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1)
卢孟实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挡在老人面前。
“花鼻子!你不能这么干!”
“你嚷什么?”花鼻子听他这么一叫,心里挺虚的。
“你拿称猪的大秤称人,这不是拿人不当人吗?!”
“你管着吗,你算老几呀?东家在这儿哪! ”
瑞英把手里的瓜子一把扔到桌上:“他是谁?”
花鼻子站到瑞英的身边,说:“他就是账房卢孟实。”说完,他在瑞英耳朵边
嘀咕了几句。
然后,他对着卢孟实说:“明说吧,银子就在账房丢的,你的嫌疑最大!”
卢孟实拱手给瑞英行个礼说:“东家,瑞爷,咱们是买卖家,讲究仁义诚信,
就为丢了几两银子,便拿人不当人? 早年也有买卖家出过这样的事,丢了点东西,
就拿大秤称伙计,把名声做坏了,转年就关了门。仁义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失了人心,您什么也换不回来。”
瑞英说:“你好像有点学问,也挺能说,我还真不知道适意居还有这么一位。
花鼻子,他可比你强。”
“我……他就是有张八瓣子嘴,能说不能干。”花鼻子咬着瑞英的耳朵又不知
说了些什么。
瑞英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卢孟实,你给我上秤!”花鼻子说着,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过来要
捆卢孟实,卢孟实一把抢过绳子。
“东家,你不能耳根子软,听花鼻子挑唆!”
瑞英说道:“心里没鬼,你就不怕称。”花鼻子站在一旁扇风点火说:“卢孟
实,你敢跟东家这么说话?你也太看不起东家了! ”
卢孟实气得指着花鼻子说:“花鼻子,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柜上的银子现
款都经你的手,丢了银子首先有嫌疑的就是你!”
“你别血口喷人!东家,卢孟实是账房,银子八成就是他拿的。要不是他,他
就不怕称!
东家在这儿坐着你就敢这样,也太目中无人了。我瞅,你就是朝着东家来的!”
卢孟实说:“你别挑事!”
瑞英望着急得满头汗的卢孟实,觉得他的样子挺好玩的。花鼻子扯着嗓门叫着
:“所有人都过秤了,你也不能例外!今天我……我们就,就非称你不可!称吗,
东家?”瑞英未置可否。花鼻子觉得东家在给他暗示,就叫:“把他绑上!”
“你敢!”卢孟实怒目圆睁,“不信任我,你们可以查账,如果你一定要称,
我就不干了!”
花鼻子冲卢孟实说:“告诉你,我们还不吃你这一套!”花鼻子望瑞英,见瑞
英不出声, 吃着瓜子,就更加来劲了。
“要走你就走!”花鼻子说着,拿起算盘一阵乱拨,“东辞伙,一笔抹,伙辞
东,一笔清!
这个月的工钱不付!”
卢孟实听了,气得骂道:“你们这么黑心地做买卖,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说
完,收拾了东西,愤然离去。这天有些阴沉,一大早,太阳就被裹在云层里,灰蒙
蒙的天使人感到憋闷。
包哈局总管瑞泽和内廷大执事待在御膳房瑞泽的房里头,透过窗户,眼瞅着一
顶四抬大轿拐进了后宫夹巷,轿里坐的是刘金锭。看着那派头,他们心里都不痛快。
大执事说:“瑞大总管,你瞅见了吗?”
瑞泽不屑地说:“瞅他这派头,顶得上御使了。”
大执事又说:“这两天出来进去的可忙活了。”
瑞泽喝了口清茶,心有些乱,说:“这个祸害!仗着会炒几个菜,太妃喜欢,
眼皮长在肚脐上,自从他爹小辫刘逃出宫,他就和我结上仇了……”
大执事说:“先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知道为什么这回皇上赐张大帅
的御赐宴,太妃下旨由他一手包办?”瑞泽其实心里头也正纳闷呢,以前这样的事
都是交给他们办的。
只听大执事继续说,“他跟上边说,你包哈局烤一只鸭子要一百两银子,福聚
德吃十只鸭子才五两银子。”
“啊?!这不是给咱们上药吗?”瑞泽瞪大了眼,心说这刘金锭,这不是毁我
嘛! 大执事也跟着来气:“上边一听这话儿就急了,皇上早就嫌御膳房开支大,怀
疑有人贪污,要下旨裁减。这回说不定,就先拿你包哈局开刀。”
瑞泽心里直着慌,忙问:“真要取消包哈局?”
大执事手背拍手掌,急着说:“以后凡有烧烤的东西全由外买,不过可不是你
儿子开的那间适意居。这次皇上太妃赐张大帅的御宴,他就定的是福聚德的鸭子。
这个刘金锭是成心要和我们做对头,他记着你害他爹的仇呢!”
瑞泽和大执事在宫里多年,一直是串伙在一起,包哈局二分开销八成利,一个
烤猪蹄都收十两银子,一只烤鸡五十两,一只烤小猪要二百两。这些价都是这俩人
一块定的,一向都是五五分账。所以这会儿,俩人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急得直
转磨。
大执事搓着双手说:“如果刘金锭这次御赐宴办成了,总开销往上一报,咱们
那点儿事就全得穿帮!”
瑞泽心里更是慌得没了主意,他问大执事:“皇上正查整内务府呢,这可怎么
办哪!”
大执事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就不能让他办得成!”
“对!”瑞泽想了想,眼珠一转露出一丝坏笑,“好,就从这次御赐宴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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