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一阵厮杀 叫狗蛋的胡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有什么动静,睡吧睡吧。" 三梆头说:" 不对,我听得真切,是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别再是那两个小子 跑了,到时候大当家的回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叫狗蛋的打个激灵,爬起来说:" 要不咱们出去看看,要是真跑了,可不是 正经勾当。" 两个胡子掌着灯,走出来看,祥子还在马棚里拴着,两个胡子放心了,返回 了屋子。 又过了一会,叫三梆头的胡子捅捅狗蛋:" 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刚才出去看 时,你看清了,那两个小子都在么?" 狗蛋犹疑地说:" 都在吧,跑就都跑了,还能留下一个?" 三梆头坐起身:" 不对,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再去看看吧。" " 要看你自己去吧,我梦里刚跟媳妇亲热就让你给折腾醒了,我还要做梦哩。 " " 你不去我去,要是跑了人,大当家的砍下你的狗头来,你天天去做梦吧。 " 三梆头嘟囔一句,又走出了院子。 祥子正暗暗替来顺祈祷,三梆头的灯火照到他的脸上,又朝马棚里照去,马 棚里空空如野,连板凳都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三梆头可着嗓门叫:" 人呢, 人跑哪儿去了,你说,那个瘦猴到底跑哪儿去了?" 扯过祥子的衣襟,啪啪就是 两耳光,又" 嗖" 地抽出刀来,向祥子的胸前比划,就划着了他的前襟,有血洇 了出来。 求生的本能使祥子拼命挣扎,也是力量用得猛,竟把本已被他拖出石阶的马 槽子扯落到地下,正压在三梆头的身上,祥子的身子也随之倒压了下去,三梆头 " 啊" 地嚎叫了一声,刀甩了出去,他的小腿骨已经给压断了,整个人趴在地上, 再也爬不起来。 屋里的狗蛋这一吓吃惊非小,提着枪急匆匆地跑过来,眼前的情形让他目瞪 口呆,三梆头的腿给石槽子压着,身上压着祥子,狗蛋举着枪托照祥子的头就打, 怕打着三梆头,不敢用力,砸了两下子都给祥子闪过了,砸第三下时,气极的狗 蛋用足了蛮力,狠狠地砸下去,祥子一滚,枪托正打在三梆头的头上,登时打得 脑浆迸裂,气极败坏的狗蛋要发疯,再次举起枪托,祥子闭上眼睛,他知道,自 己的生命到此真的终结了。 油灯给风吹得灭了,有小鬼来捉心狠手黑的狗蛋,还没等他的枪托落下,给 人在身后打了一下子,仆地跌倒,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紧追着三梆头去了。 这是来顺,他跳到外面落地的响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村 民都看在眼里,也看见了祥子、来顺给胡子们带进院子,来顺落地时,他正出来 撒尿,刚掏出那物什,给这一声响吓了把尿缩了回去,朦胧中见于家院墙上似乎 掉下一物,又半天没有动静,壮着胆子过去,才看出是一个捆在板凳上的人。这 时来顺已经清醒过来,初以为是来捉他的,后见来人并不动手,试试求叫:" 大 哥,你救救我。" 那人也是平日里看不惯胡子的所为,又把来顺当成是胡子们绑 来的肉票,就给来顺解开了绑绳。 来顺伸展一下捆得血液不畅的手脚,把身边的凳子倒过来,支在墙上,又求 那人说:" 大哥,你好人做到底,我得再进院里去救我哥。" 那人应允,给来顺 稳稳地扶住了凳子。借着这个高度,来顺重新爬上大墙,顺原路进了院子,正看 见狗蛋用枪托打死三梆头,又要打祥子,恰好他看见祥子的斧子放在马棚外的墙 头上,顺手拾起,三步变做两步赶到三梆头背后,抬手就是一下子。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两个人欢欣不已,拾起狗蛋和三梆头的枪,祥子又接 过斧子,把上面的血迹擦了擦,掖在腰间,两人出了院子,祥子问:" 我们该去 哪儿呢?玉娴姐又不在这儿。" 来顺举起拾到的枪说:" 还能去哪儿,我的枪给于家洼的胡子拿走了,我得 弄回来。这个枪比老刘头的差不了多少。" 祥子有些疑虑地说:" 可是,我们去不也是送死吗?" 来顺说:" 这都死过一回了,还怕再死一回吗?" 这话让祥子坚定了信心,说:" 也是,有全、小栓他们也在那儿,他们都不 怕死,我们怕啥,去就去。" 两只出笼的鸟兴致正高,向大黑山的方向奔去。 十一 几乎同时与于大虎到达大黑山的地界,大黑山在于家洼打探消息的胡子捉了 人回来,没敢走大路,他们怕给于家洼的胡子猜出是他们干的,如果一路追赶过 来,少不得有一阵厮杀的,说不定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还会把命搭上,多好的女 人呢,做人质是可以索要大价钱的,敬献给大当家的,也是个摆得上台面,拿得 出手的女人,因此,他们故意绕了个大圈子,在山脚下找个地方迷糊了一小觉, 再兜回到大黑山,是的,如果不是这样,凭他们的快马,差不多天擦黑时就回来 了。只是于大虎没看见他们,道路熟稔的他们却发现了于家洼的人,一猜就知道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没敢回山寨,悄悄地绕到了侧峰的五指峰下,这里离山寨不 远也不近,是大黑山的最高处,可以望见山寨的动静,山寨里却无法看到他们, 没来过大黑山的人也找不到这个所在。 邵玉娴已被胡子们从马上放下来,并且把蒙眼睛的黑布扯下了,嘴里堵的布 也扯出来,只有身上的绳子没解开。经过差不多大半宿的颠簸,玉娴的身子有些 发虚,但她的精神一直那么好,只是头发有些乱,有几绺飘飘落到脸上,玉娴望 着身边的胡子,轻声说:" 把我的手解开,我不跑,我要理理头发。" 小胡子不敢动,望着领头的胡子,就上前给解开了绑绳,眼睛瞄着她,手中 的枪也有意无意地瞄着,那意思很明白,如果玉娴敢叫嚷或者跑,是会用枪招呼 她的,玉娴并不跑,玉娴轻蔑地笑了,她往手心里唾些口水,用掌心在脸上轻轻 地揉一揉,淡淡的口水在脸上润开,那脸上便闪出两坨红晕,浅浅的,娇羞而妩 媚,她外面衣着朴素,内衣是用葱心绿的绸子做的,脖颈处露出了一角,给于四 虎摸过的胸脯比在家时鼓胀了许多,像花叶上的露珠,被风吹过,颤颤的,馋着 了胡子的眼睛,她似乎听到有个小胡子" 咕噜" 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玉娴并不看他,在她的眼里,几个小胡子不过是几个哈巴狗,她重新抬起手, 将滑落到耳边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捋顺滑了,那头发就油光靓亮,一只不知深浅的 蚊虫落上去,竟跌断了两条腿。 小胡子又" 咕噜" 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 头,头,这她娘的 也太,太好看了,真让人受不了,头,头,你说句话呀。" 小胡子的声音有些急促,连喘息都急促了,他的裆下明显地支起一个帐蓬, 玉娴听见了也看见了,把头扭向那个被叫做头儿的,话却是说给小胡子听的:" 憋得难受么,遍山漫岭有的是石隙哩,想碰我么,来呀,等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