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尤金.郑是典型的工作狂,追求艺术不遗余力,容不得一丝瑕疵,必定达到 尽善尽美的程度。 私底下,他的个性据说非常绅士,可是「上班」时就大相径庭了,他好比不 可侵犯的太岁爷,工作气氛常凝重得令人不敢吭气。 虽然他十三岁时跟随至亲赴英定居,拿的是英国护照,由于在台湾土生土长, 所有耳热能详的国骂也溜得不得了,要是有人惹他不痛快,当场教他吃不完兜着 走。 「小张,她人呢?」尤金没耐性地大吼。那女人是跟老天借瞻吗?向来只有 人等他,没胆要他等人的! 「是是是,导演。」小张唯唯诺诺地陪笑,再度拿起手机拨打,之后轻声对 他说:「班机误点,模特儿正在赶来的途中,她的助理说,最快二十分钟就会到 了。」 「最慢是什么时候?明年吗?」尤金尖酸刻薄地怒道:「怎么不教她们去死 一死算了!怕误点为何不搭早一班的飞机?什么烂理由!刚出道就学人家要大睥, 真以为自己是超级巨星啊?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屁!」 「这样不好吧?」教人家去死?这个要求很过分耶。 「他妈的乌龟王八蛋!」尤金理直气壮地炮轰,「下了几天雨,进度落后不 说,租借的饭店今天下午到期,广告快要开天窗,她们不该死吗?要死自己死, 还想拖别人下水。猪头!垃圾!杂碎!害群之马!」 就算模特儿赶来,还是得在三小时内收工,如此一来,拍摄的质量会好到哪 里去?他可不想毁了自己的招牌。 尤金负气定到窗边,忽然看见对街花店有个女孩子正在替一盆花喷水,女孩 双唇轻启,笑颜很……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距离也稍远,无法看得真切,反正是 很引人注目的那一种——至少对他而言。 「小张,camera拿来。」尤金接过助理递来的摄影机,调整适当的焦距,将 女孩的轮廓锁在镜头中,也看清那盆花是玛格丽特——母亲生前的最爱。 他顿时有个想法。 「小张,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对面那个卖花女弄来,主角就是她了。」尤金 决定更换广告的主角。 「这……可是厂商已指定好代言的人选,怎么能临时换角呢?攸关职业道德 呀!我们要如何跟厂商交代?」 「我会负全责。迟到的人没有时间观念,缺乏敬业意识,根本是藐视产品, 不配代言。」尤金话说得很明白。 「要是她不愿意呢?她真的行吗?很令人怀疑耶。」小张看了眼摄影机中的 影像,这女孩极为普通,没一点可取的地方啊。 「不可能不愿意,时下的女孩子谁不希望飞上枝头成凤凰?快去,否则我砍 掉你的头!」尤金厉声警告。 小张只好听令,先跟饭店柜台告知一声,再拨打花店广告牌上的电话号码, 订了一束花,指定那女孩送到房间来。 汪孟涵不疑有他,捧着花束来到饭店。她敲了敲房门,天旋地转间,整个人 便被扯进去。 看着眼前宛如摄影棚般的布景,她愣愣地张大了嘴。 「小张,跟她说清楚。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尤金说完,回身教服装师 和化妆师待命。 汪孟涵听完小张的解释和剧情走向,随即推开他要逃。 「我不会啦!」 一只皮鞋速度更快,击中开启的门扉,吓得她停下开门的动作。 「把她押到床上去。」尤金示意一旁孔武有力的场记。「顺便把我的鞋子丢 过来。」 跌坐在床中央的汪孟涵来不及求救,接着就有人兜高被子当屏风,两个女人 靠过来帮她换上一袭纯白的睡衣。 「救命啊!」这里有男人耶!汪孟涵努力护着春光,香汗淋漓。这确定是拍 广告吗?怎么搞得像A 片! 「导演,她脸上都是汗,粉底上不去。」但化妆师接着又说:「应该也没差, 她皮肤满好的。」 「嗯,那就免了,剩下的靠灯光。」尤金测量着拍摄的角度。「All right !各就各位,action !」 说也奇怪,汪孟涵原本还很排斥,一听见从小就相当熟悉的术语,反射动作 便随着剧情演出睡觉的样子。 哇,不愧是五星级饭店,他们的床好舒服喔,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睡着。 汪孟涵由衷地赞叹着。只是,想到自己竞成了广告的主角,她又开始慌张,表情 和四肢逐渐僵硬。 「卡!」尤金喊暂停。「妳也睡得太久了吧?眼睛要张开,张开懂不懂?我 没教妳演木乃伊或尸体,这里是饭店好吗?不是金字塔,更不是太平间,请不要 一睡不起,真是去他爷爷的晦气!」 汪孟涵蓦地面红耳赤。 然而她越紧张,表现得越差劲,频频NG。 「妳是不是颜面神经麻痹?我要妳嘴角上扬二十度,是上扬,OK?妳下垂个 屁?又不是不给妳酬劳,摆出那种什么死人脸?」尤金愤怒地丢脚本,噼哩咱啦 地骂个不停。 「导演,我们还是请原先的模特儿过来吧,她不太适合。」小张同情地瞄着 汪孟涵。无端招来横祸,她一定痛苦得想上吊吧? 「我也很后悔,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尤金凶狠地瞪着小张。「少啰 哩啰唆,说些有的没的,闪到一边去!」 「你们还是另请高明……」汪孟涵拿起自己被丢到床下的衣服,胡乱套着, 欠身辞行。 「谁准妳走了!」尤金又丢了只皮鞋过去。「怕连累大家就表现好一点呀, 猪头猪脑,听不懂人话啊?对,猪本来就听不懂人话,妳简直比猪还笨,猪肉至 少能吃,妳到底有什么用处?」 说她比猪还不如?汪孟涵被这么一激,气愤地握紧拳头,手背爆出青筋。好, 既然瞧不起她,她就要拿出「实力」! 秉持卧薪尝胆的精神,她躺回床铺。出人意料的,接下来她一次OK。 「Good,现在拍冲水的画面。」尤金终于松了口气。 汪孟涵一点就通,不用半小时就达到导演的要求。 「非常好,只剩下外景的部分了。」尤金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由于后续的过程相当顺利,广告在下午便拍摄完毕,工作人员无一不欢欣鼓 舞,因为不必再忍受尤金的精神虐待。 「喂,谢啦!」尤金走到汪孟涵面前道谢。 「哼!」汪孟涵皱鼻一哼,没办法强迫自己对他和颜悦色。 狗急会跳墙,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也看在有钱赚的份上,她早就控告他人 身攻击……前提是她敢上法院的话。 「嘿,妳生气了啊?」尤金清清喉咙,俯首直视她低垂的头顶。「我工作时 就像变了个人,妳别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她莫名其妙被骂耶!但他们人多势众,她倒也不敢多说 些什么。 「我穿过了……」她抓抓身上的。广套装。「衣服洗好后再寄去给你们。」 看她年纪轻轻,穿上套装还有模有样呢。尤金笑着说:「我替妳买下来,还 有那些睡衣,妳全都带回去吧。妳穿起来很好看。」 「不、不好吧?」汪孟涵为难地说。一方面不好意思接受,一方面她也没啥 机会穿呀,睡衣的剪裁有点暴露,而套装又太正式了。 「没关系,我说了算。」尤金心意已决。 她想了想,还是接受吧,毕业后找工作用得着套装,再说谁教他要污辱她? 多少A 个东西也好,以弥补受伤的心灵。 「谢谢你,酬劳别忘记给我,这个礼拜我都会在花店,我走了,再见。」汪 孟涵一口气说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该属于自己的,她一项都没有遗漏,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尤金挑高一边的眉,兴味的视线追逐着她的身影,目视她一路狂奔回花店… … 「我爸不再给我钱了,我得努力找工作才行。」逛街好累人喔!颜巧莉挥去 额头上的汗水,喘吁吁地咕哝。 「没钱就应该省着花。」巧莉太重视物欲了,看着她那些战利品,汪孟涵劝 道。 「我的卡再度刷爆,那条Tiffany 项链没买到,快呕死我啦!」颜巧莉的心 痛得要撕裂了。 「我才什么都没买到吧。」汪孟涵嘟着嘴,认命的看着两只手臂挂满巧莉买 的东西。 两人在街上走着,看到一间传播公司的玻璃橱窗贴满征选海报,趁颜巧莉在 观看的时候,汪孟涵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哇,他们在征快餐店的广告主角耶!」颜巧莉不禁哀声叹气起来。「唉, 换作平常,我要是去试镜,一定稳上的,可惜我要减肥,得远离油炸品。我们走 吧,越想越伤心。」 「小姐们,里面请。」传播公司里头走出一名西装笔挺,三十五岁左右的男 子,他热络地道:「要不要参加试镜啊?因为始终找不到适合产品的人选……我 看妳的表情很不错,试一试好不好?」 颜巧莉掩饰心中的狂喜,拧着秀眉频频摇头道:「哎呀,锋芒毕露啊!怎么 办、怎么办?我怕出名又怕肥,真是伤脑筋!我好焦急,好迷惘,好为难……不 要啦……」 「小妹妹,妳确实很适合,要不要考虑一下?」男子不屈不挠。「妳刚才大 口咬甜甜圈的表情so sweet ,像是吃着山珍海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嗯?我没吃甜甜圈……」颜巧莉疑惑地回过头,看到男子不停黏着孟涵, 她倏地瞠目结舌。 是不是搞错人啦?她那么标致,孟涵那么平凡,他近视很深吧?该去雷射了。 最近「星运」好得离谱,汪孟涵惊讶不已。论外表,她绝对不及格,难道她 举手投足都是「戏胞」?惨了,到时一堆人找她签名怎么办?手一定会比帮巧莉 提东西还酸。 两人头一次有心电感应,分别坠入无可自拔的幻想中。 颜巧莉把她推到旁边,嘟嘴埋怨。「孟涵,他太没眼光了,再怎么说我比妳 漂亮,要搭讪也应该找我才对嘛!」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最近奇怪的人不少,难道我的运气来了?」汪孟涵喃 喃地道。 「什么意思啊?妳是说,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快讲清楚喔!」颜巧莉惊骇 地瞪大杏眸。 「没、没什么。」汪孟涵赶紧一语带过。 「别害怕,只是拍平面照片而已。」男子怀疑自己是否长得像坏人,怎么交 头接耳的两个女生神色恐惧得活像自己要被吃掉? 颜巧莉不经意瞄了玻璃橱窗一下。 天呀!她站在孟涵身边,根本是河马跟猴子!虽然甜美的五官让她占上风, 但是孟涵纤细的身形和小巧的巴掌脸,是上镜头的料子。她太小看孟涵了,原来 要经过比较才知道残酷的真相。 「我决定当妳的经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以后共乘一艘船了。」 颜巧莉脑筋动得快,认真地思索营销企画,准备把孟涵推上璀璨的舞台,成为最 闪耀的明日之星。 「不用啦!」汪孟涵赶忙摇手。 「别跟我客气,我说到做到。」颜巧莉亲昵地拢着她的肩。 「我没客气,是说真的。」汪孟涵从没想过进演艺圈。 「妳还说不是在客气,别拒绝啦。我们是好朋友,鱼帮水,水帮鱼啊!」颜 巧莉咭咭咯咯地笑着。 汪孟涵不知道她会胡搞瞎搞到何种程度,心想依她三分钟的热度,应该只是 嘴巴说说,毕竟她忙着找工作都来不及,没时间打理别人的「演艺事业」吧? 「先生,我把人借给你了。」颜巧莉当汪孟涵默许了,便豪气地应允。 「我不……巧莉……」才开口,汪孟涵的嘴便迅速被捂住。 「记得表情生动一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男子如释重负。「拍完再交 由厂商核示,我会通知妳们结果。」 「你们有缺什么其它的角色吗?我正好有空,可以饰演一角。」颜巧莉不忘 自我推销。 「没有耶……」虽然她身形圆润,倒也在标准范围之内,男子觉得她首先要 去除水肿才是。万一家长误认她是吃汉堡吃到发福,一定以她作借镜,制止小朋 友吃快餐,损失大宗的消费族群,怎么划得来? 「再想想。」颜巧莉提高音调。 「拍照的时候,妳在旁边拿反光板好了。」拒绝她的下场,仿佛她的手会伸 过来掐住他,男子想破头才想出这个空缺。 「免费的吗?」她不做白工的喔! 见她双眼明显闪烁着「$ 」符号,男子只好道:「算时薪。」 「好吧,纡尊降贵啰,成交!」 汪孟涵的广告处女秀,在晚间九点的黄金时段播出。 适当的修片和运用灯光效果,把一个刚起床、脸色差得像蹲冤狱的上班族, 用了该牌的洗面奶后,室内充满金色的阳光,摇身一变,脱胎换骨,变成瑞气千 条的粉领族,脚步轻快,走路有风,提着公文包穿越斑马线,并配上满天飞的花 办动画。最令人心折的,莫过于主角神采奕奕的绝佳气色。 人比人会气死人,但这次炫耀的人要易主了! 苏思桃列了一张清单,第一个目标是超级势利眼的弟妹。主意打定,她悠哉 地拨起电话。 「阿娟啊,我阿桃啦!」苏思桃的声音中充满笑意。 「喔,阿姑。」许文娟敷衍地唤道。 「你们花店还欠人吗?让我们孟涵去打工好不好?」苏思桃笑得合不拢嘴。 奇怪?阿姑怎么那么高兴,捡到不义之财吗?笑声真刺耳。许文娟轻蔑地挤 眉弄眼。 「是预计多请两个人手啦,可是……妳家那个……老实说,孟涵临场反应不 好耶,到时大家忙得要命,谁有空照应她呢?」 「喔,那不勉强了,我只好教她多接Case赚零用钱,也顺便练练胆子。」苏 思桃贼头贼脑地吃吃笑道:「妳缺不缺洗面奶啊?厂商送来一堆赠品,用都用不 完耶,我家地方小没空间放,好困扰喔!」 「妳说什么Case、厂商?」许文娟的耳朵竖了起来。 「啥?妳不知道?」苏思桃惊讶地嚷道。「也对啦,你们做大生意的,哪有 时间看电视?所以当然不知道我们孟涵在路上被找去拍广告喔!她拒绝不了,只 能硬着头皮下海,好委屈呢!」 炫耀个什么劲啊!许文娟抡起拳头往空气挥了几次。 「妳那个还好啦,我才苦恼耶!我们婷婷不是在当空姐吗?朋友介绍她一堆 小开、医生,她没飞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跟谁约会。」 「空姐呀,怎么厉害成这样?」苏思桃假意羡慕。「最近没传出什么失事的 消息,婷婷可以安心地工作。但是,小心喔,我上次看到她胖了一圈,制眼不会 很紧吗?」 「哪有胖一圈?阿姑妳言重了!她人高姚,多几两肉看不出来。」许文娟冷 笑着虚应。 「什么看不出来!婷婷无缘无故肿成这副德行,会不会是长了坏东西?」苏 思桃拔高声音说。 , 「阿姑,妳真是心直口快呀,可是,没有拿捏好分寸,不就是所谓的乌鸦嘴?」 敢诅咒她女儿!许文娟的怒火就要从眼中喷出来。 「坏东西就是脂肪啊,妳想到哪里去了?哎呀,不说了,我挂电话了。」 苏思桃欢呼大叫,继续拨着下一组号码。 「孟涵啊,妈妈帮妳报仇啰!嘻嘻,这次是取笑妳有自闭症的阿碧,顺便跟 她讨五千元,欠钱不还是怎样……」 「是哪一个呢?」佟心蔓拿遥控器重复地快转再定格。「啊,找到了,是左 边那个卖豆腐的小姑娘。」 「妳在忙什么伟大的事?」莫允谦从冰箱中拿出汽水来喝,倚在厨房门口, 观察坐在客厅的母亲自言自语好一会儿了。 「你来得正好,帮妈咪看看孟涵在哪里。」佟心蔓从苏思桃口中得知汪孟涵 拍起了广告,便立志成为她的死忠粉丝。 . 在颜巧莉的「细心栽培」下,不管当事人意愿如何,汪孟涵开始游走于演艺 圈边缘。 「谦谦!快来呀,妈咪在叫你。」佟心蔓柔声呼唤着。 莫允谦站在原地,咕噜咕噜地喝完汽水,并打了饱嗝。 「谦谦?」 「不要这么叫我行吗?」好像在叫小孩子,莫允谦不悦地撇着唇走向她。「 我跟妹的名字念法相像,谁知道妳在叫我还是叫她?」 「好啦,别生气,妈咪会改口的。」她言归正传道:「我想把这些片段放在 网站上,让更多人认识孟涵。」 「嗯,不打扰妳了,恕我告辞。」他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预感,打算 先溜之大吉。 「且慢!」她即刻拉住他的衣襬。「我只会玩接龙,制作网站的事理当由你 代劳。」 「我不要,没那种美国时间。我劝妳别抱太大的希望,依她平庸的条件,顶 多跑跑龙套,既然观众记不住她的长相,也就不会引起多大的回响。」他不做这 种毫无意义的事,根本是污辱他的智慧。 「你太小看人家孟涵了,虽然她不是最闪亮的那颗星星,起码也是很醒目好 不好?平凡中独出一格,散发着迷人的吸引力,尤其她那双漂亮的凤眼,肯定会 招来观众缘。」佟心蔓极力替偶像护航。 莫允谦思索着母亲的话,不知不觉想起那个跟他不对盘,却又占据他生活的 女孩。笑容是她的秘密武器,他见识过好几次,但是她不懂得善加利用。 本人实在普通得可以,但是,当她发自内心绽开笑颜的时候,苦瓜脸不见了, 变得灿烂、甜美,她比一般人有特色的地方在这里吧?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迷人 之处已悄悄入侵他不设防的脑细胞。 还有,她心慌而闪躲的瞳眸、若即若离的态度,渐渐牵扯出他陌生、模糊又 悸动的情绪。 他总是声明自己已不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还会忽略世界上有爱情这种东西呢? 红男绿女,男女有别,男女之情……他是男生,那么女生是……莫允谦唇边 扬起温柔而无奈的笑意。 唉,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