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我欲擒,你故纵(8) 又是三轮,结局没有改变:她历经千辛万苦却找不到他,他却很轻松找到她。 莫宁终于累了。身体有种极度放松的感觉,倚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上,她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躲在哪儿?”她每次都躲在不同的地方,虽说顾准对这个游 戏也许很熟悉,但地图这么大,他怎么会那么快找到她? 顾准淡淡地说:“你每次只挑安全的地方躲。” “谁不会挑安全的地方躲?”她可不喜欢到处是蟒蛇和昆虫的地方。 “为了不让人找到,我不会。” “可是你还得对付其他危险……”莫宁没有说下去,因为下一秒她已经想到 了答案。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躲。”顾准说,紧接着他又来了一句:“你喜 欢我什么?”不咸不淡,就像最平常的“你吃了吗”那种语气。 莫宁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精神还未从游戏里完全收回来,就听到顾准 刚才那飘渺的几个字,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却并不了解我。”顾准的语气骤然变重,那种重是一种压迫,一种逼人 的气势。可他的样子还是那么轻松。 也是啊,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事,他何必不轻松? 这认知让莫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对方没有在和她开玩笑。可是她已经有些 精疲力尽了,已无精力去思考全身而退之法,她实在把握不准他,因为刚刚她还 觉得,也许他们的关系会有进步。可是,顾准这样的姿态,好像在把她往某种绝 境上逼,一种再也无法隐藏的绝境。 退无可退,不如不退,她直言:“没错,我对你有好感,而且我很愿意承认, 这是女人对男人的好感。” 顾准一笑,笑里带了些让莫宁觉得刺眼的意味,他说:“噢,那是我的荣幸。” 莫宁等着他的后面的话,他却没再开口。她不敢看他,在维持自尊与放弃自 尊之间徘徊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问:“那么,你的意思是?” “你希望我的意思是?” 莫宁:“我希望你直接一些。” “我对你并没有好感,当然,这种好感指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好感。”顾准说, 不带一丝犹豫,可是他还那么目光定定地看着莫宁。 莫宁觉得最连心的那块地方被小刀割了一下,却还是笑:“是这样啊……你 确定吗,顾先生?” 顾准直视她:“莫小姐是觉得自己该被所有男人喜欢才正常吗?你是凭着这 股自信不断接近我?” 莫宁被这句话震住,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他:“这是你对我的看法?” 顾准起身,居高临下,视线却不在她身上。他说:“你清楚你自己的感情吗, 莫宁?” “当然。”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莫宁”,却让她这样难堪。 顾准不再看她,迈开步子,走向了大间,声音依然有力:“你确定你对我的 是感情而不是征服欲?” 莫宁没有接话。 她陷入了思考,她没办法告诉他,一开始她是征服欲,可那种征服欲早在他 接受她采访之后就结束了。而且,如果是征服欲,她还有路可退,她还可以在他 说“我对你没有好感”的时候告诉他她只是玩玩而已。不过,她好像没有这种天 分,她现在可以把自尊放在最后考虑的范畴,难道这也叫征服欲? 她却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喜欢他。他说得对,她并不了解他。隐约觉得这次 游戏就像是他给的机会,她有三次机会可以知道他不会躲在安全的地方,可是她 没能知道。 我对你并没有好感。这几个字能活活把她冻死,有种悲凉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就好像有一股湿凉的海风在她心里一直吹一直吹,吹得她几欲起鸡皮疙瘩。 缓缓起身,她说:“这些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问呢?还是你喜欢看 人难堪的样子?” 顾准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眼神里有莫宁看不见的内容,他只是说:“我只 是希望唤醒你的自知之明。” 莫宁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我的事,不必你操心。麻烦送我回去,可以吗?” 顾准回头看她,她正低着头,平时的锐气尽掩。他没再说什么,拿过钥匙, 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