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峰突起 琦薇家住在着名的住宅小区“流星花园”,金华早上到达这里时已经快到九点, 而琦薇却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金华早就听说流星花园里风景如画,特别是后面 那个依山而修的人工湖更是如世外桃源一般,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机会进来好好看看, 这次在琦薇的带领下可要一饱眼福了。 金华跟着琦薇来到那个人工湖边上,见湖心有一个人工岛,人工岛上有一座八 角亭,一座虹桥连接了人工岛与岸边,犹如一轮满月升起在海面,在朝阳的照耀下 看起来蔚为壮观。人工湖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草木繁盛,郁郁葱葱,又有亭榭 楼台,远远观之也是秀丽非常。就在这青山下绿水旁,坐落着一栋栋白色的洋房, 琦薇说其中的一栋就是她家。 金华早就知道琦薇家境殷实,但不知道到底富有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确实不 是一般人家,心想崔玉茹家可能也不过如此。 “金华啊金华,你虽然是个穷小子,可你却净认识一些富家小姐,这难道是天 意吗?”金华想着想着就迷迷瞪瞪地跟着琦薇来到了一栋洋房前,又稀里糊涂地跟 着进去了。 “怎么样,我家里漂亮吧?” 金华收回了四下观望的目光,微微一笑:“当然了,房如其人。” “什么?” “房子和人一样漂亮。” 琦薇得意起来,拉着金华的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这栋房子看了个遍。 “哎,你的父母呢?” “昨天晚上出去玩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吧。” “出去玩?”金华心里琢磨着,“大晚上的能玩什么,难道是麻将?” “打麻将吗?”金华问。 “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来,就在这里教我吧。”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家具和灯具都极为精致考究,显示出主人不同寻常的经 济水平。左边是一个墙壁般大小的鱼缸,里面养着许多不知名的鱼,右边高高低低 错落有致地放置着大大小小的许多花盆,里面养着的许多不知名的花卉散发着淡淡 的幽香,在花盆丛旁放着一个谱架。金华走到谱架旁,朝上面看去,正是自己写的 那首《星光下的笑容》,字迹工工整整,五线谱写得分毫不差,心想这丫头还真行, 满意地笑了。这时琦薇从里屋拿出了自己的吉他,推了推金华的背:“开始吧。” “我真的觉得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现在你只要勤加练习就行了,自己完全 可以,何必还要我来教呢。” “有你陪我练琴我就进步很快,没你陪我进步就慢,反正我就要你教。” 金华无奈地笑了:“你呀,就是精灵古怪。” 两个人弹了一会儿琴,琦薇突然跳了起来,喊道:“我爸爸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听脚步声啊。” 正说着,进来一个相貌不俗的中年男人,琦薇扑进他怀里,撒娇道:“爸爸, 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琦薇父亲亲切地笑着抚mo着女儿的头:“怎么样,一个人在家乖不乖?” “不乖就不乖,爸爸妈妈都不在我为什么要乖!” 琦薇父亲哈哈笑了起来:“怎么,还有意见吗?” “你们整天都出去玩,一点也不在乎我。嗯?妈妈呢?” “你妈妈还有点事,一会儿再回来。” 琦薇从父亲怀里钻出来指着金华说:“爸爸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华哥。” 琦薇父亲抬起头朝金华看过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金华只觉得他的眼神似曾 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略微一愣之后略一鞠躬:“叔叔好!” “你好!你就是金华吧,我女儿都跟我说了,说是你在教她吉他,她没给你添 麻烦吧?”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琦薇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现在已经快赶上我了。” “名师才能出高徒嘛,要是没有你这么尽心地教,我女儿现在还跟他父亲我一 样,是一个乐盲呢。” “叔叔说笑了。” “行,以后你就在我们家教她吧,中午就在这儿吃,工资我还可以再加,不用 客气。” “琦薇跟我说的工资已经够高了,我想就不用再加了。” 琦薇父亲一愣,随即又笑道:“现在像你这样的青年人可真少见,好吧,你们 在这里弹琴吧,我上楼去睡一会儿。” 琦薇父亲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顺着鱼缸后的木质楼梯上楼去了,金华和琦薇刚 坐下来准备开始练琴,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薇儿,妈妈回来了。” 琦薇高兴得跳了起来,金华也跟着站起来。只见大鱼缸后走出一个穿着入时的 中年妇女,说实话这个“中年”二字是金华理性的推测,要是仅从感官出发,这个 穿着时髦的漂亮女人最多只有三十岁。金华又回想起刚才琦薇父亲的样子,心里不 禁感慨这样的父母生出这样天仙般的女儿真是当之无愧。 琦薇又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喃喃地说着话。金华这次不等琦薇开口就先道了声 :“阿姨好!” 琦薇母亲抬起头,朝金华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你就是金华吧,真是 一表人才。” 金华和琦薇母亲的目光一触,就觉得她的眼神和琦薇父亲的很像,心想真印证 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可真有夫妻相。 琦薇母亲轻轻推开女儿:“当着人家还这么撒娇,也不怕人家笑话。”接着又 转向金华,“站着干什么,来来来,坐下。薇薇,你和你爸也真是,连点茶水、水 果什么的也不给客人拿。” 说完琦薇母亲又忙了一阵,先泡了一壶茶,又在茶几上弄出了大大小小许多装 满水果的盘子才算是结束,弄得金华真有些不好意思。忙完之后琦薇母亲坐了下来, 向金华问长问短了好一阵,直到把金华的一切都了解了大概之后又问起了琦薇的情 况。 琦薇在一边不悦了,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地说:“哎呀,妈妈,我的琴弹得怎么 样你不是能听到吗?还问人家干什么?我还要跟他练琴呢,你就别在这里瞎聊了。” “怎么?嫌妈妈啰嗦?” “不是啊,你都打了一晚上麻将了,就不能像爸爸一样去睡会儿吗?” “我要像他那么懒,你能长这么大?唉,算了,现在的孩子啊……” 琦薇母亲说着也上楼去了,琦薇忍不住笑出声来。金华学着琦薇母亲摇了摇头, 叹道:“唉,现在的孩子啊……” 琦薇叫了起来:“你怎么也这么说!” 金华忍住了笑:“好了,不说了。练琴!” 中午时,琦薇母亲走下楼来,不知从哪里叫来了一些外卖,要留金华吃一顿颇 为丰盛的午餐。金华母亲和蔼可亲的态度让金华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心里也觉得 越发奇怪,这个阿姨可不像是琦薇说的那个整天出去玩几乎不管她的母亲,随即就 在心里暗笑琦薇的孩子气。可是琦薇父亲没有下来吃饭,在吃饭前金华就忍不住问 道:“叔叔不下来吃饭吗?” “我爸爸睡觉时就像是一头大死猪,不到晚上是不会起来的。”琦薇抢着说道。 “行啦,就你话多,也不怕叫人家笑话!”琦薇母亲责备着女儿,但语气里仍 然充满着慈爱。 金华心想这个家庭真是和谐得异常,不然怎么能培养出这么个没大没小的女儿。 餐后琦薇母亲让金华和琦薇继续练琴,自己稍事收拾了一下餐具后就又上楼去 了。 如此这般金华又在琦薇家里吃了晚饭,随后出门赶往旅人酒吧,这里离旅人酒 吧不远,所以金华选择了步行。一路走来,金华回忆起这一天在琦薇家的所见所闻, 越想就越觉得这一家人很奇怪,与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家庭都大不相同。 首先,家庭经济来源不明不白。从这一家吃穿住行上来看绝对是个有钱人,可 从琦薇平时的说法和今天所见的来看,这对夫妻似乎没有正常的工作,那么所需的 费用看来并不是靠自己辛勤而合法的劳动了。这种几乎可以说是不劳而获的事情, 在当今社会实在是有一些,不管是合法的如遗产,还是非法的如黑钱,总归是让无 数人羡慕的。 其次,这家人的生活几乎达到了完美和谐。按琦薇的说法,她们家里从来没有 吵架发生,她最多只不过是被责备一下,而金华今天在饭桌上也已见识到了琦薇所 说的责备是怎样的,对这种对父亲出言不敬的孩子做母亲的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 句。虽说这种孩子没大没小的态度并不见得值得提倡,可在今天这个已经解放了五 十多年的社会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家庭实在是不多,不过这种趋势倒是正在蔓延。 再次,一家人离奇的相似。这一家三口都是容貌漂亮,笑不离脸,活泼开朗, 整个房子里也到处充满生机活力。而琦薇父母的眼睛,更是相似到了极点。在第一 眼见到琦薇父亲的眼睛时,金华就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它们,那清澈的眼神闪 烁着泉水般的光芒,和琦薇的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而等见到琦薇母亲时,金华更是 觉得奇怪,这两个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夫妻相? 以前金华一直觉得琦薇奇怪莫测,所以一直格外想到她家来,再认识认识她的 父母,直到今天这个想法才得以实现。可就在这“流星花园”一行之后,他不免又 陷入了新的谜团——这奇怪的一家人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到这里,金华已来到了旅人酒吧门前。赵俊刚这次不知怎么站在酒吧门口, 见到金华便先笑了起来:“我说老弟,你终于来了!” 金华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来晚吧?” “不晚,不过我等老弟等得有点心急啊。你先进去准备一下,等上面那位下来 就可以上去了。” 金华进了酒吧,赵俊刚也跟了进来,看样子的确是在等他。 “刚哥,你这么着急地等我没必要吧?” “你是不知道,有几位客人非要听你唱的,我见你半天没来,这才坐不住跑到 外面去等你。老弟,我早就看出来你的前途无量,将来要是唱红了可别忘了我这小 小的旅人酒吧啊。” 金华笑了笑:“红不红的现在还言之尚早,不过真要如此当然不会忘了刚哥你 的知遇之恩了。” “嘿!”赵俊刚拍了拍金华的肩膀,“我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金华这是第二次来这里,少了一份生疏感,多了一些轻松和自信。音乐,是金 华的生命,在音乐上受到他人的欢迎和尊敬是金华一生的梦想,虽然现实离梦想还 有很远的距离,可是他毕竟还很年轻。人生路还有很长,到底该怎么走就连金华自 己也不知道,但他已不再迷惘,这柔和的音乐似乎拨开了翻腾的酒气和暧mei 的灯 光,已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就这样,金华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假期生活,白天去琦薇家,晚上去旅人酒吧, 晚上十二点钟前赶回寝室等崔玉茹准时的电话。崔玉茹在电话里跟金华说自己的身 体自从回家以后就好多了,看来还是北方水土问题,金华却开玩笑说也不光是水土, 还要考虑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受得了远离父母的苦日子。一连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紧张忙碌的生活倒让金华觉得特别充实,而崔玉茹身体的逐渐康复更是让他喜不 自胜,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这天,金华九点半回到了寝室,照惯例打开电脑,等着旁边的电话铃声。心想 要是寝室里网络条件好的话就完美了,那样就能和崔玉茹通过QQ视频聊天了,可惜 的是这里网络太差,视频根本无法进行。就这样熬到了十点,电话并没有如期的响。 金华检查话筒是否放好了,然后继续等待,可等了一刻钟崔玉茹的电话还是没有打 来。金华等不及就打了过去,却发现没有人接。金华心想可能是崔玉茹有点别的什 么事给耽误了,于是又等了一刻钟,再打,还是没人接。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最 终仍然是没人接。金华这下就开始担心了,心想难道还真是崔玉茹今天有事打不了 电话了? “嗯,反正她是在家里,没什么可担心的。” 安慰了自己几遍以后,金华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倒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金华一醒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崔玉茹的电话,可是,仍然没有人接。 金华不安起来,又接着一遍遍地播着电话,可是到最后还是没人接。 “茹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金华立刻想到了陈梦雨,心想也许她知道,于是拨通了陈梦雨的电话。 “谁啊?”陈梦雨懒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看样子还没睡醒。 “梦雨,我金华。” “嗐,这么早你就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我想问你茹茹昨天跟你联系没有?” “她都一个星期没和我联系了,我最近也挺忙的没时间联系她。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她没给我打电话。” “你呀,一天不打电话就急得不行啦?这么早就把我吵起来。” “真不好意思,我起得早,没注意时间问题。” “好啦,别那么客气,咱们不是哥们儿吗?有什么要帮忙的尽快来找我啊,过 几天我就要回家了。” “嗯,好的,你先慢慢睡吧,拜拜。” 挂了电话,金华的心更加难以平静,连陈梦雨也不知道崔玉茹的情况,这下就 更无从打听了。金华突然又想起了网络,于是在QQ里给崔玉茹留了言,又往她电子 邮箱里发了几封邮件,明知崔玉茹回家以后较少上网,可还是抱定了这一线希望。 忙了半天之后,金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琦薇家。 琦薇见金华脸色不太好,琴弹得也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华哥,你怎么 了?好像不太高兴。” 金华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啊,你怎么不早说!身体不舒服就别弹了,休息吧。” “没事,我又没生病,就是感到有点累了。” “累了才要休息啊,还是停下吧。” 经不住琦薇的再三劝说,金华停下了琴声,一丝诡异的不安在他心里掠过,思 绪又回到了前天晚上和崔玉茹在电话里对话时,那动听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华,你说假如我的病好不了,你会怎么办?” “你怎么病好了还要胡思乱想,你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看把你急的,我只是开个玩笑,做个心理测试而已,想看看我在你心里到底 有多重。” “你说有多重呢?掏心给你看。” “还说我呢,你就不乱说了?” 金华笑起来,可听筒里却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茹茹,你怎么了?” “吃西瓜呛着了。” “看,这么不小心。” “好啦好啦,我妈妈催我睡了,明天再聊吧。挂了啊,晚安。” 琦薇见金华愣了半天,摇了摇他的胳膊,问道:“华哥,你怎么了?” 金华没回过神来,兀自喃喃地念叨:“明天,明天,可第二天就没音讯了。” “谁?谁没音讯了?” “茹茹。” “玉茹姐怎么了?”琦薇使劲摇着金华的胳膊,使金华回过神来。 “哦,她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可昨天没打,我也联系不到她。” “我前天还跟她发过短信呢。” “她都跟你说些什么?”金华激动起来,没有在陈梦雨那里得到的答案似乎要 在琦薇这里得到了。 “就问了问我期末的考试成绩,还有我弹琴的水平,还有一些好吃的东西。” “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琦薇摇了摇头。金华顿时感到十分失望,长叹了一口气。只听琦薇劝道:“没 关系的,玉茹姐肯定是家里有事没时间联系你,今天或者明天肯定会给你回话的。” “真的?”金华凝视着琦薇。 “嗯。”琦薇郑重地点了点头。 金华突然暗觉好笑,心想自己是怎么了,竟问起这种问题,弄得好像自己是个 小孩,而琦薇则是个安慰小孩的成人一样。难道真是神经错乱了?想到这里,他使 劲搓了搓脸,好使自己神志清醒过来。 金华在琦薇家呆了一白天后又去了旅人酒吧,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今天心里有事 的缘故,得到的掌声没有以前多。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一切,金华又回到了寝室。这 一天过得可谓是身心俱疲,为了尽快得知崔玉茹的情况,他隔不长时间就要看看手 机,可是等了足足一整天也只收到了几条有关“办证”、“激情聊天”的垃圾短信。 金华失望之余便盯着时间,发现已经是十二点了,如果崔玉茹还是像平常那样,寝 室的座机该响了。 可是,电话没有响。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该死的电话却总是不响。 金华又突然想起了网络,赶忙打开电脑,检查QQ和邮箱,可结果和电话一样让 他失望。 寝室里的其他室友都回家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金华自己。夏日夜间的凉风从 窗户外钻进来,给室内的空气注入了一股清新。金华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心一点 点地紧起来。崔玉茹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能使她忘记或没时间打电话?为 什么她的手机没关也一直没有人接?想着想着,金华又安慰起自己来,说没必要过 于紧张,崔玉茹在家里呆着能有什么事,都是瞎担心罢了。 金华正自我安慰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金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没去看来 电显示就按下了接听键。 “茹茹,是你吗?”不等那边开口,金华便迫不及待地问。 “是我,陈梦雨。” 金华很是失望,但随即又起了疑:这么晚了陈梦雨还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崔 玉茹什么消息?想到这里他赶紧又问:“有茹茹什么消息吗?”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金华一颗心瞬间好像掉进了冰里,觉得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不禁怔怔 地长叹一口气。 “听得出来,你很失望,我也很失望啊。”陈梦雨在那边也叹了一口气。 “你说她会是怎么了?” “谁知道,可你也千万别乱想,说不定她出去旅游去了,忘带手机了也是很可 能的。” “怎么可能,要是那样她肯定会跟我说一声,我的电话号码她是不会忘的。” “我只是打个拙劣的比方而已,但不管她去干什么了,事情才过一天,你没必 要这么神经质的,放宽点心。” 金华心想大半夜打电话的神经质可不止他一个,嘴上却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早点休息。” “嗯,明天再看看吧。到时候得好好惩罚她一下,叫咱们这么担心!” 金华怔怔地嗯了几声,又随便敷衍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这一下局势更让金 华惶惑了,崔玉茹已经两天没有任何消息,她到底是怎么了?是无法打电话过来还 是不想打电话?如果说是无法打电话那会是什么原因?如果是不想打电话那又会是 为什么? 金华越想就越觉得心乱如麻,最后不得不灌了一大杯凉水好使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候,那台一直不响的电话机响了。 金华一个箭步冲到电话前,小心翼翼地提起电话筒,激动地问:“喂?是茹茹 吗?” 那边没有回答。 “请问你找谁?” 那边还是没有回答。 “请问,你找谁?” 金华隐隐感到这里面有些不对,连声音也颤抖起来。问完之后,他屏住了呼吸, 仔细听着听筒,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声音。 只听对面传来悠悠的一声长叹,然后是咔的一声挂电话的声音。 那声长叹!那声长叹在金华听来分明就是崔玉茹的声音!他再也抑制不住紧张 和急切的心情,高声叫起来:“茹茹,茹茹!是你吗?” 金华一连叫了好几声,最后才意识到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断线声。他急忙去看 来电显示,发现是个手机号,但不是崔玉茹原来的号码,于是用手机把它记下来, 随即又拨通了那个电话,结果听到的声音是“已关机”。他又赶紧在网上查出了那 个号码所归属的城市,结果发现是北京。 “怎么会是北京呢?” 金华觉得刚才听到的那一声长叹极像崔玉茹的声音,如果没听错的话就应该是 她的。可她为什么只叹了一口气而不开口说话呢?她又为什么要去北京呢?如果说 是旅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崔玉茹曾跟金华说过她去过北京好几次,并且很不 喜欢那个城市。不是因为旅游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看病?想到这里, 金华立马否认,因为崔玉茹说过她的身体已基本痊愈。可是,要是崔玉茹说那话只 是为了安慰他呢?想到这里,金华再也按耐不住,拨通了陈梦雨的手机。 “有消息了吗?”陈梦雨开门见山地问。 “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可是那边始终没说话,不过我听到了一个叹气声,听声 音好像是茹茹。” “茹茹?她没跟你说话?” “没,她把电话挂了。我又打回去,可是关机了。” “那个号码多少,一会儿给我发过来。” “嗯。我在网上查了一下那个号码,是北京的手机号。” “北京?你的意思是说茹茹去北京了?” “也许吧,可也不一定,手机又不是不能漫游。” “如果那个电话真是茹茹打的,那我觉得她十有八九就在北京。” “去北京干什么?她说过不喜欢待在北京。” “谁说是她自己愿意去的。” “那还能有人胁迫她去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什么意思?” “茹茹的身体需要好好看看,医院还是北京的好。” “病?她不是说已经差不多好了吗?” “要是跟你说了的话那不得让你陪着她担心啊。” “茹茹怎么能这样!”金华有点生气,“我担点心又能怎么样,像现在这样我 不是更担心吗?” “好啦好啦,事情还只是猜测而已,你也别太在意了,早点睡吧。对了,别忘 了把那个号发过来。” 金华挂了电话后随即把那个号码给陈梦雨发了过去,然后又再次拨打了那个号 码,结果还是“关机”。陈梦雨所说的和他所担心的完全一样,难道崔玉茹的病没 好,说好了完全是欺骗?可崔玉茹何必要骗他?金华的心又揪了起来:难道崔玉茹 得的病是一个大病?怕说出来吓着他? “这怎么会!”金华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冥冥之中有天意,那上天怎么会降这么多的苦难给他,给他周围的人!如 果没有天意,那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偏偏让他周围的人和他自己遭受这么多 苦难!金华感到头疼欲裂,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母亲那瘦小的身影和憔悴的面容, 还有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父亲的遗像,以及自己认作姐姐后来又自杀了的陌生女人。 这绝对不可能,崔玉茹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事!这个世界应该还有良知,不可能让这 种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不可能,不可能……”金华机械般喃喃地念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桌子 上睡着了。 金华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女人哭泣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朝 自己走来。那个人影逐渐走近,金华看清楚了那是个女人:凌乱的长发,苍白的面 孔,憔悴的眼神,暴露的穿着,这分明就是他两年前在地铁车站遇到的那个后来自 杀了的女人。尽管金华一贯不信鬼神,这时也不禁害怕起来,但他相信对方不会害 他,于是强作镇定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人裂开了猩红的嘴唇笑了,黑暗中洁白的牙齿尤为明显:“我是你的姐 姐呀,你忘了?” “嗯,没错。”金华点点头,“姐姐,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姐姐过得不好……”那女人说着便抽泣起来。 看着那女人可怜的样子,金华突然忘记了恐惧,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她,感觉 到她的身体冷得异常。 “姐姐,你心里有什么痛苦跟弟弟说说吧。” 那女人将脸埋在金华怀里继续抽泣着:“姐姐的痛苦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怎么是因为我呢?” “因为姐姐爱你,你痛苦,所以姐姐也痛苦。” “我痛苦?”金华略一沉吟,“没错,我的一生到现在为止来看,确实是不幸 的。幼年丧父,母亲下岗,生活贫寒,我不得不放弃理想,心情就基本上没好过。 可到了现在一切似乎都要好起来了,我又重拾了理想,正对未来满怀希望的时候, 可心爱的人又不知是怎么了……” “就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崔玉茹啊。” 金华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那个女人:“茹茹,茹茹她怎么了?你知道 吗?” 那个女人慢慢抬起头来,碎乱的长发下露出了那张令金华昼思夜想的面孔。 “茹茹,怎么是你!” 没错,金华看到的正是崔玉茹那张苍白的脸,一时间激动异常,至于这突然的 变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能再在你身边了,忘了我吧。”崔玉茹哭泣着说。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忘了我就行了。” “不,你不能离开我,我们已经不能没有对方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理想归理想,实际归实际。我要走了,这已是铁定的事实。对你来说,最好 的选择就是忘记我,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你的痛苦!” “不行,茹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把你忘了比让我去死还难!你忘了曾跟我 说过的话了吗?你说喜欢和我在一起,要一辈子在一起。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 弹琴给谁听,我唱歌给谁听?我正准备为你再写几首歌,歌还没写出来你怎么能走? 你别走,我一辈子为你写歌,写一千首,不,一万首……” 金华紧紧地搂着崔玉茹,生怕一松手放走了她,口中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也 不管对方是否能挺清楚。突然间,金华觉得怀里崔玉茹的身体越来越轻,低头一看 发现她正逐渐变得透明。 “茹茹,茹茹!”金华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双臂越抱越紧。 可崔玉茹似乎并没有留下的意思,最后一声长叹,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茹茹!” 金华胸膛里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呐喊,脑袋突然觉得昏昏沉沉,眼前也是 金星乱舞。最后金星散去,金华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眼前的电脑因长时间没用处 在了待机状态,可机箱里的风扇仍呜呜响着。金华的头脑逐渐清醒了过来,这才意 识到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看来真是这几天过于疲劳委顿,再加上遇到了这种事,弄得有些神经错乱了, 居然做出这种噩梦来。金华心中嘀咕着,仰面朝着天花板,任凭额上的汗水顺着鬓 角流下。 这时金华听见有人敲门,于是问道:“谁?” “我,华哥,你睡了吗?”是赵承明的声音。 “没。” 金华强撑着睡得酸软的身体站起来去开门,门口的确是赵承明。班上在这个暑 假不回家的一共有四个,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叶胜和邓新杰。这几个不回家的人 各有各的原因:赵承明是因为家太远,懒得回去;叶胜是不愿意把该投资在游戏里 的钱扔在路费上;邓新杰是嫌回家没意思,不如在这里和叶胜一起玩网络游戏。 赵承明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看起来有些疲倦,见到金华 就问:“华哥,没有什么事吧。” 金华有些莫名其妙讪讪地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好像听见你大喊了一声,听起来挺吓人的,所以过来看看。” 金华回想起刚才的梦,用手擦了擦额上还没全干的冷汗,叹了口气:“刚才趴 桌子上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没什么。” “那就好。要是睡不着就出来和我们打牌吧。” “我就不打了,还是看看你们玩吧。” 金华尚未从刚才噩梦的紧张气氛中缓过来,急需寻找一个热闹的环境放松一下, 这一个小赌场正是个理想的选择。赌场地点选在走廊里,结构很简单:两个箱子并 在一起,几张报纸铺在上面算是桌子,四把椅子,两副扑克,外加香烟酒水之类。 参与博采的除赵承明之外还有三班的两个人,二班的一个人,四个人都叼着烟,打 得不亦乐乎。浓烈的烟气在他们周围萦绕着,中间还夹杂着些许酒味。 金华搬了把椅子在旁边看着,虽然没去关注战局到底如何,可在这种热闹的气 氛下焦躁的心迅速得到了安宁。 只听二班的刘钰杰嚷道自己的位置不好,牌太臭。三班的翟昊笑道:“你是拉 不出屎怨茅坑。” 三班的平笙接着说:“你看人家明哥,那可是心如止水,宠辱不惊啊。” 赵承明摆摆手:“嗳,我对这个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你们非拉着我来凑 数,我早回去睡觉了。多呈各位照顾,赢了点钱,明天请你们吃饭吧。” 只听刘钰杰说:“饭就免了吧,在座的都没时间吃,你还是请抽烟吧,明晚上 继续。” 翟昊笑道:“等明晚上我看能不能把一班的那副麻将和麻将桌借来,咱们玩那 个。” 平笙笑道:“那不错,反正他们四个人总得睡觉。” 金华迷迷瞪瞪听着他们的对话,思绪又渐渐回到了刚才的梦上。都说梦是难以 捉摸的,现实中见不到的、想不到的都可以在梦中出现,而且出现的过程全无逻辑 章法,简直是乱七八糟,匪夷所思。前年在地铁车站遇到的那个女人,金华甚至不 知道她的名字,可她却屡次进入他的梦里,而且每次都是噩梦。难道真是恶鬼上身?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她又怎么突然变成崔玉茹了呢?金华自思一定是这两天思念过 甚所致,梦到崔玉茹实属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梦中的崔玉茹要由那个陌 生女人变来呢?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想到这里,金华不禁笑了,他笑自 己又漫无边界地胡想。 赵承明见金华笑,也跟着笑了笑:“没事,偶尔牌运不佳,一会儿就全回来了。” 金华一怔,随即会意了:“不,我不是笑你的牌,我是笑我自己。好了,我先 回去了。” “不再看会儿?” “不了,困了。”金华头也不回地朝寝室走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