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转过身去卸下面具
我仍然会看到熟悉的你
可是你转变的是那么戏剧
对我从亲密到冷淡只一夕
突然我看不见你真正的心
转过身去卸下面具
我和别人一样走不进你
寂寞骄傲冷静什么是面具后的表情
无法自拔的迷恋下去不过是和自己拉锯
天真冷笑猜忌什么是面具后的表情
给我无法挽救的残局满足你躲在面具后的心
你躲在面吆笞运降男?
张宇——面具
1
我憋了一肚子的气,只等老婆回来与她理论个出个是非黑白,却没想等了好久
只是等到了她一个语气冰冷的电话。“家这边爸不在,妈一个人不方便,我要陪她。”
说完喀嚓就挂掉了。
我最恨谁打电话不说再见就挂掉,还有没有点最基本的礼貌了?这是什么?畏
惧潜逃还是不宣而战?怎么好像她比我更理直气壮!天亲地亲谁也不如自己的娘亲
啊。好啊好啊,你陪你妈去吧,没有你在我又不是不能活。
我用小半锅香喷喷好吃看得见的煮糊的大米饭和一袋榨菜打发了饥饿,继续无
聊,继续思考,继续思考,继续无聊。到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往她家里打
了一个电话,果然她在,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喂,喂,老公?这么晚是不是有事情?你说话呀!”
“嗯……”
“你吃饭了没有?冰箱里有一些菜,你做一下吧。自己在家里,晚上记得关好
窗户,电褥子记得睡觉前闭掉,药别忘了吃……”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软下来,本想故做温柔地问问她那边有了什么事,要在
娘家呆多久,是不是需要我过去。可她紧接着说道:“你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
然怎么和九妹约会呀!”
我羞愤不已,抬眼瞥了瞥书架上的日记本,一股无名的怒火喷薄而出:“行了
行了,你瞎说什么啊!你就在那边呆着吧!爱呆多久呆多久,永远别回来才好呢!”
我思忖了一下,然后把日记本密码打乱成原样,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她那边床头
的抽屉。成熟的男人必须是高瞻远瞩,老谋深算的,要想扮演好角色,就要戴好面
具。
失眠啊失眠,烟啊烟。一整夜,只有这两样东西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陪伴着我。
习惯性地一伸胳膊,另一边竟然没有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入怀,还真是不太舒服。
我试过了枕头,结婚时她买的大布熊,两腿把被子夹紧……都找不着感觉,怎么着
也和抱老婆的感觉不太一样。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次不同床,可我那亲爱的老二,
却在凌晨三点时不合时宜地勃起了!现在,不但空荡荡的没有老婆的床和我针锋相
对,连它都金猴奋起千钧棒,一跳一跳地冲我耀武扬威!怎么回事,有水的时候不
渴,渴得嗓子冒烟才发现到了沙漠!我操!
没办法,改革嘛,总要有人受伤,总得付出牺牲。改革就是要打破旧的观念和
体制,开拓进取,与时俱进!日后若我们的婚姻若真的朝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难
道只因睡觉时没人可抱就得低三下四地挽留她不成?
2
叫“空白”的还真多!我在二百多个同名不同号码的QQ中挨个仔细地查看着具
体资料。用户号码:2430118 。用户昵称:空白。年龄:24。性别:女。国家/ 地
区:美国,加里福尼亚……个人说明:你是我深夜时的不眠和不愿醒的梦/ 你是我
最咸的泪水和最甜的笑容/ 你是我构思已久的一首诗/ 写好它/ 要耗尽我的一生。
这是我的诗!就是她!就是她!高小霓!她还记得这诗!她怎么跑美国去了?
跑美国干吗去了?还家里呆不下!——乱编的资料吧?
此号码在线。
高小霓在线!
我心头如小鹿般乱撞,手竟抖得按不动鼠标!
我长出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想了想,敲了个空格,发了过去。
——这一页空白,原本不是空白啊!
“?”
我是匹皮。小妮子,我是匹皮啊!你不认得了吗?我在真实姓名一栏写着“田
匹皮”,在个人说明一栏写着“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拯救你”,你没有看吗?你看
不到吗?
我又敲了一页空白。
“你好。你是谁呀?”
她不认得我了。她忘记匹皮了。她忘记这个曾与她海誓山盟真心相爱的人,忘
记那段年少痴狂风花雪月的往事了!
“我是你窗前永远闪亮的星/ 我是你耳边熟悉的吉他声/ 我是你不敢相信的传
说/ 跟你一起/ 讲诉不老的爱情……”
“你是田……”
“我是。”
“哦,你好!”
“……”
“你还好吗?听说你结婚了,还没有来得及祝福你呢!祝你幸福!”
我看了看那边的时间,是下午。听说是有十来个小时的时差的,她真的在美国?
“你在美国?”
“是呀!”
“你怎么跑美国去了?”
“跟男朋友一起过来的呀!他是美国人呀!”
美国?他妈的。八国联军里有它吧?离间国共撩拨内战的是它吧?朝鲜战争越
南战争干涉别国内政阻止中国加入世贸动不动就对华反倾销炸我南斯拉夫大使馆是
它吧?……位卑未敢忘忧国。美国这俩字一提起来就让我恨得牙根发痒,高小霓竟
然忘记国耻家仇,找了个美国人做男朋友!
怎么可能?怎么能?
“高小霓,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
“没什么。”
“哦。”
竟然无语。竟然凝噎不起来。我点燃根烟,深吸一口,镇定了一下。将所有思
念化为愤怒,将所有愤怒化为打字的速度和质量。
“高小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我们在一起的那段快乐
天真的时光已经在我的骨髓和血液里打上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你是那样清纯无
邪如一朵盛开在浊世的清莲尽管最终我们没能在一起但我还是时常会想起你每次想
起你我们分手后我依然为你写了无数首诗我知道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但是你知道
我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说这些我没有别的意思这
一切是我情愿做的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我虽然最终是你喜新厌旧但我也从来没有
恨过你我想不管你身在何方此时是怎样的模样我也要为你送上最深的祝福可我知道
祝福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虚伪最最苍白最最无力的东西但我除了祝福你在你面前
已经不再具备任何其他的资格和权利可是你怎么会找一个美国人做男朋友呢中国人
不好么你们学校那个学生会主席有本事把你从我美国人有什么有钱么我没有说你多
么多么崇洋媚外但是你真的让我失望了真的真的高小霓你让我失望了再”
她沉默。我的这段没有加标点的话她读起来也许会有点吃力。
“失望了再?什么意思?”良久,她才打过这句话。最后边我本是想打“再见”
然后毫不犹豫地下线的,可是QQ发送消息那一栏打不下这么多字了。
“说。再说。”我不甘心地耍了把文字魔术,“没打完呢。再说,你这样的条
件,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啊!国产的也有好货啊!”
“嘻嘻,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的。”靠,她还有心思笑!
“美国人中国人又有什么区别,能找到幸福就好呀!JACK人很好呀,对我也很
好,很宠着我……”
“你父母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不然我怎么会出来呢!再过几年,我就要把他们接过来了。”
“美国的月亮是比中国的圆吧?”
“你少来了。不过这边真的很好,美国人也不是都那么坏的呀!我们家隔壁有
个老奶奶,为人好和善,我一有时间就去找她聊天,对了,我的英文提高得很快呢,
现在和他们对话根本没有问题了!不说我了好吗?说说你吧。你和你爱人怎么样?
她一定很漂亮吧?她应该会很幸福的……祝福你们呀!”
“我们……快离婚了。”
“真的吗?为什么呀?”
“爱需要理由吗?不爱需要理由吗?我的爱在你那里已经消耗贻尽,还有力气
好好地爱别人,给别人幸福吗?”
“不会吧!不要再提我们那些事情了好吗?那些都是小孩子的事情了!你什么
时候才能长大呢?我听章芳妮说你和她好像是不是太好,可是也没有到离婚的程度
呀!两个人聚到一起多么不容易,佛说五百年才修来同船渡呢!是她的问题还是你
的问题?”
呵,原来你也知道两个人聚到一起不容易。女人啊女人!
“是我的问题。她爱我,也许。可是,我无法爱她。”
“为什么呀?”
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喋喋不休地问为什么,高小霓也不能免俗。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尤其是感情。”
“章芳妮和你……联系了没有?”
“不但联系,而且已经见过面了。”
“她去找过你?”
“不但见过面,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而且一起过了夜。”
“什么?你们上床了?”
上床这两个字高小霓好像说得那么熟稔,我听起来却显得那么陌生。当年那个
羞涩的小女孩子别说是自己亲口讲,就是听到这个词,大概也要脸红好久的吧。她
终究是变了,我们都变了。
人终究都会变的,谁也逃不过时间。
“既然见面,自然要上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God heavens, you go as far as to the one night stand!”
“你激动什么呢,还说起鸟语了。一夜情怎么了?一夜情我还觉得不够呢。美
国人不是更喜欢玩这些吗?我听说人家有换妻换夫俱乐部,在报纸上就公开招聘性
伙伴呢!”
“你!你可真无耻!”她毫不迟疑地夸奖我。
“多谢多谢!”我抚摩着手腕处的烟疤,那里有着钻心的疼痛。
“你说的是真的吗?”
“要不要我把做爱的细节说给你听?可比咱们俩那时候直接多了。哎呀,忘记
戴套了,她要是怀孕可能就得麻烦些了……性是多美好的事情!我们的肉体就是用
来愉悦自己和别人的,不是吗?你和你的美国男朋友做爱感觉不好吗?”
我本想再说一些下流恶毒的话,实在想不出更多了。
“你恶心!我瞧不起你!”
“呵呵。”我在电脑上打着笑脸,自己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对不起,JACK喊我了,我有事,再见!”
我呆呆地坐着,就那么一直地看着高小霓的头像渐渐灰暗下去,不再闪动。翻
看着刚才的聊天记录,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落下泪来。
我真他妈的莫名其妙。我真他妈的是天才。高小霓肯定想像不到此刻电脑前的
我是怎样一副难看的生不如死的表情。
我还是忍住没哭。
我甚至哈哈大笑。
我的嘴始终保持着笑的造型,一直到昏昏沉沉地伏案入睡。好像又做了个梦,
高小霓和我,都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在春天的原野上放风筝,欢快地哼
着歌谣,唱啊,跳啊,我在前面牵着线飞快地奔跑,她在后边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追逐。她说匹皮,等等我,等等我啊,不要扔掉你的小妮子啊……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