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叁流光一瞬芳华近(1) 叁流光一瞬芳华近 很多年后,她走过万水千山,看过风起云涌,经历了人生悲喜,那时,她才 真正地认识了两人,并折服、敬仰两人。只是那时已沧海桑田。 却说威远侯携了两子秋意亭、秋意遥归去,到得府门时,正是午时。守在门 前的管家迎上前来,道:“夫人早备好了午膳,等着侯爷与两位公子回来。” 于是,父子三人下马将缰绳交给仆人,一起往花厅去。走到半道,秋意亭忽 然“啊”的一声,“安豫王赐给我们的剑和弓都落在马上啦!” “小人唤个人去取。”管家忙答道。 “不要,还是我自己去取。”秋意亭却道。 “你娘还等你用膳,你看看你这一身,”威远侯却指着他银白武服上的印子, “还不快去换一身,待会儿你娘见着,定要数落一顿。” 秋意亭低头看着一身尘印,这都是刚才在安豫王府与侍卫对练时沾染上的, 若给娘看见了,确实会挨一顿数落的。 “还是我去取吧,哥哥快去换衣裳,迟了,娘要等急了。”秋意遥接道。 “也好,你俩都快去快回。”威远侯道。 于是秋意亭忙回房换衣,秋意遥则往马厩去。 马厩在侯府的北侧,离花厅有些远,秋意遥为免父母久等,当下用起轻功。 虽不是翻墙越道,但脚下轻巧,踏步如飞,很快便到了马厩前。刚要抬步入内, 却听得里头有人说话。 “你说我们侯爷到底怎么想的?捡来的不仅如珠如宝般地养着,这关爱的份 儿连亲生儿子都赶不上。你就瞧瞧这马鞍,大公子的,就普普通通的,可这二公 子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垫得软软的,还生怕颠着了他。”只听一人不满地哼道。 “这不是二公子的身子骨儿弱嘛。”另有一人道,“二公子虽不是侯爷亲生 的,但侯爷对大公子、二公子向来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先前那人嗤了一声,“将来侯府立世子难道还立两个不成? ‘威远侯’这爵位可只能一人继承!” “这关你我什么事,你瞎操什么心。”另一人不以为然,“你我照顾好这马 厩里的马就行了,你管他将来谁当世子谁不当世子!” “我就觉得侯爷夫人对二公子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儿,将来二公子翅膀硬了, 没准儿会跟大公子争这世子之位。”那人依旧道。 “呵呵,照你这么说,侯爷夫人难道要苛待二公子才是好事儿?”另一人显 然未有同感。 “那倒也不是这意思,”那人道,“锦衣玉食养着倒没什么,可也要分个亲 疏轻重吧,毕竟这侯府真正的继承人该是大公子。” “你呀,我看你是眼红罢了,”另一人笑道,“可惜,你没这命给侯爷捡到 当儿子养,只配当个马厩里的马仆。” “去,你还不一样的命!”那人也笑道。 马厩里两人又闲扯了些别的,便各自忙活起来。 门外,秋意遥欲推门的手轻轻抖着,连带着身子都有些颤抖。良久,他忽地 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一边推门。马厩里的人闻得咳声便停了手中活儿,回头 一看,果见“身体虚弱”的二公子扶着门进来。 “今日……安豫王赐的宝剑……和弓,忘了取了……在这儿吗?”秋意遥一 边咳着一边问。 “啊,在这儿,小人本打算待会儿给大公子、二公子送去呢。”一人忙取过 弓和剑递到他面前。 “多谢。”秋意遥咳得满脸通红气息不稳,接过弓和剑也没去看马厩里的人 便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马厩里的人才开口:“唉,就这么个身子骨,能争什么。” “就怕是扮猪吃老虎。”另一个道。 秋意遥拿着弓剑在半路上与秋意亭碰上,两人便一同前往花厅,陪父母用过 午膳,一齐离开。两兄弟住的院子相邻,秋意亭扯着秋意遥一起回到了自己住的 院子,进了房们,便神秘兮兮地关上门。 “哥,你有什么事儿?”秋意遥一边帮他把宝剑挂好,一边问。 秋意亭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意遥,我们去参加‘羽郎会’吧。” “参加那个干吗?”秋意遥问。 羽郎会是由皇室主持的一种类似比武的盛会,始于延治朝,每年一次。参与 的都是帝都的王侯贵胄子弟,原意是激励这些生长于优渥中的锦衣儿郎们,莫沉 迷享乐,要习武强身,再有,便是从这些贵族子弟中选拔人才。 “当然是去把所有人都打败!”秋意亭答得意气风发。 秋意遥闻言轻笑,这是典型的属于哥哥才有的回答。他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好啊,那我们下午去城外的渡坡练武吧,把师父教的那套拳法练熟,到时,哥 哥光用拳头就能把所有对手都打败。” “好!”秋意亭闻言,果然雀跃。 两人歇了片刻,便一齐出门去了城外的渡坡,练了半天。拳法是练熟了,练 得一身大汗,见坡下有一条河,两人便把衣裳一脱,齐齐跳入河中凉快去了。洗 去一身的汗渍,又彼此玩闹半晌,薄暮时分,才上岸着衣,回家。 第二日,秋意亭早早起身,先去会秋意遥,打算陪父母用过早膳后,两人找 个借口出门去参加羽郎会。谁知一进秋意遥的院子,便见婢女仆妇围了一大群, 心下一慌,忙进到里间,见弟弟精神委顿、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父母都在床前, 一名大夫正为他号脉。 “你这坏小子!”威远侯夫人顾氏一见秋意亭进来,便一个栗暴弹在他额上, “拉着弟弟练武是好事,可这三月天你扯着他去河里洗冷水澡,这不是害他吗? 你又不是不知他身子弱,平日就受不得寒,吹不得风,你还扯他跳河啊,你啊, 脑子笨得跟木头似的!”说着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娘,你再敲,就是木头也要敲坏的了。”秋意亭也不躲,摸摸额头,凑到 意遥床前,关切地问,“意遥,你怎么又病了?很难受吗?” “没什么大事。”秋意遥轻轻摇头,“只是有一点点烧,我平日也这样,哥 哥你别担心了。”又对威远侯夫妇道,“爹,娘,这不是哥哥的错。昨日我和哥 哥练武练得尽兴,出了大汗,我看水里凉快舒服,一时忘形,自己跳了进去,都 怪我自己,你们别再说哥哥了。” “你这孩子就知道为你哥着想。”顾氏挨在床边坐下,“他是哥哥,本来应 该多照顾你,他难道不知道水凉对你有害么?你要洗,他也要拦着才是,为娘看 他就是缺脑子。” “就是,”威远侯也在一旁道,“你们俩啊,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 得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