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现,邂逅儿时初恋 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蝎子放到我们面前,沁人心脾,有一种久违的芳香,透过嗅 觉从全身倾入我身体的每个毛孔,散发着暖洋洋的香气。 我吸了吸鼻子,小毛也陶醉的近乎夸张地说:" 真带劲!" 大龙讪讪的笑着, 看着自己带来的地方得到我们这么投入的认可,满足而得意。 "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是个好地方。" 我们不再理大龙,甩开腮帮子猛吃起 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样子,大龙还在哪儿喋喋不休的说着:" 你们还不知 道呢,这的老板娘长的也挺带劲的。" 一边还举着大拇指。 我相信大龙说的话,老板娘肯定是不错,以厚道的大龙来说,他是从来不轻易 赞扬一个人,如果这个人真的值得他去赞扬的话,那他是好不吝啬誉美之词的。 正吃的热火朝天,接了一个电话,是康哥的,说是一个古装戏找几个武行,听 说我们和小毛正闲着呢,非常高兴,说你们收拾收拾就动身吧,在云南的丽江,说 待遇还挺好的,康哥的意思是让我过去做副武指,并在电话里把我大大的夸了一番, 说只要我去了,他可就省心多了。 放下电话把这事儿跟大龙和小毛说了,两人也很高兴,都说螳螂跟着你混还真 没错。心中莫名的就有些温暖,在这个圈里呆的久了,看多了世事变迁人情冷暖以 及那些笑容背后的尔虞我诈,很难遇到真正的友谊,但是大龙和小毛让我慢慢的改 变了这种过激的想法,让我不断重新看待这个圈,也在努力的接纳这个圈的人和事 儿。 有人曾是这个圈里的一个前辈,记得有一次聊天的的时候说起这个圈,有很多 的感慨,他说:" 这个圈像一湖的黑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鱼,有些鱼本身颜色是 黑的,所以他很快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被黑色所保护,可是有的鱼是白的,要 想生存,就得把自己染黑,否则就无法混下去,可谓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说的很 沉重,一副久经沧桑的落寞样。 是阿,不为而为之,太多的无奈! 大龙捅了捅我,说:" 你看那就是老板娘,不错吧,气质挺好的。" 我顺着大 龙的手看过去,一个看上去风韵万千的女孩,仪态妩媚,笑意盎然正向我们走来, 她那娇美的脸颊上浅浅荡漾着的笑容有一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些亲切感,莫 名的就会涌出一些温暖的感觉;漂泊的人,很多的时候都是在一种惶惶的日子里煎 熬,内心其实非常渴望有一种温情的东西的。我想我有,大龙小毛他们也有这种感 觉。 老板娘显然是因为大龙经常的光顾而感激,过来打个招呼,更多时候用眼睛说 话,样子可亲可敬,她说:" 谢谢你们来捧场,让小店生辉不少。" 大龙讪讪的一 笑,说:" 没什么,我们也是觉得你这的东西不错,才来的,要是不好,他们可看 不上,尤其我这个哥哥……" 大龙拍着我的肩膀,老板娘将烁烁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忽然我看见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怔怔的看着我,我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似乎是 做错事的孩子,甚至有些惶恐,我笑笑,说:" 你好。" 她忽然说:" 朝阳哥…… 朝阳哥真的是你吗?" 我愣住了,多少年了,这个熟悉的呼唤已经在我的世界里慢 慢消失了,乃至我有时侯都觉得那只是一场梦,梦的不清不楚最后模糊,遗忘,但 是这一瞬间再次让我觉得一切是那么清楚那么清晰。 老板娘有些激动的抓住我的手:" 朝阳哥,你是朝阳哥,我是妞妞啊,我是妞 妞……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茫然的点着头,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锤炼的百毒不 侵了,任何事情出现都不会让我再有那个夜晚的茫然和心乱了,但是这一瞬间,我 的脑子还是乱了,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晚上…… " 你要了我吧!" 妞妞的这句话多少年来,一直在我耳边响彻,时刻让我回忆 起那个甜蜜的夜,那个动荡不安的岁月。 最终我像一个懦夫一样的逃离了,溃不成军,我没有要妞妞,甚至我连跟她再 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在她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哀求我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眼光中 的那种坚定,她曾经无数次的说过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在这样的夜晚,说 出这样的话,是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要托付给她深爱的男人,但是我却退缩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我心里涌出的是一种可悲的情绪,为我们的爱情最终没有 战胜她的父亲而可悲,还是因为我的退缩而可悲…… 妞妞远远的喊:" 朝阳哥,这一辈子我就爱过你一个人……就你一个人。" 就 我一个人!这是一个陈诺,还是一个誓言? 我的泪水肆意的蔓延下来,冲刷着我的脸颊,我的心一阵阵的刺痛,让我不由 自主的痉挛,是的,我也曾经用这样的话在妞妞的耳边说过无数次,但是这么一瞬 间,所有的爱情都像过眼烟云消失的无影无踪…… 爱情真是个可笑的东西。 第二天,天没有亮我就收拾行李匆匆的去车站,我不想让村里人甚至妞妞的一 家看见我那样的狼狈的离去,我甚至有一种要早点逃离这个养我20年的山村,躲的 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永远! 天灰蒙蒙的,一如我的心情,我提着行李向着村外 走去,眼睛涩涩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曾经在这个村里有我甜蜜的爱情,但是在昨 天晚上一切都恢复平淡…… 这时候我看见了妞妞,她站在我们经常约会的那个大树下,影子孤单而萧瑟, 她看见我,默默的走过来,一语不发,将热热的鸡蛋塞到我的包里,我看见她耸动 的肩膀和倔强的神情,我知道她是一直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有时候这个女 孩身上的那股韧劲总是让我充满了担忧,我怕她真的有一天会不惜一切;做完了这 一切,她直起身,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泪花闪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 我,说:" 朝阳哥,这个送给你,是我昨晚连夜做的……" 我接过手帕,顺势抓住 她的手,在晨曦中,我看见她的五个指头肚肿肿的,满是针刺的血泡,心里再次的 抽搐了一下。 妞妞没等我说话,一把抽开手,转身跑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泪 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妞妞送给我的手帕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凤戏珠的图案,后来那个手帕不知 道什么时候丢了,再也没有找着……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有很多的情感都是随着时间在慢慢的变化着,有的变得更 加深刻,有的却慢慢的在记忆中消失,我对于妞妞的情感也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淡然, 有时候甚至不敢再想起,因为我每想一起,我的心中就会刺痛一起…… 暑假的时候我回到了我的家乡,曾经去找过妞妞,但是没有找到,村里人说妞 妞出嫁了,后来他父母也跟着一起搬走了,好像说嫁的那个人是县城一家比较有钱 的主,是做什么木材的,村里人以此还嘲笑过妞妞的父亲,说你可找了一个好女婿, 以后不愁没有木材做寿材(棺材的意思)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妞妞,也没有了妞妞的任何消息,我原以为她伴随着我的 爱情一同消失了,但却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她。 如果不在这个异地他乡看到妞妞,我可能在我的记忆中永远的将有关她的一切 都埋藏了,不愿提起,不愿思想…… 妞妞能在这里看到我,可能也是没有想到,所以她也是激动的不得了,坐到了 我身边,失去了老板娘那种特有的矜持,像个小孩,叽叽喳喳地,她所表现出的那 股率真和热情依然保持了农村孩子的赤城,我想虽然妞妞身上再也看不到农村人的 影子,但她那些赤城的纯朴依然保持的很好,没有蜕变也没有消失。 " 朝阳哥真的是你,我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 我也没想到,你这些年还好吗?" 妞妞叹了口气,但随之一脸的笑容说:" 你看 我这不是挺好的,有吃有住,而且生意也不错,还有这么多的老主顾照顾。" 妞妞 说着话向大龙他们点头,意思多谢他们的照顾。 大龙和小毛被出现的这场变故惊的一直张大了嘴看着,觉得像是电视剧,后来 他们给我说:" 螳螂,你丫这绝对是一个牛逼的电视剧,太他妈的巧了。" 我本想 问问妞妞的家庭等情况,但却没有敢问,怕无意中引起她伤心的回忆,不管怎么说, 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是我有些对不起妞妞,应该我才是真正的爱情的背叛者,想到 这些,我看着眼前的妞妞,总不知道说什么,是啊,7 、8 年过去了,妞妞已经从 一个小姑娘变成了这个城市里的一个独当一面的老板,物是人非,我不知道还有什 么话好说的。 我茫然的看着妞妞,看着她亦看着我的样子,一瞬间我们都突然没有话说了, 妞妞首先打破了这种尴尬,说:" 朝阳哥,你们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我连连摇头 说:" 不用了不用了,挺好的了挺好的了……" 妞妞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和无措, 再次的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伤感,这些年我们似乎都变化了很多,可能在我们的记 忆中都想过如果两人见面会有很多话要不停的说,但发现现实永远比想象的要远, 这种远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就像现在我们的邂逅,可能我们谁也没有想象过在这样 的一个场合我们会巧遇,而导致相遇后的无语。 妞妞显然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很多了,从她的言谈到瞬间对事物变化的掌控都要 比我好的多,因为她接着又问了:" 嫂子怎么没带来。" " 嫂子?" 我没反应过来。 小毛捅了一下我,我明白了过来,打着哈哈:" 你看像我这样的,还有谁肯嫁 给我,四处漂泊不定,谁也不敢嫁啊。" 妞妞的脸色中掠过些许黯然,不知道她想 什么,很快的她又笑着打岔:" 那是你眼光太高了。" 我笑笑,说不出什么来,有 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是苍白的,最好的就是沉默,沉默本身是一种承受。 妞妞似乎也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她站起身说:" 朝阳哥,我 还要去接孩子,他在夜校学钢琴,太晚了我怕他害怕,你们慢慢吃着,等我回来再 聊,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们的食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 连连的点头:" 肯定肯定的……" 妞妞一脸笑容的走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跟我一 样的难受,难受我们彼此的那份生分和陌生。 妞妞走了,我的心情一落千丈,也没有任何食欲,我站起身说:" 咱们走吧。 " 大龙他们看我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开玩笑,站起身跟着我向外走,大龙颠颠的跑 去结账,一会儿就走回来了。 我用征询的眼睛看着他,大龙说:" 老板娘不让收我们的钱。" " 哦!" 我点 点头,走了出去。 夜真冷! 我裹紧了衣服让自己慢慢的淹没在黑夜中…… ……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