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渐西移,骆亚京身边的光线倏地暗了下来。 工作告一段落的仆人们皆往供其居住使用的离馆走去,留下骆亚京一人独自 坐在廊侧边。 骆亚京看了看渐暗的夜幕,心忖着今夜或许他要跟男仆们一起在大通铺的房 间里睡吧?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好饿!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吃任何东西。向来他都是让人呵护照顾着的,从 没有像现在这样饿过肚子。 突然间,他好想家。 当夜越加深沉时,一阵脚步声慢慢接近他,停下来的是两个虎背熊腰的凶脸 保镖。 “骆亚京,鹰堂少爷传唤你见他。” 哼!叫我见就见,他以为他是谁啊! 骆亚京仍是赌气的赖在地上不动,突然间他的身子被两个保镖像是操纵玩偶 般轻易的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敢随便碰本少爷,哪天你们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混帐!放 开我!我会自己走,放开!” 见他已乖乖配合,保镖们便放下他,在保镖的带领下,骆亚京随着他们走过 灯光昏黄的走廊。走到一间浴室内,就见几个老仆似乎正打算为他洗净身体,他 连忙大喊:“少丢脸了!”而后将老仆们赶了出去,自己冲洗身体。 当他穿上老仆为他准备,上面还印着松竹图案的淡黄色浴衣,在外头等待的 保镖们又带着他走过如迷宫般的长廊。 终于到达一个房间后,保镖对他道:“进去。” 骆亚京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往外头走去,似乎就守在廊外,如此一来, 他只有往前进的选择。 一想到又要见到那个男人,而且自己又是这样洗净身子让人送来的状况,骆 亚京往纸门伸去的手便不知不觉的抖了起来。 慢慢拉开纸门后,他便见到房间里的榻榻米上铺好了红色艳丽的棉被,以及 坐在暖桌旁看着手里卷宗的鹰堂枫名。 霎时,骆亚京只想转身夺门而出,可此时的他双脚竟一阵僵硬,直抖个不停。 鹰堂枫名仍是看着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对他道:“过来,坐在床上。” 听到他的命令,想起昨夜恶梦的骆亚京心底更是惊慌害怕,直想要逃,但是 他能够打得过在廊外守着的保镖吗? “怎么?吓得软脚了?” 鹰堂枫名抬起了无温的眼眸冷冷瞅向仍钉在门旁的男孩,而听见他冷讽语句 的骆亚京登时一股气势上升,忿忿地走到棉被盘腿坐下,跟面前没有表情的男人 互瞪。 “谁怕你了!” 听着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对他的不敬口气,鹰堂枫名无温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 涛,漠然地道:“脱了衣服。” “你说什么?” 骆亚京微微轻颤着,想到眼前男人曾如何的占有他的身体,他不禁颤抖的抓 紧身上的衣服。 鹰堂枫名睨了他一眼,目光又重回手上的资料,“没听见吗?还是要我帮你?” 骆亚京咬了咬牙,心中痛恨地咒骂着鹰堂枫名,可是落在人家地盘的他又能 如何,逃也逃不了,再挣扎下去,那个臭男人真的就会亲自扒了他的衣服,就如 同前夜一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红的唇忍不住震颤着,一手往腰间的系带伸去,随 着系带渐渐松弛解开,他身上的淡黄色浴衣便滑落下来,落在他的腰际;登时, 他几近全裸的身体已呈现于鹰堂枫名的面前。 骆亚京低着头颤抖着,羞耻地想要马上将衣服拉上来,可他的手却狂抖的使 不上力,泛红的眼睛紧盯着眼前仍看着公司资料,好似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的鹰 堂枫名。 在光着身子,感到极尽羞辱的一阵等待后,房间里扬起纸张翻页的声音,以 及鹰堂枫名一样没有温度的冰冷嗓音。 “现在,你自己做。” 闻言,骆亚京抬起惊愕的脸庞,瞪大的怒红眼眸漾满了羞恨的湿意。而鹰堂 枫名就好象在交代一件极琐碎的杂事般,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终于,骆亚京哽咽的吼叫起来:“不要!我才不要做!鹰堂枫名,我到底哪 里惹你了?我都说要赔偿你违约金了啊!可是你不但不放我走,还要这样玩我!” 骆亚京羞愤咆哮的同时,拳头不断往身下的棉被砸去,发出一阵阵闷响声。 此时,鹰堂枫名终于扬起了冷鸷无温的双眼。 “你以为你有跟我谈判的筹码吗?骆亚京,要怪就只能怪你是那个人送我的 礼物!” 鹰堂枫名放下手中的资料,阴鸷的眼眸直盯着他,嘴角冷冷的撇起,“不想 做也没关系……待会儿,就让外头的所有保镖押你到大厅,在众目睽睽下轮流上 你,也算是给他们的奖励。你说如何呢?骆亚京。” “鹰堂枫名!” 骆亚京咬牙切齿的对他狠狠咆哮,而鹰堂枫名对于他的愤怒仿佛完全不在意 般,眼底仍是那股失温的冷意。 “想怎么做,快点决定吧!骆亚京。” 混帐、混帐、混帐! 他在心底不断对着眼前的可恶男人叫骂着。但,就算不愿意,他又有什么办 法可以逃离? 突然,他无力的缓缓软下原本因盛怒而半立起的身体,身下的艳红棉被将他 的白晰肌肤映照的红晕迷人。 鹰堂枫名将目光移回手上的卷宗,对他冷冷的命令:“既然已经决定了,就 快点做!” 听见他的恶意催促,骆亚京咬了咬颤抖的红唇,别无他法地将手往两股之间 屈辱地移去,眼底满是羞恨的泪水。 然而鹰堂枫名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在他将手中的文件翻页的同时,他冰冷 的嗓音再度响起:“脚再张开些……”他阴鸷的抬眼,“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骆亚京狠狠咬住下唇,依言的张开紧拢着的双脚,在他的面前展开了自己的 身体。 他双眼泛着泪珠,羞耻的直想死掉算了,在腿间的手不断的颤抖。 渐渐地,房间里响起了在他生理情欲渐渐上升后极度忍耐的喘息声,还有鹰 堂枫名翻动文件的纸张声响。 终于,在低吼一声后,他在鹰堂枫名的面前自己排解了羞耻的情欲,身子像 是虚脱般,轻喘着气,低头瘫坐在棉被上。 过了一会儿,瞧都不瞧他一眼的鹰堂枫名总算站起了身子走向他,一手轻鄙 地抬起他颤抖的下巴,望着他眼眶泛着泪光的憎恨眼神。 鹰堂枫名的嘴角冷淡地撇了撇,“骆亚京,如此……你今天也算是做了件‘ 工作’,待会儿我会让厨房为你送饭过来。”说完,他即转身刷的拉开纸门走了 出去,留下仍楞在原地的骆亚京。 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供他狎玩是他的工作? 他把他骆亚京当成了什么了?男妓?性玩物? 心头羞愤的怒火正源源上升,纸门被无预警的慢慢拉了开来,一名女侍低着 头将手上的餐盘拿进房间内,而后赶紧退了出去。 骆亚京起身看了那餐盘一眼,只见上面尽是一些连狗都不屑吃的剩菜残羹, 刹那间,他狂怒地将碗盘往墙上狠狠砸去! “混帐!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鹰堂枫名!” 他双拳紧握,眼底的恨意不断窜升,脸部肌肉因盛怒而微微跳动着,心中的 怨恨持续的自他颤抖的红唇一字一句地逸出:“我非杀了你不可……鹰堂枫名… …鹰堂枫名……” 隔天一早,骆亚京仍是被带到庭院处做他尚未完成的工作。 然而,他的态度仍是如先前般,赖在廊侧的地板上看着其它佣人们忙碌工作, 动也不动。 今天的他精神更差了些,因为昨夜气得无法入眠,再加上一直没有进食,因 此他的精神不济,看来有些虚弱。 中午用膳时刻,佣人们皆去离馆用餐,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力的呆坐在廊侧边, 看了看远处巡逻的保镖,他心忖,或许他们是被派来监视他的吧! 无力的闭上眼,他觉得好累、好饿,仿佛自己已被全世界给遗忘了,以往亲 切对待他的人都已离他远去,现在的他孤立无援,没有人会再理会他。 心中顿时出现一阵难过委屈感,正当他的眼里又要浮现水雾之际,突然一旁 的叫唤声让他睁开了疲累微微泛红的双眼,看见眼前站着一名五宫端正对他温柔 笑着的高大男孩。 “你好,我叫矢吹凉。” 他将手里的碗递给骆亚京,“这是我从厨房偷偷拿来的,你快点吃吧!我看 你两天没吃饭了,挺可怜的,吉嬷嬷现在不在这里,那边的保镖其实人也很好, 不会向吉嬷嬷打小报告。呐!这些饭菜你快点趁热吃。现在刚好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来帮你做工作吧!” 骆亚京睨了眼矢吹凉,完全不看他手里的饭菜一眼,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悦: “你说我可怜?” 看着他微微嗔怒的眼眸,眼前的男孩顿时有些无措,仿佛对自己的失言不知 该如何补救,然而他眼前的骆亚京却突然站起身来,走过他身边进入庭院,拿起 了扫帚开始用力的扫起地来。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天威帮的少主什么时候竟落得如此狼狈,还要让别人来可他,殷勤为 他送饭,甚至还要帮他做这些粗活!哼!少看不起人了,他骆亚京可不是这么柔 弱不堪的人! 骆亚京咬了咬牙,拿着扫帚的手劲紧了些。 哼!鹰堂枫名那浑球想的可真是周全啊!晚上要他当他的玩物,白天还不浪 费地要他做这些工作,对那份契约他可真是使用得一点都不吃亏啊! 好!他做! 他骆亚京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既然当初是他轻率地把自己给卖了,那 么鹰堂枫名对他所做的任何羞辱他也认了。 而且他又何必对自己被鹰堂枫名拥抱过而感到感伤难过?毕竟他又不是女孩 子,且阿逸都已经三十四岁了,二哥又那么常拉他去酒店风花雪月,阿逸他也不 可能是处男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处子之身呢! 哼!他都不嫌阿逸了,他怎敢嫌他!而且阿逸向来什么都听他的,他要是敢 嫌他,他绝对会要他好看! 总之,对自己惹出来的事他会去负起责任,但是等到三个月后契约期满,待 他恢复了自由之身,届时…… 鹰堂枫名,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在后头静静看着他愤怒扫着落叶的矢吹凉吁了一口气。心忖,真是个逞强的 孩子啊! 然而他却默然的收回手上的碗筷,因为他知道骆亚京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 “施舍”。此时他深深的体认到,眼前这美丽无瑕的少年,其实并不是他一直以 为的柔弱天使。 接下来的几天,骆亚京依然白天做着管家吉嬷嬷交派的差事,晚上让人送至 浴室洗净后带至铺好鲜艳棉被的房间。 这样的过程让他感到自己像个娼妓般,一到夜晚,他就心情浮躁不定,且心 底有把羞耻的怒火熊熊焚烧着。 每夜,他紧绷着身体的所有神经等待鹰堂枫名,心底对他又是气愤又是恐惧, 然而自从上次羞辱他的那夜之后,鹰堂枫名便不再来找过他,而他在每一回不确 定的担心等待下,几乎都难以入睡。 后来,他在跟着大家一起吃午膳的时候,刻意的向一旁的矢吹凉问道:“矢 吹,怎么最近都没见到……羽仓呢?” “喔!羽仓先生跟着鹰堂少爷一起出差去了。你知道的嘛!他是少爷的贴身 秘书,几乎都跟在少爷身边。真希望将来我也能跟羽仓先生一样,成为鹰堂家的 干部,为少爷效力……” 矢吹凉仍滔滔地说着他未来的期望,然而骆亚京对于他所说的话却充耳不闻, 心底简直快要抓狂的握紧双拳。 他不在! 竟然不在! 那他每晚忐忑不安的等待究竟是在干什么?那家伙根本不在啊!可恶!他是 存心吓他、玩他啊! 不在也不跟他说一声,害他每晚像个白痴一样发着抖,可恶!他抖成那个样 子是在抖假的啊! 越想越气,骆亚京突然拿起手上的碗便狂扒起来,一旁的矢吹凉见了,连忙 道:“亚京,别狼吞虎咽的,对胃不好。”而且这样的举动委实不符合他外表的 漂亮形象呀! “烦死了,我快气死了!” “就算生气,也别对你的胃发泄啊!还有,你在气什么呢?” 骆亚京睨了他一眼。 “你不懂啦!” 哼!还不是矢吹未来想要效力的那个家伙,每每都让他气得快得内伤,而他 却总是一副不当他一回事的可恨模样。真的是气死人了! 这晚,骆亚京又失眠了,只是跟前几晚的颤抖害怕不同,他紧抓着艳红棉被, 嘴里气愤的一声声骂着那个让他气得睡不着的男人。 隔天,矢吹凉看见他更加疲倦的容颜,担忧心疼的频频对他道:“亚京,你 看起来精神很差,现在吉嬷嬷不在,你去休息一会儿,你的工作我帮你吧!” “不用了!” 骆亚京一口回绝他,手里忿忿的拿着大剪刀修剪着身前树丛的树叶。 而就在他气愤的挥动剪刀,将树丛剪成不知是冰淇淋还是便便的模样,在一 旁劝阻不成的矢吹凉心里担忧着吉嬷嬷看了他的“杰作”不知会气成什么样之际, 突然宅邸里传来了两道低沉的男声。 骆亚京抬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怎么回事?” 矢吹凉仍是忧心地看着那坨便便树,嘴里不经意的回答:“那大概是少爷在 道馆练剑的声音。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常常像这样跟羽仓先生练着剑。” “喔!是吗?”骆亚京说着便抛下手中的剪刀,转身往那个让他感到有些好 奇及气愤的方向走去。 见他就要离开工作范围往道馆走去,矢吹凉在背后叫喊着:“亚京,树叶还 没修完啊!”虽然他不做也没关系,反正他只会搞破坏。“还有,少爷练剑时, 我们是不能靠近偷看的!” 然而骆亚京才不管他的警告,脚步直直往那一阵阵低沉狂昂,又带着一丝压 抑情感的声音方向走去。 就当后面的矢吹凉担心的要奔上前阻挡下他之际,突地,吉嬷嬷的声音在他 后头出现。 “矢吹,你不工作要上哪去摸鱼?亚京那孩子呢?他又到哪里去了──哎呀, 这树丛是怎么回事,怎么剪成这个样子?矢吹,你给我好好解释,这是谁做的好 事?” 矢吹凉僵笑着转过身来。 “呃……吉嬷嬷,这其实是……” 唉……亚京啊!这下被你害惨了。 偷偷摸摸地到了道馆门口,骆亚京挨在木门旁偷偷瞄向里边,只见身穿剑道 服的鹰堂枫名及羽仓一哉两人正在激烈对打! 鹰堂枫名的气势沉敛逼人,羽仓一哉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就在骆亚京看得目 瞪口呆之际,鹰堂枫名突然低吼一声,羽仓一哉还来不及阻挡,木剑已无力的掉 落在地。 “一记。”鹰堂枫名淡淡的说着。 羽仓一哉抓着自己被木剑击中、痛得红肿发麻的手,取下面具,无奈的摇头。 “少爷,从小我就赢不了你,现在,我更不是你的对手了。” 鹰堂枫名听着他的话亦取下了面具,漠然的眼角余光却往道场门口的方向移 去。“什么时候道场多了一只老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闻言,骆亚京赫然左右张望,老鼠?在哪里?他最怕老鼠了! 在怎么都觅不着那宵小鼠辈之后,骆亚京总算领悟的站起躲在门后的鬼祟身 影,气愤吼道:“鹰堂!你说谁是老鼠!” 看见他乍然现身,羽仓一哉连忙走向前。“亚京,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快回 去工作!” 羽仓一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责备一样,但其实他是担心如果他再留在此地忤 逆少爷,到时不知少爷又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然而他的劝阻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的鹰堂枫名已冷冷的出言命令:“过来。” 骆亚京气愤的瞪着这命令他的男人,眼前穿着剑道服的鹰堂枫名,跟他穿着 和服与西装相比,又呈现出另一种英姿逼人的气势。 鹰堂枫名定定看着他狠瞪他的恼怒双眼,口中的冰冷语气仍让人不禁暗暗心 惊。 “拿起木剑吧!骆亚京,让我看看……天威帮少主有多大能耐!”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