了吧?” “只要这个名字一出,想必在音乐界又会引起令一番风潮吧?” 尹浩微微蹙眉,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难道你想冒 用佐夜薰的名字出赛?”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却有种难以言语的性感。 冒用佐夜薰的名字? 冒用? 这是她听到最好笑的校话!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希如抬眸,浅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里,笑容凄美、 惨淡。 “不然是怎么样?”尹浩紧问。 希如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在他眼中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佐夜薰,小时候作过很多曲子。” “这些曲子在音乐界都是很有名的,甚至有人说是千古绝曲。” “她是所有音乐家们最关注的焦点,每发表一首曲子,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下一首……” 尹浩拧眉,眼神淡漠,却有着一种王者的霸气:“这些我知道,说重点。” “尹少爷真是没耐心呢!”希如莞尔,一本正经地说,“在她不见之前,还做 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她和她父母亲的结晶,准备在那年的圣诞节不久后发表, 然而,却没有机会发表……” 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希如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阳光细细碎碎,照射在她的身上,照射在她那苍白近似于透明的脸庞,她那深 不见底的瞳仁里没有了之前的波涛汹涌,反而异常的宁静。 柔和的光芒下,她像是被插上了一双洁白无暇的翅膀,羽翼微张,仿佛在你失 神的下一秒,她就会破开层层的阻饶和烦恼,越过一切悲伤,离开这里,永远地离 开…… 她静静地对着玻璃,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手,轻轻地抚上玻璃中那美丽到足以 令万物黯然失色的脸庞,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她手上触摸着的是他 最珍贵的一切…… 纯真?快乐?抑或是一生的幸福? 透过那片薄薄的玻璃,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玻璃中的脸 庞渐渐缩小,她看到了爸爸,看到了妈妈,看到了小时侯的她…… 他们一起欢笑,他们一起唱歌,一起玩游戏,一起手牵手,躺在大片的薰衣草 中看夕阳…… 小时侯的她,是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没有烦恼,没有忧伤,只有笑,最真诚的笑,最幸福的笑,最纯真的笑…… 那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们的温度……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好远好远…… 而且…… 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笑,她的快乐,她的纯真,她的幸福,她的一切都消失了,连同那年漫天 飞扬的雪花,一起埋葬,埋葬在那年的圣诞节…… 在那天,她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死神! 泪水再一次漫上了她的眼眶,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距离》,是佐氏夫妇和佐夜薰最后的一次合创,也是……佐氏夫妇最后的 ……遗作……”她的声音里有着轻微的哽咽,而她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距离》? 尹浩心头微微一震,像是天外飞来一块沉重的巨石,在一潭深湖中荡起了巨大 的水花,荡起了他心中的涟漪…… ** 佐夜薰一手拿着乐谱,另一只手在黑白的琴键上来回跳跃着,琴声断断续续, 但仍可以听得出来又是一首旷世奇作。 她愁眉苦脸地盯着乐谱,那可爱的样子不由得让站在她身后许久的尹浩瞬间失 神。 “啊……气死了!”她懊恼地喊了一声。 “在气什么?”尹浩眼里闪过一丝隐忍,她的一举一动总是那么地可爱。 “啊!”夜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子,将乐谱 藏在身后,殊不知这个小动作早已被尹浩尽收眼底。(PS:要不然站那么久干嘛?)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细如蚊,不擅长说谎的脸上漂浮着两朵淡淡的 红晕。 “没什么?”尹浩抿嘴一笑,趁着她愣神的劲儿迅速绕到她身后,举起她紧捏 着乐谱的小手,“没什么?那这是什么?” 汗汗……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夜薰心虚地低下了头,手指绞着乐谱的边边,不一会儿原本平整的纸张的边角 就出现了一些明显的皱褶。 “这个……是人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创作的新曲……” “新曲?”尹浩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飞速涨红的小脸,“叫什么?” “《距离》……” “《距离》啊……那一定是一首很了不起的曲子哦!要不然怎么会让我们的小 天使这么地伤脑筋呢?” “当然咯!”她倔倔地抬起头,“这首曲子真的很难哦!要是你肯定不会弹, 就算是整个音乐界,能够完美诠释这首曲子的人估计也没几个!”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对着钢琴愁眉苦脸了好一阵子,还大喊了一声呢!” “……” 某人再次低下了头。 “哼!不跟你说话了!再见!”说完,夜薰猛地推了他一把,赌气地跑走了… … ** “你……你怎么知道这首曲子?”尹浩幽深的瞳孔瞬间紧缩,声音中有着些许 的颤抖,“我记得,这首曲子从来没有发表过……”就连他也没听过……她? “没发表过但有在音乐界提过,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机会发表而已……” 她没有回头,澄净的眼眸早已被悲伤覆盖。 只是,没机会而已…… “你知道佐夜薰?是她给你的乐谱?还是……”你就是佐夜薰? 希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古怪,问:“你问那么多干嘛?”难道他认 识佐夜薰?可是记忆中,好像没有他的存在…… “说啊!你怎么会有这首曲子的乐谱?”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像头失去控制 的猛兽,猛地钳住希如的双肩。 “你……你干嘛?啊……”希如吃痛地喊了一声,挣扎着想挣脱他的钳制,不 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希如只能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 他。 “浩……”哲熙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分开他们两个, “你冷静点,冷静点,浩……” 冷静? 松开了钳制希如的双手,尹浩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冷静,方才因为失控而变得混 浊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澄澈,他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锐利,仿佛要将她的 灵魂看透…… 该死! 佑欣边跑边在心里边狠狠地咒骂着。 第一次觉得去音乐室的路是这样的漫长…… 去了,那又该说些什么呢? 希如她……会原谅她的欺骗吗? 可是她真的是为了她好啊…… 心里真的好矛盾啊!!! 回想起刚才那封信,就火大,根本不是情书嘛!里面只有简单地写了一句话: “帮我拖住佑欣,我有事!” 更可恶的是那个白痴若依还真的听她的话,还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早就 应该知道她支开她一定是有什么企图,没想到她会跑去问凌淳炫那个神经病…… 被她给摆了一道…… 天啊……只希望希如她没事…… “笨欣……等一下啊……”炫在后边叫唤着。 “佑欣……等等我啊!”若依跑在他前面,一只手还不停地挥着。 佑欣没有回头,不想理他们两个,两个都是希如的帮凶,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计 划…… 哼!恨死了…… ** 砰-- 门再度被打开,只不过这次是很暴力地被踢开…… 还好这里是皇宸,皇家贵族学校的门都很坚固,对于佑欣的暴力,还不到挂掉 的地步。 佑欣在门边呼呼地喘着大气,若依和炫也尾随在后。 原本因为尹浩失控而沉静下来的音乐室,被这声巨响打破了这尴尬的静。 “希……希如……”佑欣怯怯出声,声音有点颤抖,没有了踢门时的气势,虽 然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音乐室内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到底 是怎么样了? 希如始终没有抬头看佑欣一眼,迅速整理好有些混乱的情绪,眼神淡漠地尹浩 说:“关于这首曲子从何而来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你也没有必要知道,至于佐夜薰 这个人……”她顿了一下,“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 尹浩身体怔了怔,随即又恢复了镇定:“那好,这次的音乐祭就由你参加,希 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没问题吧?老师?” 他侧着身子,看了金丝猴一眼。 “没……没问题……” 听到了金丝猴的回答,希如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冷眼 看了佑欣一眼,直径像门外走去,冷漠地从佑欣身边擦过,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佑欣 似的。 “对不起……”佑欣哽咽着说,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希如止步,却没有回头,她深呼吸,用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说:“我想 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重复着道歉的语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 子不停下落。 然而,希如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走了出去。 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心里的痛,让那些原谅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让彼此都静一静吧……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 风很轻,柔柔的,在傍晚时分的街道上倒显得有点冷清。 放学已有一段时间了,希如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上的行人很少,零零散散的没几个,周围轻轻飘来了一阵饭菜香,希如驻足, 前方不远处有一对夫妇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笑得很灿烂,隐隐约约地听到她 说了句:“妈妈!我今天在学校的歌唱比赛得了第一名哦!你答应要做糖醋鱼给我 吃的!” 小女孩的稚嫩的声音在街角回荡,冷清的街道似乎因为他们的言行而多了一丝 家的温暖气息…… 家……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滚落,而她却仿佛失去了感觉般,继续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已经看不到那对夫妇,也看不到什么步行的人们,来往 的代步工具就是一辆比一辆豪华的轿车,这里,就是这一带的富人区。 周围都是一栋比一栋豪华的别墅建筑,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灯火接二连三地亮 了起来…… 除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就是四周不夜的灯光。 璀璨的灯光将她纤细的身子衬托得格外迷人,希如就这样慢慢地走着。 直到…… 直到她走到一栋两层楼的别墅前面,这就是她现在的家--林宅。 与周围豪华的建筑灯光相比,这里显得寒酸多了,没有过多的装饰,这栋房子 是那样的朴素,简洁,如果没有亲眼看见,相信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就是堂堂Z-shine 公司的董事长的家,那个在商业界呼风唤雨的林氏企业的宅邸。 打开大门,希如轻轻地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秋千,林父林母现在应 该在巴黎旅游得很愉快吧? 是该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了,十年,这样漫长的日子就在她的任性中度过。 要不是她的任性,他们也不用屈身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要不是她的任性,林母 也不用每天早起为她准备早餐;要不是她的任性,他们现在一定住在如宫殿般的大 房子里,享受着生活的惬意,享受着有钱人的美满生活…… 如果不是她…… 如果没有她…… 如果她不去刻意地营造以前的生活情形,如果她不要他们像自己的亲生父母一 样地生活模式,如果她能不那么留恋过去的温暖…… 他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那么迁就自己…… 这对他们是那样的,那样的不公平…… “对不起……”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溃堤,其实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最不应该存在的人也是她。 如果那年不是自己,佐氏夫妇的名字会继续闪亮下去。 如果现在不是自己,那么林氏夫妇的生活轨道就不会偏移。 如果不是自己,佑欣也不用总是为她瞎操心……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 天空中的繁星越发的璀璨,大片的薰衣草在夜风中摇曳。 今夜的风很冷。 “她……怎么还没回来?” “你是在担心希如呢还是在担心你的夜薰啊?”尹夫人白了尹浩一眼,紧挨着 他旁边坐下。 “没什么……”尹浩失神凝望着那片薰衣草,眼里的尽是足以令万物融化的温 柔,以及亘古不变的爱恋,仿佛他所看着的是他这辈子最爱的爱人。 没错,这里每一株的薰衣草代表着他浓郁的爱意和思念,是他感情的寄托,夜 薰最喜欢的就是薰衣草,她喜欢薰衣草在风中摇曳的样子,她喜欢平躺在大片的薰 衣草中看夕阳,她喜欢在薰衣草地上唱歌、跳舞,一袭白色的公主裙在风中飘舞, 在成片的薰衣草中格外的显眼,稚嫩动听的歌声伴随着花香在空气中回荡,像是留 恋她的歌声,身旁总是有一群小蝴蝶在她周围翩跹起舞、嬉戏、追逐…… 那个唯美的画面如诗如画,所有的景物都只能沦落为她的纯真美丽做陪衬…… 尹夫人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又是在想念那个她了…… “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她呀……”尹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 尹浩没有说话,而他眼里的眷恋已经替他回答了一切。 “你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开始怀疑当初送你去佐家是不是正确的吗?”循着他的 目光,尹夫人望着那片经过精心照料的薰衣草,满满的悲伤布满了她的眼睛,“如 果当初没有送你到佐家去学琴,你就不会认识佐夜薰,如果你没有认识夜薰,你就 不会喜欢上她,你如果没有喜欢上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前那个温 文儒雅的乖儿子跑到哪去了呀?” 尹夫人故作夸张的仰天长叹…… “难道我现在不够优秀吗? ”尹浩反问,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片薰衣草…… “够,怎么不够?你很优秀,你很出色!可是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尹浩了…… 因为夜薰的失踪,你就变了,变了好多,好多……你变得冷冰冰的,说话冷,眼神 冷,对于其他女生简直就是视而不见!” “我没必要看见……” 幌当-- “什么声音?”尹夫人往门边探了探头,“浩!去看看……” “嗯……” 尹浩快步走到门口,却看到希如昏倒在地上。 “希如?!”尹夫人惊讶地喊了出声,“浩!快把她抱进去!” “痛……”刚才晕倒时背部受了点伤,伤口的疼痛让希如呻吟出声。 “你没事吧?”尹浩轻声地问,俊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 “嗯?”希如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尹浩的怀里,“我……没事……你放开我……” 尹浩没有放手,直至走到希如房里,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看到希如背上的伤,尹夫人急急忙忙拿来了医药箱。 “都流血了……”说着要去扯开她的衣服。 “等等……我自己来……”希如慌忙制止,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尹浩,“一点 小伤,没关系的……” 尹夫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尹浩,恍然大悟,对尹浩说:“你先出去!” “哦……” 直到他关好门后,希如才轻轻松了口气。 “嘿嘿!现在可以让我帮你擦药了吧?”尹夫人狡诈地笑了笑。 “嗯……”希如尴尬地点了点头。 “还好你伤到的不是手臂,要不然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出赛资格就浪费了!” 尹夫人小心翼翼地擦着药,“你怎么会在门口晕倒呢?” “我……”希如轻轻地低下了头,总不能说自己是悲伤过度然后……发作…… 晕倒的吧?“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 “好了!如果太累了就要休息,还好你是在门口晕倒的,要是在路上晕倒了怎 么办?”尹夫人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头发,“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伯母!”希如回了她一个虚弱的微笑,目送尹夫人出去。 …… “咳咳……好累……” 倚在床头,希如的身心除了疲惫还是疲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 小药瓶,轻轻取出几粒白色的小药丸,吞服,呼吸稍稍均匀后,才疲倦地闭上了双 眼。 还好这次不是很严重…… 漫漫长夜,希如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满天星斗不解地眨巴着眼睛。 随便披上了一件外套,希如轻悄悄地走进院子里。 成片的薰衣草在夜风中摇曳,映着月光,显得格外唯美、浪漫。 淡淡的花香和着风迎面吹来,轻轻撩动着她轻柔的发丝,希如微微合眼,享受 着夜风的洗礼,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微笑。 “还没睡?”饱含磁性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希如惊讶地回过头,去看到尹浩有点僵硬地站在身后。 她轻轻松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问:“你是想来问佐夜薰的事吧?” 一猜就中,尹浩嘴角一阵抽搐,三条黑线在他的头上光临。 但随即又恢复了冰山态度。 “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尹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股寒意从希如脚底 冒出,他那幽深的眸子里有太多太复杂她无法读懂的情绪,她真的不懂…… “你和佐夜薰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那么关心她干嘛?” “我……”尹浩语结,她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一直都很喜欢她,那她呢?她是怎样想的?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忘了佐夜薰……忘了她吧,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能告诉你一些我所知 道的事情……”只能告诉你一些能说的事情。 “我跟佐夜薰应该说是认识,但不是很熟。” “突然有一天,她跑来找我,眼神空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出了一些事情,我 问了她,她没说什么,只是拿给我一张乐谱,那就是《距离》……” “她不告诉我任何事,只是拜托我,希望总有一天能代她发表这首曲子,这首 曲子是她和她父母的心血……” “也在那天之后的不久,我才知道她父母出事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到她 了……” 希如将视线移到那些散发着芳香的薰衣草上,以掩饰心中那颗因撒谎而忐忑不 安的心脏…… 当她再次回头看向尹浩的时候,眼睛是出奇的平静,她用略带轻快的口吻说: “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 尹浩心脏一阵痉挛,紧锁的眉间透着难以诉说的悲伤,乌黑幽深的瞳仁里蒙上 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脸上的落寞是那样的令人心疼,他的样子是那样的哀伤,仿佛 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在迷茫的黑夜里找不到方向…… 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他? 这些年来……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你没事吧?”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他,眼睛里的失落像是一个漩涡, 仿佛有着强大的魔力,转眼间就将把你吸引进去…… 他的冷漠,他的冰冷,他的高傲…… 全都不见了…… 是因为她? 是因为佐夜薰这个名字吗? 他真的认识她? “你认识佐夜薰?”她的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的眼 神里点燃了一丝期待,但夹杂着的是更多的……害怕…… 是的……害怕伤害…… 就算认识了又怎么样呢?她是在期待些什么?就算他认识她她也不会告诉他她 的真实身份…… “不认识……”尹浩无力地回了她一句,转身回房,每一步脚步都是那样沉重, 每一声脚步声是那样的悲伤…… 漫天的薰衣草迎风飞舞,紫蓝色的小花瓣在月光下翻转、翩跹起舞,落在他们 中间,落在它们的身上……这里的画面是那样的唯美,这里的人儿是那样的哀伤… … 不认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希如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可笑,居然还会感到一丝丝的 失落?真可笑……她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又到底在失落些什么? 清风撩起她的长发,脑海里全是他离开的样子,那眼里的失落,那背影的落寞, 像魔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去,就像一个落寞的王子,倔强地挺着僵硬的背脊, 不服输的骄傲…… 花期明明是6~8 月的薰衣草,在精心的照料下至今仍然保持着怒放的姿态,可 见它们的主人对它们是如此用心。 薰衣草代表真爱,等待爱情,被视为纯洁、清净、保护、感恩与和平的象征… … 她曾经那样天真的相信,相信薰衣草,梦想有一天,能在芳香四溢的薰衣草花 海里遇到一个能守护自己,爱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那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不是么? “呵……”她轻笑出声。 但那仅仅是梦啊,天真纯洁到没有一丝瑕疵的梦…… 她再也没有那些力气去奢望那种浪漫的爱情故事,她现在只是很单纯的希望, 希望她所爱的人和所爱她的人能够快乐,永远地快乐、幸福下去…… 这样……就足够了…… 四周弥漫着浓浓的夜雾,空气越发的冷冽,希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夜深了, 也该回房睡觉了,现在她可是有着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好好注意身体才行,不能在 受伤了…… 等了十年,她再也不会让这个机会从她手中溜走,她要好好把握,不仅是对他 们,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以前的佐夜薰是爸爸对妈妈厮守终身的爱与承诺,现在的林希如是佐夜薰对家 人的承诺…… 哭和笑都应该有极限,哭过了,笑过了,一切都回不到以前那些美好的画面,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无奈,也无济于事了…… 现在,是她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爸爸,妈妈…… 小薰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距离》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晶,是我们一起奋斗的 结果,我不会让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它应该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它应该刻留在 每一个人的心底,它见证了我们曾经的辉煌,它遗留了我们许多美丽的回忆…… 它的每一个音符都记载了我们的曾经,记载了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里面有我 们的最幸福笑脸,里面有我们最清脆的笑声,有我们最晶莹的汗水,也有我们最感 动的热泪…… 当然啊,里面更多的,是我们的爱,我们家的温暖…… 爸爸说过:“里面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对家人最亲密的问候,充满着我们对音乐 的热爱,对家人的温暖,它记录了我们共度的青春岁月,记录了我们的爱情,也记 录了我们的亲情……” 妈妈说过:“不过是时间的距离,地方的距离,长度的距离,国度的距离,甚 至是生与死的距离,我们的心都是最靠近的,外界的一切东西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们的心是跳动着的,是有温度的,不管身在何处,都是紧密相依,不离不弃,至 死不渝……” 那时候我笑了,我说:“不离不弃,至死不渝,可惜,我们不会死的!我们要 永远地在一起,是风,是雨,是雷,是电,就算是上帝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我是 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一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家,我有着最漂亮的妈妈,有着一个 最帅的老爸!这是小薰一辈子最珍惜的财富,谁也不能夺走,何况是区区一个死神?”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大片的薰衣草在风中摇曳,恍如置身于天堂般的美丽,虚 幻而不真实…… 她用稚气却又坚定的话语,立下一个个誓言,她用渺视一切的空净眼神,像女 神般高贵纯洁…… “爸爸……妈妈……”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伴随着她的轻语呢喃,从她的紧闭 眼角滚落。 最终,她还是败给了死神…… 温和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学校的小道上,现在是上课时间,到处都可以听到学生 朗朗的读书声。 乓—— 一声沉闷的钢琴声从音乐室里传出,希如趴在黑白的琴键上,双肩轻轻颤抖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连阳光都变得异常的冷清…… 不知道是练了第几次,每一次都不能完美地将曲子演奏完毕,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为什么原本欢快轻巧的曲子在自己的手下却变得如此悲伤? . 没有了幸福的痕迹? “混蛋……”她低咒了一声,恨恨地砸了一下钢琴,不一会儿,白皙的小手上 立刻露出红彤彤的一片。 “有你这样虐待钢琴的吗?”尹浩独特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看着被她“特殊对待”过的钢琴,尹浩蹙眉,夜薰平常总是视乐器为生命,从 来不会把气出在乐器身上。 “它不是你的出气筒,技术不好也不要拿钢琴出气……”尹浩的声音冷冷的, 夹杂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技术不好? “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扰我练琴……”希如语气很平静,但却有着不容商量的 决绝。 “我也不想来看你这样半吊子的演奏,你这样简直就是在侮辱那首曲子!” “就算是侮辱也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希如毫不示弱地回了回去,侮辱? 他凭什么那样说?就算侮辱的也是我自己的曲子?关你什么事? “这首曲子是佐夜薰和她父母的心血,请你不要恣意践踏别人的辛苦的成果… …” “我践踏他们的成果?”希如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烈火,原本因为一直找不到感 觉而气恼的她现在更加的火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维护他们,可是麻烦你在 说话的时候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像你这种只会把气出在乐器身上的人不配演奏这首曲子!”尹浩也被她语气 里的气愤激怒了,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几乎令人窒息。 “你出去!像你这种大少爷什么都不懂,请你不要打扰我的个人时间!”希如 恼怒地下了逐客令。 “像你这种人我也不愿和你呆在一块!”尹浩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出去。 砰——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清晰地传进希如耳里,四周随即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希如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倚着钢琴坐在地上,抱着腿,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的 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上,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那种快乐的曲调……只有幸福的人才弹奏得出…… 阳光细细碎碎,投在她的身上,引出一个狭长的影子,悲伤而又凄凉,明亮的 光线,将她的伤痕照射的更加的明显。 吱呀—— 轻轻地开门声立刻引起希如的警觉。 “我说了出去!”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了满身 的锐刺,将血淋淋的伤口埋在尖刺的后面。 她只想安静、安静、安静! 为什么自己想安静的时候总会被打扰,为什么自己隐藏的伤口每次都要血淋淋 地被扒开? “是我……哲熙……”哲熙温柔的声音充满了阳光的温暖,瞬间抚平了她满身 的锐刺。 她终于抬起有些空洞的双眼,看清楚了门边站着的人。 “哲熙……” “是我……”他疾步走到她身边,替她理了理额前有些乱的发丝,四目交接的 瞬间,她眼里浓浓的哀伤立刻刺痛了他的双眼。 如此贴近的距离,如此亲密的举动,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 胞. 好熟悉,可是却没有什么印象…… “你没事吧?”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希如拉会了有些迷茫的思绪。 当她重新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澄静,已经没有刚才的悲伤和迷茫。 哲熙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些什么……变化如此之迅速, 简直是判若两人,快得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没事……”她轻若吐丝,眼睛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沮丧,“我只是很郁闷, 我找不到原来的感觉,就像迷路了一样,没有办法完美的诠释《距离》,甚至连弹 下去的勇气都快用尽了……” “为什么呢?”哲熙温柔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淌,“你很聪敏,为什么会这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希如也模糊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他说出这些话,只觉得和 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很熟悉,有种很放心的感觉,既然说了就说了,或许他能 帮助自己解决问题,“《距离》其实是一首很感性的曲子,曲子之间所流淌着的每 一个音符似乎有着它独特的魔力,曲调有些欢快,轻盈,荡涤着幸福的旋律,那是 爱侣之间生死相守的誓言,也是家人之间温暖的亲情交流,它里面所透出的温馨气 息和浪漫情怀,是那样的特别……” “然后呢?”哲熙凝视着她的双眼,咖啡色的瞳眸忽然紧缩。 “我没有办法弹奏这首曲子,弹奏那首曲子需要太多太多的爱,里面浓郁的爱 意和亲情让我透不过气,旋律从我的指尖流出,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强烈的悲伤, 强烈到令我窒息的悲伤,不管试几次都一样,我无法融进去那种快乐幸福的氛围… …” 希如背对着阳光,恍惚间,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美丽到令阳光都自惭形秽, 空气中透着的悲伤是那样强烈,她就像是一颗闪着光芒的透明水晶,美丽至极,却 又脆弱,仿佛一碰即碎般危险。让人忍不住燃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保护她, 让她摆脱那些悲伤的束缚…… “你应该是快乐的!”哲熙忽然轻轻地笑了,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想想你那些快乐的事情,忘掉那些不快乐的回忆和烦恼,你很坚强,但太过于坚 强的话很容易受伤的……” “想想……那些快乐的事情?”她轻轻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眼里闪烁着半信 半疑的迷茫。 “闭上你的眼睛……”他的话语像被施上了魔法,希如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淌,“回想一下,回想一些快乐的回忆……” “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只有回想那些快乐的、幸福的事情,其他的悲伤,其 他的烦恼,都忘了,不要再去提及……” 快乐的……事情…… 室内忽然沉静下来,只有时而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后发出的沙沙声响。 希如紧抿的粉唇忽然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纯真,醉人,她看到了好多好多的 美好画面,第一次接触钢琴的喜悦;第一次举办音乐会…… 和爸爸妈妈一起,躺在大片的薰衣草中央,看夕阳,看日落……她似乎能触碰 到黄昏时候的阳光,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也似乎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感受到 花瓣落在手心的柔柔触感;她听到了他们的笑声,那充满幸福与快乐的声音…… 就是这种感觉!! 她猛地睁开双眼,澄澈的双眸不再迷茫,她一骨碌地站了起身,坐在椅子上, 手指在琴键上由左往右,流水般行走,发出一阵欢愉的响声。 “我要开始弹咯!”她对他神秘一眨眼,指尖已经开始在琴键上跳跃。 很美的一首曲子! 每一个音符都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像是情人之间互相倾诉的爱慕,又似亲人之 间传达关心的问语,每一个音律都荡漾着青春的活力,盎然的生机,犹如春日和煦 的阳光,温暖直至心灵。忽然,曲调变得激烈高昂,像大海一样澎湃激昂!像狂风 暴雨一样变幻莫测! 然而,当曲子变换的最高点,又渐渐缓和下来,像是经历里过什么生死磨难, 飘荡着略显哀伤的气息,却又充满着不屈不饶的倔强,野草般的坚强,像是坚信着 某种信念,曲调又慢慢恢复了生气,雨后春笋般地猛长,最终,幸福、快乐、轻盈 的旋律重新获得了力量,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憧憬和向往…… 曲终…… 啪啪啪—— 哲熙情不自禁地鼓掌着,眼里闪烁着对曲子的赞赏,感叹道:“这真是一首了 不起的曲子,从头到尾像是在讲诉着某种故事,洋溢着青春和热情,以及它之中所 包含着的信仰……” “它不算一种故事……”手指轻轻地抚上那张保存的十分完整的乐谱,儿时的 誓言是那样的清晰,“它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是他们对生活的总结,对他们 有着重要的寓意,《距离》的意思就是不管经历了什么磨难,艰辛的岁月、或是最 遥远的生死距离,他们始终坚信,他们的心是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至死不渝……”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至死不渝……”哲熙别有深意地品味着这些话, 对希如温和地笑了笑,“那你现在还生不生尹浩的气?” “尹浩?”希如略带疑问的眼神在哲熙的身上停留,“你怎么……” “因为啊……我就是被尹浩‘请’来给你当辅导的哦!你可不要再生气了…… 他刚刚说的好像有点太过火了,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不会 不清楚吧?” “呃……”希如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教你的方法其实都是浩他告诉我的,现在我的任务 完成了,就不打扰你练琴了,先走了,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哲熙脸上永远 保持着那种无公害的温柔笑脸,特意将我们这两个字说得很重,他对希如挥了挥手, 说了句,“等会儿见!”转身,关上音乐室的大门。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教你的方法其实都是浩他告诉我的……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教你的方法其实都是浩他告诉我的……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教你的方法其实都是浩他告诉我的…… “呵呵……”希如嫣然一笑,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甜甜的,暖暖的,牵动着 她心灵深处的最柔软的那一片地方。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你似乎太多嘴了……” 哲熙刚关上门,就听到了尹浩的略显责备声音。 “是吗?明明很关心她,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呢?” “没必要……” “你是觉得她很像佐夜薰吧?”哲熙倚着门,语气很轻,轻得让空气再次充满 了悲伤的气息。 “是……很像……但是……却不一样……”倚着墙,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 用尽了他的力气,有着太多足以令人窒息的绝望,“她们两个完全不一样,我不知 道为什么总是在她的身上看到薰的影子,可是事实总是不断地告诉我,告诉我说她 不是,她不可能是薰,薰所弹奏的乐章从来都是快乐的,就算遇到挫折,遇到烦恼, 从来都不曾改变她的纯真,快乐……她们差太多了……” “所以你就把气出在她的身上?”哲熙的语气从来都是那样的平静,但这次可 以明显听出来他对他行为的不谅解,“就因为你总是在她的身上看到薰的影子,所 以你就为了平复你的错觉,不断地将你自己的情绪出到她的身上,你不觉得,这样 对她很不公平吗?每次这样反复地激怒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看到她刚才的模样,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竖 起满身的锐刺,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她太坚强,坚强到令人心疼,坚强到太容易受伤……” “像这样的她,内心其实脆弱得像水晶一样易碎,你忍心这样对待她?” 尹浩依然保持着沉默,哲熙也不再说话,英俊的脸庞上染上了浓浓的哀伤,两 道狭长的孤单的影子在宽大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落寞,孤寂…… 今日的天空特别的蓝,希如的心也特别的宁静。 自从那天起,虽然尹浩对她总是视若无睹,可是没关系,她知道,每天在音乐 室练琴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音乐室外静静地听着,每当她出现问题后,哲熙总能 在第一时间出现,帮她排解难题,然后在跟她说,他说知道的一切,都是门外的人 告诉他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尹家为他做早 餐,而他总是照例自顾自地吃着,然后和她一起开车去上学,尽管一路上沉默,只 有两颗跳动着的心脏提醒着他们时间在流动,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最近的早 餐特别的丰盛呢? 对着窗外,希如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微笑。阳光洒在她脸庞,在她那吹弹可破 的皮肤上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乌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如星光般璀璨耀眼的自信光 彩。 离音乐祭越来越近了,她得好好加油才行! …… 关于音乐祭的出赛人选,皇宸内传的沸沸扬扬,各种声音都有,有的奇怪为什 么不是由尹浩或是哲熙出场,而是由希如参加,虽然在皇宸公主的选拔赛上获得了 非凡的成就,可是在这种论名气的比赛内由尹浩或哲熙出场不是更好,毕竟希如在 音乐界上没有什么惊人的成就,为令人信服的只是一张来历不明的乐谱? “为什么不是尹王子参加呢?”女生甲。 “是啊!哲熙王子出场也不错啊!为什么是希如?”女生乙。 “咳咳!”佑欣凌厉地眼神快速扫过后面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敢在她面前说 希如的坏话?【PS:人家是在你身后!】 两个不谙世事的女同学被她这样一下,立刻闭上了嘴巴,讨好地对她笑了笑。 “我说笨欣,人家也有说话的权利,你那么凶干嘛?”炫酷酷地那两个女同学 放电,幸福的爱心泡泡立刻漫上了她们两个的眼睛,帅啊!!!! “我呕!”佑欣不屑地做呕吐状,高傲的眼里充满厌恶,“上次的账我还没跟 你算,你就那么不怕死吗?” “诶?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瞒着她这件事,但是如果不 是我说出来的话,现在她怎么有这个出赛资格?你也得感谢我才对吧?” “感谢你?哈!我今天就好好地感谢你!”佑欣恶狠狠地说着,凶神恶煞地挽 着袖子,做出一副泼妇准备干架的模样。 “妈呀!”炫惨叫一声,逃亡去了。 “别想跑!!!”就这样,你追我赶,两人在教室里杀来杀去的。 “幼稚!”尹浩冷冷地说着,幽深的瞳眸里却闪过一丝笑意。 “呵呵!看来希如不在,没人管佑欣的话,炫的日子就要这样一只难过下去了 ……”哲熙调侃道,含笑看着他们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教室里洋溢着轻松快乐的气息。 阳光透过树梢,细细碎碎地照射在走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焦急地跑着,停在 高一A 班的门口,扶着门,呼呼地喘着气,用断断续续的话说:“咳……佑……欣 ……不好……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外的人儿:“小 瞳?你怎么了??”小瞳是她的同桌,人长得很可爱,也很好相处,平常跟她们的 关系都不错。 跑那么急干嘛?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啊??”小瞳依旧喘着气,大大的汗珠从 她焦急地脸上不住地下落,“出……出事了……你还在这?” “出事?出什么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吗?”佑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谁说你出事了!”小瞳终于能好好地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希如出事了! 你还在这里?” “去你的,她不是好好地在音乐室练琴吗?能出什么事?还是说她无端无故地 被人家的开水烫到还是没事走在路上被砖头砸到?”佑欣不以为意地说着,还夹杂 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呸呸呸!”小瞳都快被她气疯了!!“你怎么这样诅咒她呢?你还是不是她 的朋友?”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还是尹浩注意到了不对劲。 “希如她……” “怎么了?”哲熙追问道。 “希如她现在在医务室里,她的右手被金惠芸用开水烫伤了!!” “什么!!!!!”佑欣不可置信的魔音充斥着整个教室,而尹浩和哲熙已经 冲了出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炫拍了拍佑欣呆掉的脑袋,“还不去医务室看她?小 瞳,你先去通知若依。” “哦,好!” ………… 医务室内,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就连床上的人的脸庞也是苍白没有血色 的。风儿轻轻拂过,阳光爱怜地抚上她的右手,缠满了厚厚的绷带的右手,她眼里 星光般璀璨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地黯淡,然后消失。 真好笑。 前几分钟她还信誓旦旦地要为音乐祭而努力,然而,现在呢? 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很轻,很美,美得令人心疼,美得让人不忍再继续看下 去,美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你的面前消失…… 狂奔赶来的尹浩和哲熙,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却异常的安静,脸上浅浅的微笑却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尹浩的心忽地被纠紧,像千万只蛀虫在撕咬,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呜呜……希如……”佑欣哭喊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宁静,焦急担忧的汗水和泪 水交织在一起,她哭着跑到希如的床边,看着她沉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看着她 嘴角若有似无的浅浅的笑容,心里一阵慌乱。 “我没事……你哭什么啊?”希如举起右手,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是 一看到手上那厚厚的绷带,只能取消这个念头,有点笨拙用左手轻轻地拭去她的眼 泪。 “可是你受伤了,音乐祭……音乐祭怎么办?”她哽咽着,闪烁着泪光的双眼 疑惑地看向希如。 “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呢……”希如目光淡定,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会参加的。” 一阵凉风拂过,尹浩气愤地举起希如的右手,激动地说:“你参加?音乐祭就 在后天,你这只手要怎么参加?你这个样子怎么诠释《距离》?” “啊……”希如吃痛地呻吟出声。 尹浩怔了怔,立即松开了紧握着希如的手。 “它会好的!”希如并不在意,笑容格外地坚定,“我可以参加,我等了这么 久就是为了今天,我不会放弃的!” 一旁的校医再也看不下去了,坚决地反对说:“你不能参加!如果你不想让你 的手废掉的话,一个礼拜内都不要动到那只手。你必须好好静养!” “我……” “希如……”希如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若依打断。 “若依?” “希如……刚刚……我……”若依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眼里闪着若隐若现的泪 光。 怎么大家都哭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大概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希如先行安慰道。 一滴眼泪从若依的眼角滑落,为什么?为什么要她来宣布这残忍的消息? 那个侯老师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尽职?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就直接跑掉了… … 混蛋! 若依在心里咒骂着。 “希如……我……” “什么?” “我刚才遇到……你们的班主任了……” “是吗?怎么了?” “他叫我跟你说……”若依绞着裙角,不安惶恐地欲言又止。 “说什么?”希如依然保持着浅浅的微笑,而她的心却慌乱地跳动着,仿佛是 在预警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他叫我告诉你音乐祭改由尹浩参加演出,他希望你好好休息!”若依闭着眼 睛一口气将金丝猴交代的话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医务室内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屏息沉默地接受着预料到的消息, 只不过这消息,似乎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眼里的最后一点希冀瞬间熄灭,空气不再欢快地跳跃,转眼之间充满了悲伤的 气息。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消息,希如有点措手不及,她紧捂胸口,瞪大了双眸盯 着若依。 她心里最后一道坚强的堤坝终于溃堤,但她的眼睛仍然不死心地盯着若依,希 望从她的口中得到求证,却又害怕她听到的依旧是那个残酷的消息。 “你是在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从来不曾在外 人面前流泪的她再也把持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是真的……是真的……呜呜……”泪水早就漫上了若依的脸庞,她也不可抑 制地哭了出来。 眼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希如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会?怎么会?你们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了, 对不对?” 希如略带期盼的眼神求证般地看向他们,得到的回应竟是一个个的摇头。 骗骗她,骗骗她也好,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一切就这样定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所付出的努力算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脑 袋里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消失,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受伤的右手狠狠地挥掉床边桌 上的一切物品,“凭什么?凭什么掠夺我所付出的一切!凭什么呀!” 胸口隐隐泛出疼痛,希如的唇渐渐泛白,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佑欣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喊着:“镇定剂,快给她注射镇定剂,快点!” 校医慌忙地找出镇定剂,一个小针筒轻轻地插进希如乱挥的左手,随着里面液 体的注射,希如激动的情绪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在她闭眼的最后一刻,可以明显得看出来,她眼里最后 所流露的,是满满的、深深的——绝望…… “除了若依和小瞳留下,你们都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佑欣轻轻地替 希如盖上被子,眼里飞速闪过一抹冷冽。 “你想找金惠芸?”确认尹浩等人真的离开了之后,若依看着床上苍白的脸庞, 冷冷的说。 “对,去不去?” “就我们两个?” “不然呢?”佑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难道你怕了?叫上你那群姐妹的话 会惊动尹浩他们,我可不想让他们坏了我的事!小瞳你留下来看着希如,她对这种 镇定剂很有免疫力,很快就会醒了。” “哦……”小瞳嘟着嘴答应着,谁叫她不会打架呢?她也好像教训教训那个金 惠芸! “现在去?”若依蹙眉,问。 “马上、立刻!” ………… “金惠芸你给我滚出来!”人还到,佑欣的声音已经先行一步传到大江南北了。 所有人都惶恐地给来势汹汹的两个美女让道。 “你们想干什么?”面对她们两个所散发出来的杀气,金惠芸尽管有些害怕, 但还是表现得十分的镇定。 “呵?我们想干什么?”佑欣冷笑一声,冲上前来拎起金惠芸的领口,“说, 为什么要这样害希如?你知不知道这个音乐祭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哼!”听到佑欣提到希如,金惠芸满脸的不屑,“我只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 像她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我看了就讨厌!” “自以为是的人是你!”若依实在是受不了了,上前就给了金惠芸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响。 所有人都屏息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金惠芸的小跟班们都躲在一 旁,胆怯地看着她们的大姐被打,谁叫打人的是威名远扬的蓝若依呢? 金惠芸的脸上立刻出现红彤彤的五指印,可见下手的力道真是不轻。但是她的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不屑,似乎这一巴掌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佑欣恨得咬牙切齿,扬起手想要将这副不知死活的脸打歪。 “佑欣!!!”小瞳焦急的声音传入耳朵,佑欣停下了正要下挥的手掌,“干 嘛?不是叫你守着希如吗?你来干嘛?” “希如不见了!”小瞳焦急的喊着,“我只是去了下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就 不见了,我四周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 “TMD !那你有没有通知尹浩他们?”佑欣恶狠狠地瞪了金惠芸一眼,极其不 情愿地松开她的领子,“下次再找你算账!佑欣!先去找希如!” “好!” 气势汹汹地跑来,现在又气势汹汹地离去……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为刚才的情景捏了一把冷汗,就连站在门外许久的老师都被 刚才的慑人的气势给吓到了。美女生气原来也是这么的可怕……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而尹浩的心却随着流逝的时间而越揪越紧,担忧占据了 他所有的思想,就像当初失去夜薰一样,无止境的悲伤和恐惧侵蚀着他的理智,他 在怕,他怕这次会希如会像夜薰一样凭空消失,再也不见了…… 到底在哪里? 他焦急地左顾右盼,忽然,学校顶楼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心灵 感应般,他一把认定她就是希如,尽管正面对着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根本看不清 上面的人儿,可是心里的直觉在告诉他,她就是希如。他再也不管是不是,像离弓 的箭一样地冲向了天台。 希如静静地坐在天台上,朱红色的裙摆随风飘扬,风儿撩起她乌黑亮丽的秀发, 她轻启粉唇,轻声地唱起歌…… “Come notice me And take my hand So why are we strangers when Our love is strong” 这是她偶然上网听到的,很喜欢它的旋律,哼着哼着就会唱了。天台的空气是 那样的清晰,来这所学校这么长的时间了,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好地方,还真是有那 么一丁点可惜…… 爸爸,妈妈,我在唱歌,只唱给你们!你们一定要仔细听哦! “Why carry on without me And everytime I try to fly I fall without my wings I feel so small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And everytime I see you in my dreams I see your face it’s haunting me II guess I need you baby I make believe That you are here It’s the only way I see clear What have I done You seem to move on easy And everytime I try to fly I fall without my wings I feel so small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And everytime I see you in my dreams I see your face it’s haunting me I guess I need you baby ” …… 一口气爬到顶楼,还是很辛苦的,尹浩轻轻地喘着气,有些疲倦的眼睛看向坐 在天台的人儿,一时间误会她是要自杀,可是听到她天籁般的歌声,他摇头轻笑, 想太多了…… 唱完了歌,只见她展开双臂,深呼吸了口气,没有了歌声,四周沉静了下来, 她珍珠般白皙的脸庞重新染上了哀伤。 “可以陪陪我吗?”她轻声问。 尹浩迅速环视了四周一眼,随即明白她是在自己说话。 原来她早就发现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尹浩走到她旁边,挨着她身边坐下。 “你刚爬上来我就知道了,因为我感觉到,另一股呼吸和你心跳的声音。”她 的脸色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到刚才在医务室哭闹的痕迹,甚至,她的声音里还蕴藏 着一丝--淘气? 尹浩霎那间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失神,但立刻清醒过来。 “听你的声音精神似乎好多了……” 希如眼里的笑意瞬间凝固,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尹浩接着说:“恨不恨我抢了 你的出赛资格?” “恨不恨?”笑意渐渐在希如的脸上扩大,“我干嘛恨你?本来就是你应该拥 有的,如果不是我突然插了一脚进去……”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将目光转向了蔚蓝 无际的蓝天。 气氛再次凝固,谁也没有说话,显得异常的诡异。 最终还是希如打破了沉寂。 “诺!给你!”希如递给他一张乐谱,“为了弥补我这几天努力的成果,你出 赛的时候必须演奏这首曲子!” 《距离》的乐谱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却迟迟不肯去接。 “怎么?”她侧着脑袋,不解地问。 尹浩凝视着她清澈如水的瞳眸,温柔得仿佛快要溢出水来。眼里的深情顿时让 希如感到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她拿着乐谱在他面前用力地挥了几下。 “大家都说女人的心思难懂,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心思比那些女人难懂?”他终 于出声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如果是之前,希如敢保证这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绝对会让她痴迷,只不过…… “你说这句话会让我以为你在说我不是女人。” “呵呵!”他对着天空轻笑,“我可没有这样说!” 希如免费地赠送他一记白眼:“你还不是一样,见到人就冷冰冰的,今天怎么 那么反常?” “……”尹浩不再说话,沉默地看向远方的远景,蓝天下,他的脸上格外的惆 怅。 …… 希如也很无语了,她似乎可以听到一只乌鸦在她头上哇哇地叫着:“笨蛋…… 笨蛋……” “我……” 咕噜咕噜-- 肚子里的抗议声很不适宜地打断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希如憎恨地狠瞪了肚 子一眼,略显委屈地说:“我肚子饿了……” “走吧!已经中午了,去食堂!”他霍地站了起身,将手伸到希如的面前。 “你今天的反常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希如笑笑,覆上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背着阳光,竟让她有种错觉? 很熟悉,但也很陌生,不排斥现在的他,倒也有点喜欢,像太阳神阿波罗一样, 温暖且有安全感。 一路上,两人牵着手,一起来到食堂,沿路的学生见到他们,像是见到童话中 的王子与公主,满怀羡慕和憧憬的眼神自动地为他们让道,两人本来就是天生的发 光体,面对这样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可以说是——直接忽略! 进了食堂,两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希如向服务员点了两份菲力牛排就将满 脸爱心的服务员打法走了。 “长得太漂亮还真是祸害……”希如小声嘟嚷着,看着对面优雅地吃着牛排的 尹浩,再看看自己包满绷带的右手,“唉……” 听到叹气声,尹浩将视线移到希如身上,看到她的右手,一字不吭地帮她将牛 排细心地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吃吧!” “谢谢咯!”希如有点笨拙地用左手拿着叉子叉着牛排,轻轻地放入口中,细 细咀嚼,“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现在的我和医务室里的我反差那么大?”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他不痛不痒地说着。 “可是你不问我我会很想说的。”她轻笑,“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当我自言 自语。” 尹浩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吃着,但心里仍是想要知道答案。 “其实说不难过是骗人的,那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我的信仰我的努力 就这样白费了,当然,之前我也有过带着这只缠满绷带的手去参加比赛。”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少没经过大脑的想法,直到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我 睡了过去才否决了那些自杀性的想法。” “那一小点剂量的镇定剂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不到十分钟就醒来了,只 是小瞳一直守在我的床边,我才继续装睡,直到她离开的时候我才逃了出来。” “躺在床上那会儿我想了很多,《距离》这首曲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第一 次在世人面前发表就被我糟蹋了的话我可能会恨死我自己……”嘴巴忽然觉得咸咸 的,原来是眼泪的味道,第二次在别人的面前流眼泪,还边吃边流边说话……真好 笑…… 尽管有些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她十年来的努力就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所以只能把希望交到你手上,以你的天赋,这曲子你应该很快就能学会,音 乐祭在后天开始,这段时间我要当你的老师,毕竟这首曲子凝聚了三个人的心血, 也不是很容易就人融进去的,除非——你够了解他们?” 听着她的话,尹浩忽然有种想要大声狂笑的冲动,碍于现在是在食堂,他的脸 部表情有点僵硬,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小女孩拿着《距离》的乐谱,对他说。 “当然啦!”佐夜薰倔倔地抬起头,“这首曲子真的很难哦!要是你肯定不会 弹,就算是整个音乐界,能够将它完美诠释是人估计也没几个!” 心中泛出淡淡的苦涩,小时候的一切他都记得,那她呢? “你就怎么肯定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在音乐祭演出这首曲子?”尹浩疑惑地看着 希如。 肯定? 她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呀! 希如摇了摇头,说:“我一点也不确定,只不过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叫我试试, 只是带点小小的侥幸心理……” “就这样?”明显的怀疑口气。 “就这样!”斩钉截铁的答案。 “那走吧……”尹浩眼睛看着她的餐盘. “去哪?”顺着他的视线, 希如看着自己早已空空如也的餐盘,“呵呵……去 音乐室吧!” “嗯哼?你现在还想跑到哪里去?”佑欣双手环胸,恨恨地说着,那表情似乎 要将希如生吞活剥的样子,“我们找你找得要死,你居然悠闲悠闲地和我们的尹大 帅哥吃午餐,呵呵,很浪漫哦?” “……”无语,真的无语。 食堂内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这群俊男美女身上,面对越来越多的探究目光,希如 只好僵硬地牵动着嘴角,用无奈至极的口吻说:“我们出去说……” “不要!”佑欣一口回绝,“你吃饱了没事,我还没吃呢!至少要喂饱我的肚 子再说。”说完大步向餐桌走去。 紧跟在后的若依只好耸了耸肩对她表示同情和无奈,她的肚子也很饿了,民以 食为天,没办法! 希如蹙眉,回过头来,对尹浩说:“抱歉咯,看来你只能自己去音乐室了!” “随便……”尹浩拿着乐谱,朝着身后的希如挥了挥手。帅气的身影迎着太阳 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挥手? 这算是说再见吗? 希如微微一笑,心中的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个纪佑欣,只 感觉天旋地转,头痛哦! 佑欣担忧的目光隐匿在餐盘中,说是这样说,不担心她才怪。 “人家都走了,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十分别扭的语气,明明很担心,却总是 不愿意表达出来。 “下午帮我请假,我要出去一趟……”她的语气很轻,微微侧头,几缕发丝轻 轻地落在她的侧脸,映出那张悲伤透明的却又美丽得摄人心魂的脸庞。 佑欣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要去哪?” 所有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佑欣身上,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佑欣轻咳了一声, 继续说:“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去……买花……”她的目光深邃,像一湖平幽的湖水,深不见底,却又溢满 了悲伤的水汽。 买……花? “哦……”佑欣的声音低了许多,“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帮你请假……” 佑欣深深地望了希如的背影一眼,她的背影有些落寞,孤寂得令人心疼…… …… 出了校门,希如漫步在路上,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向墓园走去…… 虽然已快入冬,但是今天中午的太阳还是热辣辣的,百合花瓣上的水珠在烈日 下闪着晶莹的微光,在灼热的柏油马路上显得格外亮眼。 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回回不停地从她旁边开过,不管是车上的驾驶还是路上的行 人,路过时都好奇地看向她一眼,甚至还有一些较为轻浮的青年停下车来,想跟她 搭讪,只是在这里是不允许停车的,他的下场当然只有一个,就是讪讪地拿着一张 红色的罚单,对着她曼妙的身影望尘莫及…… 希如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她似乎感觉不到别人探测的、好奇的、惊艳的目光, 太阳的毒辣似乎感觉不到,外界的喧嚣似乎与她无关,她淡然地穿过一条条马路, 无视于别人假意的,善意的帮助,走了20分钟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墓园的出口。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两棵大树像侍卫一样傲然挺立在出口两旁,希如没有停下 脚步,对于这些熟悉的景物她也无心欣赏,反而加快脚步,按着再熟悉不过的路线, 往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就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座普通的墓碑紧紧相依,墓碑上的照片保存得很 好,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恬静典雅的微笑,和男人刚毅帅气的脸庞是多么般对,他们 曾经是人人称赞的一对,他们曾经是最辉煌的一对,他们的笑容就在这里成为永恒, 他们就这样在事业的最顶峰的舞台上悄声不见…… 眼睛渐渐发酸,含着泪,希如将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然后默默地跪坐下来。 “爸爸……妈妈……”她啜泣着,一滴滴泪水不可抑制地掉落下来,滴在腿上, 滴在缠满绷带的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彩色亮光,折射出她心 中的悲伤…… 那伤是那样的锥心刺骨,那痛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对不起……” “小薰答应过爸爸妈妈说要学会坚强的,可是眼泪总是控制不住,今天小薰在 学校里哭了好多次,而且还是在别人的面前哭的……” “而且小薰还弄伤了右手,妈妈还特别说过,身为一个音乐家,手是最重要的, 一定要保护好这双手,小薰却没有做到……” “音乐祭就要开始了,我们努力的结晶将在世人的面前呈现,然而那个演奏的 人却不是我……” “你们会怪小薰吗?小薰笨,小薰不好,好不容易争取到出演的资格,却又在 紧要关头……” “把乐谱交给尹浩,小薰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希望爸爸妈妈能在天上保佑, 希望他能够将《距离》完美地诠释,让我们辛苦努力的结晶得到更好的肯定……” 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着,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两座冰冷没有温度墓碑,而是两个 人,两个活生生的人,她可以看见他们脸上浅浅的笑容,她可以听见他们在她耳边 鼓励的话语……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愿意用生命去交换…… ………………………………………………………………………………………… ………… 有着浓郁西洋风格的音乐室内,半开的大门里悠悠透出一阵动听的钢琴声,富 有生命韧性的旋律轻轻地在走廊上回荡,这就是《距离》,凝聚了爱与幸福的乐曲 …… 真是一首了不起的曲子,现在他终于能够体会当时佐夜薰的心情了。 修长像是特意修饰过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跳跃,一切动作如潺潺流水般流利, 不带一点儿瑕疵。 手,停留在门把的上方,听着从音乐室内慢慢流淌出来的旋律,希如的嘴角微 微上扬,一种欣慰在心里缓缓地荡漾开来,漾起一圈圈粼粼的涟漪…… 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幽黑深邃的瞳仁也重新绽出一丝光亮 …… 如启明的星辰一般璀璨,如初生的太阳一般耀眼…… “怎么站在门外?” 熟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希如猛地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双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滞…… 此时此刻的她、他的眼里只有彼此,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离,凝视着彼此…… 最终还是希如先受不了如此令人想入非非的场景,尴尬地别过了头,僵硬地说 :“没……什么……只是不想打扰你练琴……” “没事……进来吧……”尹浩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对刚才那像一世纪般漫长 而缠绵的凝视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其实……好像……也不算什么事…… 只不过是他平静到有点冷淡的感觉的口吻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好快…… 好快…… “嗯……”她淡淡地回答着,眼里闪过一丝掩不住的失落…… 失落? 可笑…… 只可惜那稍纵即逝却又赤裸裸的失落他没看见…… 也可惜,他眼里的落寞,她也没看到…… 她是她,她是她,再像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是希如,永远也不可能是佐 夜薰…… 那么,他和她的世界就不应该有其它的交集…… 他的左边胸口,至始至终,只住着一个人,他的心里,所占据着的,是满满的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思念和爱恋…… 十年来从未改变的感情,如此深厚,她,是否也感受得到?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在这客套拘谨的对话和弹奏中度过这个下午,工作了一天的 太阳也准备下山休息去了,娇艳如火的晚霞染红了大片的天空,校园内的花草建筑 全都镀上了一层橘黄色。 放学也有一点时间了,这样的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 音乐祭就要到来,时间紧迫,分分秒秒都在黑白的琴键上度过,尹浩和希如就 像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连吃饭的时候谈论的都是关于《距离》的问题。 似乎只有《距离》是他们两个唯一的话题,没有牵扯到其它的事情. 皇宸贵族学校作为主办单位,每个校董们老师们都绷紧神经,为音乐祭的举办 做准备,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庄严神圣的学院里洋溢着紧张和兴奋的气息。 音乐祭终于如此到来,气球彩带飘扬在学校各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其他学校 的学生其它国籍的记者们在谈话、拍照…… 一年一度的音乐祭,总是能受到各界人士的重视,然而今年的音乐祭比往年更 加受瞩目,原因是传言皇宸的参赛人钢琴王子尹浩要演奏的曲子是佐氏夫妇与她女 儿最后来不及发表的伟大巨作——《距离》。 《距离》是佐氏夫妇生前最重视的一首曲子,虽然没有发表过,但是佐夜薰和 佐氏夫妇曾经说过,那是他们这辈子最骄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新闻界、音乐界、商业界全都因这个消息而轰动…… 校内校外的停车位停满了拥挤的车辆和各个杂志报刊或是新闻记者的采访专车。 学校这么大的土地似乎也快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和车辆。 从天台上往下看,拥挤的人潮和飘扬的彩带气球是那样的热闹,迎着风,希如 有些憔悴的脸庞因为失眠而更加黯淡。 这一天终于到了…… 她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眼睛却湿润润的? 风拂过她的双颊,她乌黑的眼眸蒙上一层轻纱似的灰色,校园内热闹喧哗兴奋 的气息感染不了她,她就像是一个远离喧嚣的天使,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一阵悦耳的铃声惊扰了她的宁静,她静静地看着手机上跳动着的“纪佑欣”规 规矩矩的三个字,顿了一会儿了,按下了接听键。 “喂……” “林希如你现在在哪里啊?音乐祭快开始了你到底又在玩什么失踪啊?#%#%%@ ¥……”希如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佑欣就在电话的另一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 过去挽不回,安静地接受着一切吧……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轻轻地留下这句话,希如没等佑欣再啰嗦些什 么就直接挂机了。 快开始了呢…… 命运的轮回就在这里开始…… 也就由这里结束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